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天楚國的中部偏東南方有一……(1 / 1)

回春 桃良秀蔓 3741 字 2024-05-01

天楚國的中部偏東南方有一處窪地,自西向東橫跨百裡,唯獨東北處一座山峰拔地而起,與這平窪之地格格不入。

百年來,人們稱之為太平縣。

鐘靈琉秀的寶地,不僅盛產豐收農作物,更是天楚國最多提榜探花的學子家鄉。

明府二公子明煒,更是遠近聞名的花美男。

楓桐躲在路邊的狗尾巴叢中,尖細的鼻子從草根部探出,仔細辨彆人群的味道。

找到了!

草叢窸窸窣窣,瞬息間踏出個著天青衣袍的年輕男子,體型修長,邊走邊玩弄著額前碎發,嘴角向上勾起,掛著勢在必得的笑容。

楓桐對周圍驚歎的目光視而不見,步伐輕鬆地朝著高禮村而去。

“明煒,你一定是屬於我的!”

天知道楓桐這一路走來吃了多少苦頭,胡二奶介紹的男人個個牛高馬大、膀大腰圓,一拳頭恨不得將他這小身板錘碎。有個叫牛老八的伐木匠,哥倆好的拍了楓桐三下,楓桐後背骨頭直接斷了兩根。

雖說這些人孔武有力,是非常有男人味的威猛形象,但他們一身腱子肉總會覆上一層油光,太陽下亮閃閃的,三步內的氣味難能讓人瞬間提神醒腦。楓桐雖喜歡男人,那也喜歡的是玉樹臨風、乾淨清爽的俊男,便佯裝無理取鬨將這些人打發走了。

胡小妹可是哥哥的開心果,這些臭烘烘的男人也入不了她的眼,估摸著楓桐肯定喜歡更仙姿玉色的鮮男。於是在一個春暖花開、春心萌動的時節,將住在雞冠子山十裡地外、家中隻有一破茅屋、一瘸腿雞、一瞎眼狗、一老黃牛的許狗蛋介紹給了她哥。

“雖然人是窮了點吧,但咱家有錢啊,不在乎他那幾錢幾兩。咱家鎮東有一套三進三出的院子,鎮南還有套七進七出稍大點的,趕明你倆要是處好了,他願意入贅也能保他榮華富貴。而且他從小父母雙亡,將來不就免了婆媳矛盾?山裡長大的娃容貌乾淨清俊,時間久了你把它調教得稱心如意,往後日子過得舒舒坦坦!”

楓桐想了想,覺得說的也是,和這許狗蛋處了兩月,卻實在忍不了提了分手。

胡小妹納了悶:“又是因為啥處不了?”

楓桐語氣幽怨:“他沒文化。”

胡小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他要有文化還能看得上一隻妖怪?族裡的規矩,人妖相戀必須告知對方自己是妖,不然這段姻緣是會被天神詛咒的!許狗蛋雖然又窮又沒見過世麵,但人家可從沒介意你妖怪的身體,我拉線的時候啥要求都沒有就說願意,這孩子坦誠、心眼又少,我看不錯,你要求這麼高小心一輩子孤家寡人一個!”

楓桐蜷縮著抱著膝蓋,臉扭向一邊:“不了,我和他沒有共同語言。”

半月不出,胡小妹風風火火跑來,一把掀開被褥:“哥!許狗蛋結婚了!還突然有了三間房,雞鴨豬狗遍地走!”

楓桐不理胡小妹便使勁搖他,楓桐迷迷糊糊揮開她的手:“我給了他100兩銀子做分手費。”

“啥!”胡小妹覺得他哥離譜的很,眼光死高還是個敗家子,扔下一句“那你就一輩子寡著吧!”跑開了。

楓桐也煩悶得緊,哀傷地跑到山上窩在草堆裡,不久開始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瞬息間雨勢急促,更添一把淒涼孤獨。

楓桐閉著眼正暗自神傷,忽覺一片陰影遮在頭頂,起身望去見一少年濕了大半衣袍捂著頭頂狼狽躲雨,待到友人傘下忽而回望。

楓桐隻覺霎時天地寂靜,潮濕的泥土味卻令他的心臟悸動不安。

友人調笑明煒:“明會元真是善心。”

少年不甚在意,眾人嬉笑著走遠。

楓桐認定,明煒就是他的天命之人。

情路的坎坷讓楓桐漲了教訓,他媚術不精,悄悄托人弄來一丁點迷迷粉,勢必要讓明煒無法自拔地被他吸引。

滿懷著對心悅之人以及未來二人世界的甜蜜憧憬,楓桐來到高禮村,接連跟蹤數日卻找不到與明煒獨處的時機。

明家是十裡八鄉有名的富商,上數三代,明煒的太爺爺明大樹是以土匪發家,拜關公為人仗義,靠臉熟在運貨過境途中得了前同行的諸多便利。不貪蠅頭小利,親仁善鄰,為人處世圓滑周道,“安全、高效、誠懇”是他商行的初心和宗旨,至此明大樹在太平縣站穩了腳跟。

日子長了明大樹更想往上擠擠,在縣老爺生日當天送了一株百年人參,得了參與蘭亭宴的資格。曲水流觴,詩文相合,明大樹因接不上帶有“月”字的詩而被書生當中羞辱,被罵“飛上枝頭的麻雀還不如雞”。明大樹麵上不顯,傍晚腳剛踏進家門檻,忽猛吐一口老血,雙眼翻白氣死過去。

其子明廣德痛哭,當場發血誓自他起明家三代內必出進士。

明煒他爹明瓊琳自小上躥下跳,越大越是離經叛道,會試前晚神秘失蹤,六月後又突然出現,手挽一懷有身孕的從良女子歸家。

明廣德隻覺無力回天,日後定是死不瞑目,然明煒的出生又讓明廣德找到振興家門的希望!

明煒少年聰慧又知書達理,總是眾星捧月高調過市,楓桐刻意偶遇幾次,明煒卻是都沒注意到他。迷迷粉的攻擊範圍有限,還沒個準頭,萬一把這一堆人都迷倒了,還不麻煩死。

楓桐盯著那一夥平平無奇的人類,眼尖地看見有個長得像瘦竹竿的搭明煒肩了,有個長得像土豆的跳他背了,還有個跟他之前相親對象長得一樣,扳手腕時摸他手了。

楓桐的眼珠子瞪得酸溜溜,嫉妒得天天晚上用明府的水缸磨爪子。

為啥不晚上直接用香迷暈?

狐狸要的是一顆愛人的真心,那種下三濫一身謀位的招式他才不屑用呢!所謂迷迷粉,也最多隻能讓明煒多瞅幾眼他而已。

狐狸等啊等,等啊等,月老終於開了眼,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於逮到人少的時候了!

雖然旁邊還有個討厭鬼,但是楓桐不在意,狐狸相信憑自己的魅力,拿下這倆人都綽綽有餘。

明煒一身天水碧衣,身旁男子著白青色長衫,倆人站一塊那真是天作之合。

東街的書坊轉轉,西街的墨寶看看,倆人溜達來溜達去,隻在糖水攤喝了一碗甜水,眼見還有繼續往下逛的苗頭,狐狸等不及了,貓到一個牆角,催動法力守株待兔。

兩道人影越走越近,楓桐施法確定迷迷粉的投送路徑,對準楓桐使勁一吹,又迅速結印將吹散的粉趕到一團。

迷迷粉行至半路卻突轉朝向,往牆角摳腳的老乞丐奔去,楓桐加大法力及時攔截,可那迷迷粉就跟發狂的水牛一樣拉不回來,兩股力量在暗暗較勁。楓桐不得其緣由,趕在兩人過拐角前將迷迷粉收回,衝向前,一口氣將粉末全吹到前一人臉上。

“天憐!你可還好!”

楓桐在鬥法時腦子裡飛快計算著,明偉左肩前了那人三指,若勻速前進定是明煒在前。哪成想這人點背,踩著塊碎石一頭栽前。

楓桐揉揉頭上的包,吸著氣看著明煒關心這倒黴蛋。

“多謝明兄,我沒事。”宋天憐將明煒遞來的手絹還給他。

明煒看著宋天憐糊了滿頭滿臉,不悅道:“我剛瞧你是故意對準宋兄吹的香粉,那粉為何物?有毒還是無毒?你故意使壞,到底有何目的?”

天呐!月老你再開開眼啊!狐狸可萬萬想不到兩人的第一次正式見麵,會使明煒如此咄咄逼人的場景。

狐狸懵了。

“我瞧著公子眼生,現下我也未感到不適,公子興許不是故意的。”

“那他偏偏往你身上撞是怎麼回事?”宋天憐也有些納悶,看向楓桐。

楓桐本想著來一次轉角撞到愛後順勢撲在明煒懷裡,在他溫暖寬闊的胸懷裡慢慢仰起下巴,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寫滿驚慌與無措,再在迷迷粉和狐族魅力的加持下,完成這驚鴻一瞥亂春心的初遇。

可眼下。

“我哪是故意的,如若不是我,這位公子定是要摔個狗吃屎。”

明煒看著楓桐的無賴勁,冷嗤一聲撇頭。

宋天憐看著楓桐楚楚可憐的臉,也不想多加爭辯,抬手將一雪白素帕遞出。“宋某多謝公子,公子也是因為宋某才亂了儀表,這帕子是在下剛買的,若不嫌棄還請用它擦擦臉。”

楓桐沒接。

楓桐當然不會接,施個法一眨眼就能解決的事為何要用他的手帕,看著人穿的窮酸酸,誰知道那帕子擦臉糙不糙。

明煒抽出手帕:“我這臉上也沾到了,宋兄,喬先生的宴會馬上要開始了。”

宋天憐也不磨嘰,當下告彆:“公子,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後會有期。”

楓桐巴巴地看著人越走越遠,雖然明煒的脾氣貌似不是很好,但這已是他漫漫追夫路邁出的裡程碑一步,可喜可賀,理當乘勝追擊。況且狐狸覺得明煒的性子勁勁的,往後過日子應當不會無聊。

什麼先生的什麼宴,他也要去。

楓桐化作一股煙,悄無聲息地跟上。

路上忽而笑出聲:“宋天憐,什麼苦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