蟲蠱(1 / 1)

“反正你破不開十八階,練與不練皆不重要。”

倏然,清境閃在花煙寒麵前,冷冷盯著她的雙目。

“為師是為你好。”

花煙寒甚是覺得清境這一次,不講理,更是解釋不清為她好這句話。

“為何就我一人封鎖內力?引起事端的並不是我花煙寒!”

“你錯了,便是錯。”

“不,煙寒沒錯!”

麵對花煙寒的執著,清境眉間一蹙。

她的死而複生,皆是魔人所救,更何況,此人利用以血縫魂,換回花煙寒的魂魄,她的體內更是殘留對方氣息和內力。

方才花煙寒失控時,眼裡的黑氣,便是體內魔氣在作祟。

魔氣凶猛難以控製,再加上原有的內力,兩股水火不容之氣聚集一起,無比凶橫,控製不當時,更有走火入魔之勢。

如被玄修門內他人所察覺花煙寒體內存留的魔氣,便是大禍。

如若此刻將其封住,甚是能瞞過一輩子。

“為師從來都是為你好。”

花煙寒透骨酸心,“那為何要這般對待煙寒?”

清境沒有回應,掐訣蓄力,隨一股紫色光氣,抹過花煙寒印堂穴。

隻感酥麻一陣,花煙寒驟然失去力氣,跪坐在地。

方是身子恢複不久,沒了內力加持,倏然癱坐在地。她雙眸失了光,淚落衣襟,不甘望著清境,哽咽道:“煙寒明白。”

明白師父終是對她大失所望,明白世間對她永無愛。

暮色蒼茫,窗外蟬聲陣陣,花煙寒怔坐於屋中,眼角皆是乾去的淚痕,雙眼無神,手上輕握木簪。

“師父,今日我煮了您最愛的紅燒茄子,紅燒肉,烏雞湯......”

柏鳶端菜,笑嘻嘻走進屋,卻見花煙寒孤寂背影,冷冷清清。

“師父......”

花煙寒盯著木簪不放,宛如木偶,一動不動。

柏鳶害怕極了,食指戳戳花煙寒。

“師父......”

恍然,花煙寒才覺有人喚她,回過神,收起木簪。

“師父,吃飯了。”

花煙寒懨懨,看著昔日最愛的飯菜,在這一刻毫無胃口。

“阿鳶,你說師父是不是特彆失敗。”

柏鳶盛下滿滿一碗飯,放在花煙寒麵前。

“師父怎麼能這麼說自己呢,在阿鳶眼裡,您永遠都是我的第一。”

“這般下山,師父丟了愛情,封了內力,已是一無所有,剩下虛弱身子。”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次長老還真有點無厘頭,竟是封了您的內力,這一點,阿鳶也不服。”

柏鳶想來越是氣憤,憑什麼作賤的柳妤隻受到掃地處罰,而師父不但要閉門思過還要封鎖內力。

“不行,我實在氣不過,我要找長老講理去……”

“阿鳶,坐下!”

“師父……你怎麼可以受得了被不公平對待,好歹我們也下山完成長老給的任務,甚至還丟了一命……”

看到花煙寒緊緊抓著衣襟,柏鳶閉了嘴,坐下吃飯。

扒拉幾口飯,柏鳶又問:

“師父,方才你說你失了愛情?不對啊,那紀無淩不是給您簪子表示愛意了,怎麼這麼說......”

花煙寒拿起筷子又放下,“在我回來時,他把我甩了。”

“不信,他可是救了你!”

“救我?且是因為他覺得寂寞罷了......”

可柏鳶為何會知紀無淩救了她?

驟然四周溫度下降,在初夏之際,柏鳶竟覺得涼颼颼。

抬眼時,見花煙寒正盯著他。

“師父......怎麼了?”

花煙寒斂容,問道:“你怎知我被紀無淩所救?”

忽然柏鳶筷子掉落,眼裡閃過慌張,更是彆開目光,不敢對上花煙寒犀利的雙眸。

長老下令,誰都不能提起這件事,他竟是心直口快,又把這事忘了。

麵對花煙寒,柏鳶坐立不安。

“今日,我說我信阿鳶,定是把你看成我家人一般。當時為師收留你,是為了讓你脫離原生之苦,可如今我最惜愛的徒兒,竟想背叛我。”

柏鳶連忙跪下,“師父,徒兒並不是有意的。”他醞釀片刻,繼續說:“其實那天從素淨山回玄修門時,您是被紀檀打死了,並非重傷,而是靈魂四散,歸於混沌......”

怪不得所有記憶從那時戛然而止,原來自己在遇到紀檀時被打死,花煙寒指甲嵌入肉裡,“繼續說。”

“那夜阿鳶將您帶回玄修門,當時您已……斷氣,長老們皆說無力回天,阿鳶便跪於天神閣求情,驀然,阿鳶的蟲蠱發出猛烈反應。”

柏鳶實為苗族人,善於用蠱養蠱,此事除了花煙寒街無人知曉。

那夜,在清境離去不久後,柏鳶胸前的蟲蠱忽然振奮不已,將其拿出一瞧,裡麵的蟲母竟是朝向他背後之處不斷跳動。

便是那時,一股黑氣倏然湧來,蟲母跟隨黑氣不斷轉換方向。

“那股黑氣將師父帶走了。”

“所以,那股黑氣跟蟲蠱有什麼關聯?”

“師父不知,在我們初次進素淨山,您中毒時,紀無淩曾叫我去采藥。我放心不下師父一人落在紀無淩手中,便是偷偷將蟲子引到他身上,以便找到紀無淩的蹤跡。”

“所以,你是說黑氣是紀無淩。”

柏鳶點頭,“如我沒猜錯,師父醒來見到的人,便是他了。”

花煙寒攢眉,原來她當日在山洞醒來之時,是紀無淩將她救回,幸得死而複生。難怪當時紀無淩見她醒來,緊緊擁她,眼神悲喜交加。

既是他救她於死亡之中,可又將她推開,到底何居心?

“還有一事,徒兒不想再撒謊了。”柏鳶惴惴不安,小心翼翼道:“便是,這世間能救師父您的,隻有魔皇之力。”

“魔皇之力?”

“是的。”

魔皇之力對於花煙寒來說並非陌生,她曾在清尤閣裡的醫書偷看過,邪惡之力用途的書籍,從中便是講述到魔皇之力能救人於死亡之中。

如今無可置疑,她的重生是紀無淩所救,那紀無淩便是,“魔人。”

花煙寒咬緊嘴唇,穩定情緒。

“紀無淩是魔界的人,甚至還是身藏魔皇之力的魔皇,可他卻又救我……”

驟然間,接收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令她格格不納。

她的死亡,她的重生,他的身份,甚是他莫名的舉動。

“可師父,魔界之人定是壞人嗎?”

花煙寒扶額閉眼,她現今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心已大亂。

“徒兒多嘴,徒兒隻是覺得紀無淩雖是魔人,可他沒傷及無辜,甚至救了你一命。那夜他闖進玄修門時,我們皆毫發無傷,他的目的便是將你救活。他,不壞。”

是啊,他不止救她一命,明明已表愛意,為何紀無淩要如此決絕!

花煙寒將木簪緊握手中,起身,眼神堅定。

“為師,要去找他。”

如若紀無淩因是魔人身份而躲她,她可以不計較。

“師父。”柏鳶站起身攔住她,“您如今還在受罰,更何況,內力被封,您這般出山,可是凶險萬分,萬一碰上紀檀,那.......”

衝動一時,花煙寒竟是忘卻內力被封之事,黯然魂銷,“拿酒來。”

“師父……”

“我叫你拿酒來!”

“是,師父。”花煙寒發怒,柏鳶不得不從,出門拿酒。

花煙寒聲淚俱下,揉眵抹淚。

夜黑風高,一襲白衣飄然落在檀香閣上。

紀無淩手握酒壺,靠於屋簷,一腿屈起,仰頭喝酒,傾聽屋內對話。

“尊主,紀殿下消失已久,素淨山也沒有他的蹤跡,屬下不知如何尋他。”寮宇端茶給紀檀。

紀檀吹吹茶水,喝下一口,“不必再尋。人有時便如物品一般,越是尋他,越是不出現。”

“可如今,紀殿下消失已久,尊主就不怕,他殺您個措手不及?”

紀檀陰陰一笑,“他殺我?也要看他有沒有本事。”

“他可是擁有全天下最邪惡之力,這本事......”

倏然,屋頂破開大洞,數瓦掉落,砸於廖宇。

紀檀早有預感,將砸於身上瓦片泥土,控於半空。

大風襲來,擾亂窗幔,瓶罐破碎。

紀檀穩坐寶位,墨色深瞳,犀利泛寒,桀桀一笑。

驟然,骨骼分明的手掌掐住他的脖子,隨之黑氣褪去,一身白衣緩緩出現。

紀無淩雙眸幽深,殺氣騰騰,擰著紀檀,將他壓於木桌上。

“無淩,莫不是太衝動了……”

“衝動?”紀無淩揚起脖子,加大手勁,“這麼多年,你恨我打我虐待我,我紀無淩全將忍下,可你千不該萬不該.......”紀無淩聲音下壓,憤怒道:“動她!”

紀無淩如此震怒,正合了紀檀之計。

“為叔這是.......為你好......”

紀檀幾乎無法喘過氣,憋得臉紅,雙手緊緊握在紀無淩手腕上。

紀無淩一腳踩在桌上,俯身,咬牙切齒,臉紅筋漲,必是要把紀檀掐死。

魔皇之力將紀無淩全身筋脈打通,內力無限,紀檀如若硬碰硬,更是無法敵得過,便是摸索身旁之物,嘗試偷擊紀無淩。

紀無淩斜眼一瞥紀檀,再抬一腳,踩在紀檀摸索的手上,左右碾壓,整人跨在紀檀身上,瞳孔漆黑無比,使勁掐住他的脖子。

紀檀無法動彈,斷氣之際,倏然一把劍衝著紀無淩背後。

紀無淩側身躲劍,鬆了手勁,紀檀趁機攤掌,黑氣奔紀無淩湧去。

紀無淩憑空騰起,準備追隨跑往一邊的紀檀,驟然身旁闖來寮宇,紀無淩攤掌一揮,一陣黑氣,輕而易舉將寮宇打飛撞至一旁桌角,暈了過去。

紀無淩步步逼近邊咳嗽邊趴在地上摸爬的紀檀。

一腳踩住紀檀胸口,紀無淩正蓄力朝他頭部襲擊,紀檀連忙道:

“這麼多年了,難道你不想擁有全天下?”

“我紀無淩誌不在天下!”

“我選堵上性命與魔皇之力共贏天下!”

驟然,紀無淩竟是頓住了手。

紀無淩屏息嘗試加大力氣,更是發覺那一股內力,正在嘗試控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