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帶雨哭道:“什麼我都會幫你的!”
王江山笑了一下,感覺胸口碎掉的骨頭還在隱隱作痛,往外吐了一口血:“我要是死了,請把我的屍體送出宗門。”
“我知道了,”春帶雨點了點頭,沒忍住嗚咽,哭著說,“你不死也可以離開,求求你活下去!”
王江山閉上眼睛,把喉嚨裡湧起來的血吞回去,有些無可奈何又十分溫和輕聲說:“安靜些吧,讓我休息一會兒。”
“你睡吧。”春帶雨止住哭聲,擦了一把眼淚,紅腫著眼睛,哽咽著回答。
王江山十分困倦,漸漸真的睡了過去。
廖長老和戒律堂的弟子一起到寒潭旁邊,想看看接受懲罰的王江山究竟有沒有認真悔改。
眾人進入妖獸森林,還沒走近寒潭就覺得十分驚訝,這裡有一種剛剛被大火肆虐過的景象。
起初,他們以為是有森林裡的妖獸衝出來搞破壞,走了一段路,卻沒有遇到任何危險,都有些奇怪。
他們轉而認為這是妖獸戲弄他們的詭計,加快了腳步,衝向了寒潭,以為要麼能看見妖獸和弟子戰鬥,要麼能看見妖獸和弟子商討怎樣潛入宗門,沒想到,看見王江山和春帶雨。
眾人都吃了一驚。
廖長老皺了皺眉頭,往前一步,麵色嚴肅,隱隱有些不耐煩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春帶雨轉頭豎起一根指頭在唇邊,對他們噓了一聲,小聲回答:“彆吵,他在休息呢!”
廖長老大踏步走了過去,也顧不得越靠近越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緊緊皺著眉頭,走到春帶雨麵前:“這是怎麼了?”
春帶雨也皺了皺眉頭,緩緩把王江山放在地上,站起身來,擋在王江山麵前:“他受了重傷,正在休息!”
“大膽!你居然敢對長老不敬?”邊上一個戒律堂的弟子,往前一步怒視著春帶雨,大聲嗬斥道。
春帶雨麵無表情,站在那裡,整個人都陰沉沉的。
戒律堂的弟子都吃了一驚,不由得警惕起來,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長老揮了揮手,讓他們稍安勿躁,看向春帶雨問:“好端端一個人待在寒潭旁邊,怎麼會重傷?”
春帶雨很不耐煩,沉默了一會兒,皺著眉頭緩緩說:“他的傷太重了,你們先把他送到回春堂去,他接受了治療,我再說。”
廖長老略一沉吟,點頭同意了。
戒律堂的弟子們走上前去就要把王江山抬起來。
王江山還是被吵醒了,起初他隻是迷迷糊糊覺得周圍突然有點吵,想睜開眼睛,感覺身體沉重,不太聽使喚,半夢半醒之中就想坐起身來,和自己的身體掙紮了一會兒,一下子把眼睛睜開了,像僵屍一樣坐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戒律堂的弟子們又驚訝又緊張,用警惕的目光緊緊盯著王江山。
春帶雨眼前一亮,三步並做兩步撲過去,眨巴著眼睛小心翼翼問:“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王江山迷迷糊糊點了點頭:“好。”
他用目光往周圍掃一圈,回過神來,對春帶雨說:“事情還是在這裡說完比較好。”
春帶雨急得眼睛都紅了,眼淚汪汪說:“可是,你這麼重的傷,之前不能隨意挪動也就算了,怕加重你的傷勢,現在已經可以離開了,你怎麼能不去?”
王江山對他笑了笑,回答說:“我可不想在回春堂治療到一半就被趕出來。”
春帶雨愣了一下,沉默了。
廖長老等得不耐煩了,大聲問:“你們聊好了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不說清楚,把你們通通趕出去!”
春帶雨張口想要說話,王江山攔住他:“說話的機會還是讓給我吧。”
春帶雨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王江山看向長老說:“我在接受懲罰的期間,想要擅自離開,誘騙了同門幫忙,進入了妖獸森林深處,所以才受了傷。”
春帶雨瞪大了眼睛。
廖長老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說:“你知道,在接受懲罰的期間,違反規定會受到更嚴重的懲罰吧?”
王江山點了點頭,低眉順眼回答:“我知道。”
“妖獸森林深處是禁地中的禁地,未經允許就擅自進入,一定會被懲罰,”廖長老注視著他,麵色嚴肅,“明知故犯,會受更重的懲罰,你也知道吧?”
王江山點頭,心中興奮,回答說:“知道。”
廖長老居高臨下看著王江山,平靜宣布結果說:“既然如此,從今以後,你不再是宗門的弟子。”
春帶雨終於忍不住了,大聲道:“不是這樣的!”
廖長老看向春帶雨,抱著一種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說什麼的心態,笑了笑說:“那你講。”
春帶雨立刻連珠炮似的說:“我進入妖獸森林執行任務的時候,弄丟了東西,我繞開了巡邏偷偷回來找,威脅他幫我的忙,我搶了他的手環,讓他替我去妖獸森林,他沒有辦法,隻好去了,回來的時候就重傷了,還把東西給我帶回來了。”
他漲紅了臉,皺著眉頭大聲說:“想也知道吧!誰會願意一個人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如果不是被威脅,怎麼可能?”
廖長老笑了一聲,看著他問:“你已經拿到東西了,他已經沒有用處了,你還想著救他做什麼?”
春帶雨麵色平靜說:“他替我拿回了東西,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王江山吞掉春帶雨給他的那些藥丸之後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更彆提,還休息了一段時間,但感覺此刻聽見春帶雨說這些維護他的話,一股腥甜氣從喉嚨裡湧了出來。
王江山往外吐了一口血,也忍不下去了,皺著眉頭說:“不是那樣的!我進入妖獸森林深處,是因為離開森林就會被發現擅自離開,沒辦法繼續玩,替他找東西,隻是騙他的,路上恰好撿到了,就帶回來給他了,沒想到他那麼天真!”
王江山一想到很可能沒辦法離開宗門,說完話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春帶雨嚇了一跳,連忙把王江山接住,對廖長老催促說:“不管是什麼懲罰,都是我的錯,請快點把他送到回春堂去吧!他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能再拖了!”
廖長老把他兩個看了看,對旁邊的戒律堂弟子們說:“一起送到回春堂去,先治好了再說,不然彆人還以為,我們這麼大一個宗門,連個人都治不起!”
春帶雨小聲說:“謝謝!”
廖長老似笑非笑說:“不客氣,之後慢慢清算,總有你們受罰的時候。”
王江山被送到了回春堂。
他醒過來的時候,春帶雨在旁邊緊張看著他,他拉著春帶雨問:“最後究竟是怎麼罰的?”
春帶雨愣了一下,緩緩笑道:“長老說等你醒過來再談。”
王江山躺了回去,感覺眼前一黑又一黑。
春帶雨嚇了一跳,站起來往外麵喊:“來人!”
王江山拽住他:“我沒事,彆喊了,頭疼。”
春帶雨立刻坐下來,細聲細氣說:“對不起。”
房間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白衣人走了進來,王江山以為這個人是回春堂的弟子,春帶雨卻吃了一驚,站起身來,攔住那人:“你是誰?”
白衣人好脾氣對他笑了笑:“我姓何,是本門長老,平時負責回春堂這邊,聽說妖獸林來了兩個重傷弟子,特意來看看,如果傷勢真的很重,我可以提供治療。”
春帶雨的臉漲紅了:“抱歉。”
“沒關係,”何長老麵帶笑意,揮了揮手,看向王江山問,“你需要幫助嗎?”
春帶雨立刻說:“他需要!”
王江山緩緩搖了搖頭:“治療還是給更需要的人吧。”
何長老的笑意加深了,注視著王江山的目光溫和中帶了一絲欣賞,往前一步說:“我還是檢查一下吧,這本來也是我的職責。”
王江山想接受懲罰之後就可以離開了,倒也不必在這種小事上糾纏,便沒有再說。
何長老診脈後,有些驚訝問:“你總是受這樣重的傷嗎?你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如果你之後有時間,可以多來我這逛逛嗎?”
他若有所思,收回手說:“這有助於我對治療的研究。”
“如果能幫上忙,”王江山隨口說,“我很願意。”
何長老眼前一亮,緩緩露出溫和狡黠的笑容:“一言為定!”
話音未落,沉著臉的廖長老出現在外麵,看見房間裡這麼多人,皺了皺眉疑惑問:“什麼一言為定?”
何長老轉過身笑盈盈說:“到外麵去,彆打擾了病人休息。”
廖長老看了他一眼,覺得他有點奇怪,但還是走了出去。
何長老給王江山掖了一下被子,笑眯眯說:“好好休息。”
王江山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何長老走了出去。
走到回春堂外一片空地上的廖長老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何長老問:“你什麼意思?”
何長老笑眯眯說:“那是個好苗子,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