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來賠。”淩憂從荷包中取出一錠銀子,卻不遞過去,伸手一拋,將銀子扔上半空。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那錠銀子上,她以迅捷無倫的身法,穿梭在幾人之中,給了那幾個囂張的士子一人一個耳光。
那一錠銀子掉下來,恰好砸在那領頭的士子腳上,又痛得他哇哇亂叫:“你,你欺人太甚!”
“啊,我怎麼了,誰打你了?沒人看見啊?”淩憂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樣子,惹得四周圍觀的人群一陣哄笑。
淩憂的身法實在太快,她剛才做了什麼,確實無人看得清。
那幾位士子知道碰上了硬茬,連銀子也不要了,哼了一聲,悻悻離去。
名叫徐塵的士子忙將那錠銀子撿起,又用袖子擦了擦,這才遞還給淩憂:“慚愧,多謝這位姑娘相助,不然我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淩憂見徐塵身上還背著書箱與行囊,不由問道:“徐公子,科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這樣子……是還沒有找到住處?”
徐塵點了點頭,麵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實不相瞞,在下家境貧寒,不能提早上京,今日才剛剛到達。不料這京城之中,客棧早已被各路士子訂滿,寺廟之中也早就住滿了人。我四處碰壁,隻盼著能有好心人收留幾日,或是尋個便宜些的落腳之地。”
淩憂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塵,他雖然衣衫樸素,但打理得很乾淨,頗有書卷氣,倒也不像是不學無術之人。而且他遠道而來,如果因為找不到住處影響了考試,未免太可惜。
她想到自己住的龍門居似乎還掛著一間空房的牌子,便說道:“徐公子,我所住的客棧還有一間空房,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那邊人來人往,不算清靜,但勝在位置便利,離考場也不遠。”
“這……感謝姑娘的好意,隻是我……”徐塵猶豫著,心中既有感激也有顧慮。他深知自己囊中羞澀,怎敢輕易接受陌生人的幫助,更怕因此給這位好心姑娘添上麻煩。然而,科考在即,他又不願輕易放棄這難得的機會。
淩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徐公子,你無須多慮。我雖非富貴之家,但助你一臂之力還是力所能及的。你隻需安心備考,其餘的事情我來安排便是。當然,你也無須不好意思,你若是想回報一二,等你金榜題名再談也不遲,就當是我對徐公子的一點投資了。”
徐塵猶豫了片刻,才說道:“既然姑娘都如此說了,徐某再拒絕就顯得不合禮數了,請姑娘帶路吧。”
淩憂領著徐塵穿街過巷,兩人邊走邊聊,氣氛漸漸融洽起來。隻是剛到龍門居門口,就又遇到了那幾個剛被淩憂教訓過的士子。見到淩憂與徐塵一同到來,幾人堵在龍門居門口,臉色立馬就陰沉了下來。
“哼,你這潑婦,真是陰魂不散啊!還想帶著這窮酸書生來我們龍門居?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領頭的士子輕蔑地瞥了淩憂一眼,又轉頭看向徐塵,眼中滿是不屑,“還有你,一個連客棧都住不起的窮鬼,也配來龍門居這種地方?”
淩憂心裡看這幾人不爽,但並未動怒:“龍門居開門迎客,何曾有身份貴賤之分?幾位在這不肯讓路,是要砸了店老板的生意不成?”
另一個士子揶揄道:“徐塵,你可真是少不了貴人相助啊,怎麼的,這是想成了人家的小白臉?”
徐塵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緊握雙拳,卻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憤怒衝昏頭腦。就在幾人劍拔弩張之時,店老板忙搶了出來,對門口的幾人道:“哎呀,大家彆傷了和氣,這位淩姑娘,是六扇門的貴客,隻是暫住在我們這個客棧裡,她既然要帶人來,小店自然是要接下的,幾位爺,您們看呢?”
店老板的話一出,氣氛頓時微妙起來。那幾個士子麵麵相覷,顯然沒想到淩憂竟有這般背景,六扇門在京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彆說是他們這些士子,就算是已經步入官場的大人,也得敬畏三分。
領頭的士子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哼了一聲,不甘心地讓開了路:“既然是六扇門的貴客,我們自然不敢多言。但你們也彆以為這樣就能在龍門居裡為所欲為,這裡還是有規矩的。”
淩憂微微一笑,不以為意:“規矩自然是有的,我們自會遵守。不過,我也希望各位回去好好讀讀書,彆隻知道禮義廉,忘了後麵那個字。”
說完,她領著徐塵邁步進了龍門居。店老板連忙迎了上來,滿臉堆笑:“淩姑娘,您回來了?這位是……”
“哦,這位是徐塵徐公子,也是來參加科考的。他暫時沒找到住處,我就想著我們客棧還有空房,就領他過來看看。”
店老板露出有些尷尬的神色,神神秘秘地道:“姑娘有所不知,這間屋子,它……它有鬼,不適合人住,尤其是不適合新科士子住啊!不然我這客棧中,哪能有空房啊!”
“哦,有鬼?什麼鬼?”淩憂反而來了興趣,“老板,這世間哪有什麼鬼怪之說,不過是人心作祟罷了。”
“唉,姑娘,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是你不知內情。”店老板壓低了聲音,“三年前,有一個新科士子,名叫翟歆。他的名氣可以說是天下皆知,人人都知道他是要考狀元的,但就是這樣一個人,被鬼索了命,莫名其妙死在了這間房中,官府的人來查,也找不到任何線索,隻說他是病亡了。後來每到科考的時間,夜半三更,這間房裡不是有鬼火出現,就是有人影晃動,還有說話聲呢!這不是妖鬼作祟是什麼?”
“這麼說,倒還有點意思。”淩憂轉向徐塵,問道,“徐公子,你怕不怕鬼?”
徐塵微微一愣,隨即搖了搖頭:“在下雖讀書不多,但也知鬼神之說,多為人心之映射,未見其實。再者,‘子不語怪力亂神’,即便真有鬼神,亦應敬畏而非畏懼。”
淩憂點了點頭,讚許道:“徐公子所言極是。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親自探一探這所謂的‘鬼屋’,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作祟。”
說罷,她轉身對店老板道:“老板,就要這間房。”
店老板見狀,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將鑰匙取下,帶著兩人來到房間。這房間雖然已經三年沒有住人,但店家依舊讓夥計按時打掃,因此倒還潔淨。店老板帶著兩人到房門口,就飛也似的跑了,淩憂挑了挑眉,笑道:“我看是這店家心裡有鬼吧?”
房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紛擾,隻留下徐塵與淩憂兩人,以及這間傳說中鬨鬼的房間。房間內布置得頗為雅致,書案、床鋪一應俱全,淩憂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欞,一股清新的空氣湧入,將室內的沉悶一掃而空。
她轉頭對徐塵笑道:“徐公子,你看這房間,其實並無異樣。所謂的鬼魅之說,不過是人心中的恐懼與臆想罷了。”
徐塵點頭表示讚同,將書箱與包裹放下,淩憂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翟歆……似乎那幾個鼻子快翹到天上去的士子也提過這個名字,徐公子,你認識他嗎?”
“不瞞姑娘說,那兩個領頭的士子,一個叫金昊,一個叫邱冰,他們和其他幾人,都與我和翟歆是同鄉,曾在一個學院讀書。他們家境優渥,我則是多虧了院士看我好學,讓我在學院中做些雜務,來抵學費。”
徐塵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翟歆,他確實是個天才,才華橫溢,我們所有人都認為他必將高中狀元,前途無量。然而,世事難料,他的突然離世,我們都始料未及。”
淩憂聞言,眉頭微蹙,似乎也在為這位未曾謀麵的才子感到惋惜:“那確實是天有不測風雲了,但這個金耗子居然這麼囂張,他的才學怎麼樣?”
“這……金昊與邱冰本都是上一屆的考生,但臨考之時他們兩人突然得了重病,因此落榜,想來他們心中一直很不服氣。他們兩人的學識,我都是很佩服的,這次科考,金榜題名不在話下。”
“哦,那他們倒是也有些資本了,隻不過我看著他們兩人那囂張的樣子就不舒服。”
“姑娘切莫生氣,他們隻是對徐某有所不滿,絕沒有冒犯姑娘的意思。”
“好了,你就彆為他們說話了。”淩憂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就住在天字一號房,如果他們再來找你麻煩,儘管來找我,我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現在我也不打擾你了,徐公子請安心備考,也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才學!”
離開徐塵的房間,淩憂感到心中一陣輕鬆,今日淩女俠又做了一件大好事!
隻是她還沒有預料到,這件事背後,竟隱藏著一個錯綜複雜的謎團,且牽涉到五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