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花音以為他和她的初遇是在立海大,但是他和她的初遇實際上在更早的時候。
幸村精市暈倒的那一天,黃昏依舊美麗。
暈倒前,他清楚的看到意氣風發的少年們欣喜的臉凝滯了,焦急地向他跑來。
暈倒的前一秒他還在想,看來訓練得還不夠,一點小事就讓他們慌成這樣。
幸村精市躺在病床上,側著頭看著放在桌麵上,暈倒前帶著的黃色條紋圍巾。圍巾上已經染上了灰塵,而它映在的眼裡卻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格林-巴利綜合征。四肢遲緩性癱是本病的最主要症狀,一般從下肢開始逐漸波及身體的其他部位。
這意味著他可能要永遠地失去那個他最愛、最愛的東西了。
在病房裡,獨自一人的他歇斯底裡地喊著,把在隊友麵前壓抑著的所有情緒一並釋放著。
後來,他剛好路過醫生的辦公室,他聽見護士驚訝的聲音,緊接著的是他的主治醫師。
“幸村君嗎?”
“以他的體況來看,今後無法再打網球了吧……”
他終於支撐不住了,靠坐在醫院的地上。內心那一點點希望徹底破滅。
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由我與你一起稱霸天下。”小小年紀的幸村精市站在網球場的邊上,像是看到了可以讓人傾儘所有的東西。而站在他身旁的真田弦一郎同樣也看到了。
兩人眼中閃耀著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光芒。兩個小小少年肆意飛揚,為夢想而戰。
而現在……
幸村精市將頭埋進臂彎中,似哭似笑地扯起嘴角。他什麼也沒有了。
“你怎麼了?”一個溫柔的女聲自頭上傳來。那個聲音仿佛是黑暗裡的一束光,溺水者手中的浮木。
見他不說話,她也沒有多問,隻是安靜地坐在他身旁。安靜到他以為她已經走了。
“要加油哦!”過了很久,她將手裡的證書塞到他手上,摸了摸他的腦袋,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她走後,幸村精市從臂彎裡抬起頭來,展開手裡的證書,不禁一愣。
上麵印了一幅畫,很顯然,這是一個獲獎證書。
他有些哭笑不得。畢竟沒有人會隨便把自己的獲獎證書給一個陌生人的。
而印在證書上的那幅畫叫做《希望》。
再後來,幸村精市病房的桌子上多了一個相冊,很奇怪,相冊裡隻放了一本證書。他寶貴得誰也不讓碰。
再後來,那可能是手術前幸村精市最後一次穿著立海大的隊服,他靠在橋上,看著遠處緩緩下沉的夕陽,臉上一掃之前的強顏歡笑,是久違的堅定神情。
“如果沒有網球,我就什麼也沒有了。我一定會回來。”
“好,我們等你。”真田弦一郎壓了壓帽沿,鬆了一口氣。
因為他知道,他們的部長回來了。
立海大是沒有死角的。
上帝是眷顧努力又向上的人的,幸村精市的手術成功了。
“咦,幸村君也認識花音嗎?”護士姐姐收拾著消毒器具,無意中看到桌上的證書。
“花音?”幸村放下手中的書,像是來了興趣。畢竟他放在相框裡的那一麵隻有畫,沒有獲獎者名字的。
“?”床上的美少年的話聽著像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一樣,護士姐姐又看了看桌上的獲獎證書,摸不著頭腦,不認識怎麼會像寶貝一樣放在桌上呢。
美少年微笑地撐著下巴,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這是花音在醫院畫的呀,很多人都知道。”護士姐姐手中動作不停,“我以為幸村君也是知道的呢。”
“她……”幸村精市有些猶豫,“她也生病了嗎?”
“沒有哦,她是誌願者,是個很可愛善良的孩子呢。”護士姐姐說道,“對了,她今天也來了,幸村君要不要去看看。”
“那麻煩您了。”
在醫院大樓外有一片草地,是專門給病人散步放鬆的地方。
“小花音~你不要偷看哦。”軟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周圍的大人們,不管是病人還是家屬,看著這溫馨的一幕都發出了和善的笑聲。
“哈衣。”淺川花音眼睛上蒙著綠色的發帶,站著趴在樹乾上。穿著迷你版病服的小家夥們四處竄著,在找躲藏的地方。
“98,99,100……藏好了嗎?鬼來咯~”淺川花音拉下發帶,裝作陰陽怪氣的樣子,調皮地嚇唬著那些小家夥們。
陽光溫柔地撫摸著女孩,將金光渡在她笑起來的臉頰上。
幸村精市看著她,在那一刻,仿佛世界上其他的影像和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她和他,以及他鼓噪的心跳聲。
“幸村君,不去打個招呼嗎?”幸村精市回過神來,看著自己坐在輪椅上的腿,
“沒關係,下次有機會。”從那天起,草地外就多了一個坐著輪椅的美少年,他什麼也不做,仿佛隻是靜靜地看著風景。
她每天下午都來,有時候是教小朋友畫畫,有時候是陪他們玩遊戲,溫馨的日子就這麼持續了一個月。
幸村精市每天都努力做複健,終於有一天他能站起來行走了。幸村精市也下了決定,可是那一天她好像是遲到了,他就這麼等啊等,她還是沒有出現。
再然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草地上依舊有很多人,像是什麼也沒有改變,隻是隨著少女的消失,草地外的那個藍紫色頭發少年也消失了。
淺川花音。幸村精市反複想著這個名字。
他好像除了她的名字,其他什麼也不知道,就連醫院裡的人都不知道。
“部長?部長?”丸井文太揮了揮手,喚回了正在走神的幸村精市。
看著部長和善的眼神,仁王不禁扶額,緊跟著後退了一步,遠離重災區。
這傻孩子。難道他都沒發現最近部長都不對勁嗎?
“哦對了,部長我和你說哦,我們隔壁班轉來一個超可愛的女孩子耶!”
“是嗎?”幸村精市漫不經心地回道。
“對啊對啊,大家都這麼說,雖然我沒有見過她。”
“她的名字好像是叫……”
“淺川花音。”
“!”紫發少年猛地回頭。
他的希望又來到他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