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謠輕笑，垂著眼不說話。

白眠見她沒聽進去，歎了口氣。伸手一召，潛淵出現在他手中：“既然你傷勢已經好了，我就把潛淵還你。”

李清謠抬眼去看，潛淵原本通體青碧的劍身上遊走著金色的紋路，青玉劍穗的穗子也從青綠色換成了黑色。

“你魂魄不穩，潛淵是神器，使用時神威對於魂魄有一定的壓迫，我給它上了層禁製，雖然限製了一些力量，但你之後再使用不會有傷害。”

白眠又拿出一張寫著他名字的符紙：“之後你如果遇到危險，可以點燃它，我會趕到。”

“如今陰陽路不如之前穩定，我暫時需要留在這裡。”

李清謠拿過符紙收起來，接過潛淵，心念一動就將它收回。

她又坐直了點：“關於醫治陳亦的方法你有查到什麼嗎？謝星的狀態太差了，無奈海的事她是很重要的證人。”

白眠還想說什麼，但李清謠明顯不願意聽，他難得歎了口氣：“方法是有，但未必有效。”

“人命要緊，說吧。”

白眠和李清謠到了陳亦病房，謝星站在兩人身旁。

“隻要能讓他變回種子，他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對嗎？”

謝星沉默許久，終於開口說話。

“是，但把他變回種子不一定會成功。”李清謠整理好手上的戒指，拆下上麵一根鏈條把尾戒取了下來。

“……那就試吧。”謝星溫柔地看向陳亦，俯下腰在他額上落下輕輕一吻。

她低聲道：“謝謝你，清姐，之前我情緒不好牽連到你，抱歉。”

“沒關係。”

李清謠把尾戒放到陳亦身側，調動法術抽取陳亦為數不多的生機保存在尾戒裡麵，白眠施展法力將陳亦逼回原形，病床上人影消失，隻留下一株小小的樹苗。

樹苗慢慢縮小，最後一點點變成了種子。

李清謠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抽取陳亦的生機最後倒還回種子裡麵。

“成功了。”李清謠道。

謝星小心翼翼地拿起種子：“他多久能回來呢？”

“不知道，也許在大地的照料下幾個月就可以，也許永遠也回不來，從此隻能做一棵普通的樹，直到再次修煉成功。”

謝星點點頭：“也好。”

她又道：“我提交了加入特遣隊的申請，已經通過了。陳亦變成這個樣子我知道真凶不是那隻畫皮鬼。他們想要我的命，我也要打起精神和他們鬥才行。”

她勉強笑了笑：“以後就是同事了，清姐。”

林羽敲敲門走了進來。

“清姐，任務下來了。”她神情有些疑惑，“鄭隊說，我們寢室一起搭檔。”

“出逃的幾名大鬼，第一個去的地方是......”

林羽的表情更古怪了：“我老家。”

*

江安逸開著她的六座suv帶著另外五人一路駛往D省。

李清謠坐在後座上，沉默著抱著手臂皺著眉。

良久她抬頭：“安逸，你是——怎麼加進來的？”

江安逸十分淡定：“使用了一些鈔能力，現在這個小隊的資金由我負責，我的任務就是花錢跟著你們。”

“可是出任務很危險。”

“我有特殊的防護技巧。”

“比如？”

“世家和民玄社出品的價值六位數到七位數不等的法器們。”

五人：……

寒假已經結束，六個人卻仍然沒有返回學校報道。

“管理局會為你們走特殊通道請假，平時不用回去上課，隻需要參加期末考試就能拿到學分順利畢業。”

一天前開會時鄭鋒如是承諾。

李清謠當時想的是她不想考試。

謝星坐在後座上看著窗外，自從陳亦出事以後，她總是很沉默。

林羽坐在副駕駛上有氣無力地翻手機，挨著李清謠坐著的嚴落雪出聲提醒她：“小羽，彆玩手機了你睡一會吧，不然等會你更暈。”

林羽一下下順著自己心口，忍著那股暈車的惡心感把手機往後遞過去：“你們看。”

上麵的界麵是李清謠上學期期末發布帖子的論壇，現在裡麵已經炸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論壇 灌水區

誰說這風水不好的：我天我天我天！！！！！！！！！守路人和李氏的少主竟然是一個人！！！！！！！！誰來懂一下我現在多震驚！！！

1L：泥蝶：？這位道友你瘋了嗎，除了守路人在李氏乾過一段時間以外這倆之間有什麼必然聯係嗎？

2L：校園跑滾出大學：你們這些世家的人不要把我女神和世家扯上關係……她離開李氏那麼久了能不能彆蹭？

3L ：飛花是個狸花貓 回複 校園跑滾出大學：什麼叫蹭？守路人給李氏效命過也是事實啊。

4L：南評：好像聞到了瓜的味道。

5L：烏拉烏拉爾：貼主人呢？彆放個炸彈就消失啊，你這麼喊起碼給點證據吧。

6L：榴蓮酥：啊，不可能吧。前幾天民玄社帶著人衝進李氏的秘境一頓攪和，守路人要真是李氏少主能由著他們這麼亂來？

7L：誰說這風水不好的：啊啊啊太震驚了差點忘了放錘。

［圖片］［圖片］

［視頻］

李氏少主我沒見過，但守路人有那麼多合作過的道士方士天師……這總不會出錯吧！

8L：毛巾：我的老天奶，我和守路人合作過，真是她！

9L：白夜星 回複 毛巾：確定不是看錯嗎……世界上長得像的人也很多的對吧……

10L：毛巾 回複 白夜星：什麼話！那可是大佬，你對著那張臉能看錯？

11L：玄不救非：等下！守路人不是前幾天和民玄社的人一起大鬨李氏秘境來著嗎？當時有人告訴我我還不信！結果他拿了張偷拍圖給我！

［圖片］

12L：我恨畫符：天呢……這下真是亂成一鍋粥了，大家趁熱喝了吧。

……

李清謠看了兩眼，倒是無所謂：“讓他們吵吧，這不重要。”

嚴落雪拿著手機敲敲打打，一把把手機遞到李清謠麵前：“鄭隊的消息，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說明你現在在特遣隊的事。這樣應該能吸引過來真正願意加入特遣隊的人。”

李清謠露出了不讚同的眼神：“利用我的影響可能有用，但你們怎麼辨彆對方是民玄社或者世家的派來的？這兩方現在應該已經反應過來了，大概率正準備集火管理局呢，這麼做會讓他們更瘋狂反撲的。”

嚴落雪收起手機：“鄭隊說尊重你的意願。”

車內溫度調得比較高，楊念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勉強撐著一絲清醒用林羽的手機跟著翻了翻那個論壇：“這種情況去D省清姐不會被人認出來打擾你吧，要不要我給你做個易容？”

李清謠被逗笑了：“你以為我是什麼大明星嗎，不至於。”

於是得到回答的楊念終於扛不住困意頭一歪睡了過去。

謝星的背包裡放著種著陳亦變身的種子的小盒子。

她問李清謠：“聽說D省有很多神秘古老的民族，他們會很多秘法，彼此之間互相敵視，甚至內部也鬥爭不休，是真的嗎？”

“倒也不是互相敵視，隻是舊時能用以生存的資源太少，爭奪資源罷了。如今時代不同，鬨出人命的少了，最多也就是彼此之間因為一些寶物出現矛盾。”

“這也沒法避免，畢竟隻要有人在，就會有矛盾，好的東西誰不想要呢。”李清謠捏捏眉心。

“說法太絕對了吧！”林羽突然出聲。

原本以為她已經睡著的幾人嚇了一跳。

林羽憤憤地坐直，身體往後轉：“世界上也有一個村莊全部都是親戚，所有人都很相親相愛、完完全全為對方著想、不為自己和自己親近的人謀取利益、不考慮自己沒有一丁點兒私心的地方啊！”

嚴落雪搖搖頭：“你要說民風淳樸，大家互幫互助或者有個彆人格高尚的人終身奉獻我倒還能相信。但所有人都全心全意為了彆人，完全不為自己打算而且無一例外……”

嚴落雪看了看林羽逐漸憤怒起來的表情，還是堅持說完了最後一句：“這不符合人性。”

李清謠點點頭：“我讚同，這種描述就像是烏托邦，太虛無縹緲難以實現了。”

林羽立即嗆聲回去：“你們太狹隘了吧，沒見過就說沒有嗎！還人性，你們見過多少人就人性了！”

除了睡著的楊念，另外四人被林羽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性弄得摸不著頭腦。

嚴落雪和李清謠對視一眼，兩人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樣的不解。

謝星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不知道怎麼就突然吵起來了。

嚴落雪推了推眼鏡：“……好天真的想法。”

李清謠心裡暗道完了，捂住了額頭。

林羽更加憤怒，強忍著暈車的難受仍要爭論：“你們憑什麼一直反駁我！你們根本沒見過世界上所有人就這麼下定論，自己是什麼人看彆人就是什麼人是吧！”

這幾句吼得大聲，楊念被吵醒了：“唔？怎麼了，怎麼吵起來了？”

嚴落雪被莫名罵了一頓也來了火氣，冷笑一聲：“你可能在象牙塔待太久了，建議多出去走走。”

“你——”

江安逸聽不下去了。

“吵什麼？實在閒得慌過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