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一群蠱蟲將林羽一行四人嚴密的圍在內圈，與圈外一群鬼魂對峙絲毫不懼，張牙舞爪著將撲上來的每一個惡鬼擊退。

林羽雙腳赤裸，腳踝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圈金鈴叮當作響，伴隨著清幽月光大開大合地起舞，冷色的月光落到她身上顯出幾分淩厲。她周身氣勢懾人，每一個舞步都伴隨著大地與之共鳴的轟隆鼓聲。

蠱蟲受到舞步激勵，狀態更加振奮起來，眾鬼前進不得，接二連三被它們輕易撕碎。

嚴落雪的手中握著一把藍色的，由無數的零和一組成的槍械，手腕上的手表衍生出一個光幕，上麵運行著數個代碼，分彆演化出嚴落雪的槍、“百發百中”增益效果以及為林羽增添了“減少精力流逝”的增益效果。

“真是的，都說了我是文職人員——”嚴落雪緊緊皺著眉，槍法極準，一槍打爆一個鬼頭。

“不要老是讓我攤上這種戰鬥場合啊！”

江安逸和楊念緊緊抱著對方瑟瑟發抖，眼前的一切簡直超出她們的認知，過去十九年的觀念瞬息之間倒塌成一片廢墟。

“我害怕......”楊念帶著哭腔道。

江安逸手上抓著李清謠的尾戒死死咬著牙，臉色都被嚇白了還是更緊摟住楊念：“彆、彆怕......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我的地我也好害怕嗚嗚嗚——”

隨著時間流逝，嚴落雪逐漸經不起數個代碼同時運行的消耗，手中的槍開始閃爍，準頭下降，林羽的動作逐漸弱下來，大開大合的幅度逐漸收斂，氣息也逐漸混亂。

突然她的身形沒控製住晃了晃，一隻數尺長的純白色蜈蚣被惡鬼一把拍開，摔到地上幾息間就沒了氣息。

林羽身為蠱主幾乎是立刻就受到了反噬，她正做著一個跳躍的動作，在半空中狠狠摔倒在地，還沒能站起來就嘔出一口血。

蠱蟲的嚴密防護隨著林羽負傷也鬆散起來。

有幾隻實力出眾的水鬼招來一陣浪強行衝開一條口子朝著林羽撲了過去。

他們都看出來了，這個人是最強的，解決了她就能一網打儘。

“小羽！”

“大羽——”

“不要——”

江安逸鬆開楊念朝林羽撲去，楊念起身擋在林羽麵前。嚴落雪下意識轉身對著幾隻水鬼開槍，卻不慎因此暴露了後背，一隻鼠妖亮出爪子對著她狠手一抓，嚴落雪的背上從肩胛到後腰立即撕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僅差幾分就會傷到脊柱。

“嘶！”

一道淡粉色竄出，身影急速變大，長尾一掃將那幾個水鬼甩飛出去。

“小粉咳咳咳......”

林羽試圖讓小粉變回去，身為她的本命蠱，小粉實力不俗，但小粉修為暫時不足以支撐這種異化狀態，這樣的消耗太大，稍不注意就會嚴重損傷身體甚至喪命。

但小粉一言不發，隻沉默著環住四人，吐著蛇信，無聲警告著眾鬼。

江安逸手心的尾戒震動起來，下一秒突然掙出飛向幾人身後。

李清謠終於趕到，一把伸手抓住尾戒，右手微微發抖。

她暗自用左手按住右手，飛身站在幾人身前。

眾鬼見她趕到紛紛四散而逃。

紅線飛出直追，有幾個修為高的鬼跑掉了，更多的是被紅線毫不留情吊起一個個。

李清謠沒有力氣再廢話了。

五個戒指分彆逸散出黑白兩色的霧，悉數蔓延，轉眼就看不清任何場景，被吊起的鬼沾染上一分霧氣就靜默著徹底消失，而嚴落雪的傷口沾上霧氣則開始緩緩愈合，林羽身體也治愈許多。

隻是很痛。

嚴落雪和林羽咬著牙儘可能不出聲，但間或仍會溢出一兩聲痛呼。

小粉變回原形攀到林羽肩上用頭蹭她的臉，除了它和紫色蜘蛛以外其餘蠱蟲也慢慢收回消失。

江安逸和楊念則無措又安靜地著看著這一切。

抓住的鬼魂全部消失的同時，嚴落雪和林羽的傷勢基本也被治愈。

嚴落雪如釋重負，神情終於放鬆了些，不再緊皺著眉頭，她第一個走上前拍拍李清謠的肩。

“清謠，多虧你及時......”

李清謠毫無征兆地倒了下去。

“清謠！”

“清姐！”

“清姐！”

“清清——”

嚴落雪一把抱住李清謠順著她往下半跪著。

“往東......”李清謠聲音微弱、氣若遊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冷汗不知何時已經浸透了發絲。

“什麼？”嚴落雪聽不清，低下頭湊近了些。

李清謠再也撐不住，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嚴落雪半邊臉頰，隨後徹底暈死過去。

“清謠！！！”

一陣清風徐來，伴隨著清淺的山中竹林的氣息拂過，李清謠的身體慢慢漂浮起來。

幽幽的歎息聲響起。

“怎麼又把自己搞成這樣。”

誰！

嚴落雪立即警惕，單手抓住李清謠的手腕，另一隻手上立馬出現了槍，林羽站到她身側，小粉和紫色蜘蛛爬到她肩頭立起身子。

“你們好啊。”

一身深藍色衣裝的中年女人的身影自虛空中漫步而出，身後緊接著走出一名古裝紅衣女子，以扇掩麵，露出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

嚴落雪莫名覺得那雙眼睛很眼熟。

藍衣人伸手一揮，李清謠就飛向她懷中。

林羽等人下意識要去抓。

藍衣人橫抱著李清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幾人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也無法發出聲音。

藍衣人笑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烏，叫烏泉昀，是清謠的‘大家’，不過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算她的老師。”

烏泉昀轉身對著古裝女子微微頷首：“既如此，我就帶清謠和她的朋友先離開了。”

女子聲音帶笑，幽幽道：“請便。”

烏泉昀腳下騰起白色雲霧，包裹著幾人瞬間消失。

——

李清謠醒來時天光大亮，屋外鳥鳴清脆，風穿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音。

她猛地坐了起來，環顧四周，她在這裡生活了八年，這竹屋的每一件陳設她都無比熟悉。

李清謠有些激動，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烏泉昀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彆動，你消耗太大需要靜養。”

李清謠聽了立即老老實實蓋好被子靠在床頭。

“大家。”她恭敬道。

“嗯。”烏泉昀將藥碗遞過去。

李清謠接過一口將早已晾至適口溫度的藥喝下。

烏泉昀又遞過一杯清水。

李清謠低著頭沉默著一口口抿。

“你太魯莽了，這次魂魄幾近離體，昏迷了三天。”烏泉昀輕聲道。

“清謠，你自幼天賦驚人，又向來刻苦，十數年如一日的修行才有今日的能力卓絕。我知你在方術上從未有過對手，所以無論何種險境都敢闖，你又心思純正，寧願自己受傷也要保護好旁人。”

“但你彆忘了，你先天不足身體極其虛弱，魂魄不穩到甚至要靠法器維護，即便麵上與常人無異，實際隨時都有性命之危。你可知若是三日前我沒有及時趕到會是什麼後果？你可以大肆誅滅陰陽路的妖魔鬼怪，但你一個人有多少修為供你如此使用，陰陽路又有多少鬼怪？他們即便是耗也能將你耗至力竭。”

李清謠抓著水杯的手緊了緊：“清謠知錯，隻是當時情況危急，若是猶豫，我擔憂那些鬼傷及生人性命......”

烏泉昀歎了口氣。

“當初李氏的人找上門來，借口陰陽路封印要將你帶走，你一心保護世人執意要去，我沒有攔著你。後來你傳信給我說李氏內部腐敗不堪，你想借少主的身份糾正這個千年的世家，最後卻發現無能為力隻能借重傷脫離。你沒有死心，獨自一人也要加固封印，消耗自身也在所不惜。”

“你雖不是自記事起就長在我身邊，可我自認對你的教導還算儘心，你可以守護世人，但你告訴我，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才讓你這般不愛惜自己，你究竟是為什麼，一定要以自己作為代價去換世人平安？”

烏泉昀說到最後已經有些生氣，她不能接受李清謠這種近乎自毀的心態與做法，語氣不自覺地加重。

李清謠把頭低得更低，用沉默抗拒回答。

她不肯說，烏泉昀自然也問不出什麼，氣得拂袖而去。

“喝了藥就自己睡覺，明早不許起來練功！”

李清謠聽了心頭微暖，稍微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

清早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臉上，照著她漆黑幽深的雙瞳都有了一絲絲暖意。

她閉上眼，享受著難得的全身心的寧靜，因為傷重很快就昏昏欲睡。

等等——

她是不是忘了什麼？

李清謠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投向枕頭旁側，手機黑著屏幕靜靜地躺在那裡，一絲絲動靜都沒有。

李清謠倒吸一口涼氣，連滾帶爬地找出充電器給手機充上電。

手機開機的瞬間，無數的消息和未接電話全擠了進來，幾乎要把手機給擠爆。

李清謠還沒來得及細看一眼，一個視頻電話立即摔到了她的臉上。

她艱難地點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頭，本應在期末考試結束後各回各家的室友們一個不落地坐在對麵，臉色黑如鍋底。

江安逸率先發難。

“李——清——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