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鎮奇案(四)(1 / 1)

淩憂與蘇越再次來到義莊,吳氏的屍體已經準備入殮下葬,淩憂再次認真檢查了一番,褲腿處的傷痕果然符合被野狼攻擊抓破的痕跡。

既然吳氏的案件是個意外,那另外兩個案子,發生的地點如此之近,極有可能存在著他們還未曾發現的關聯。

“我在家裡時曾讀過不少醫書,關於驗屍的也有涉獵,隻是一直沒有實踐,也不精通。”

淩憂挽起袖子,準備驗屍,“之前我就隱隱覺得這具男屍有點古怪,但沒有敢湊近瞧,現在我想明白了,都是為了破案,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

淩憂再次仔細檢查了男屍的肌肉、經絡,蘇越則在一旁幫助記錄。

“此人身材高大,但很精瘦,看骨骼筋肉,絕對是個練家子,而且擅長輕功,我懷疑,和黑狐有關係。”

淩憂檢驗了一番,轉向蘇越道,“蘇捕快,你把他的衣裳物品再仔細查查看,也許會有什麼線索。”

“好。”蘇越把死者的衣物脫下,仔細摸索,馬上就有了發現,“這衣服之前被水泡過,現在乾了,似乎中間有什麼東西夾著,要剪開看看。”

“我來。”淩憂拔劍,用劍尖挑開線頭,蘇越從衣服的夾層中,果然發現了幾條繡著黑色狐狸的手帕和一包被水浸透過的神秘粉末。

這具男屍,果然就是黑狐!

“我說鎮江府為何搜查不到黑狐的蹤跡,原來是躲到這深山裡來了。”蘇越看著發現,十分驚喜,畢竟拿下黑狐可是大功一件。

“黑狐的武功不是很高強,但來去無蹤。我想他是準備先到清溪鎮來避避風頭,因此在空屋中住了幾日,和我們之前發現的痕跡吻合。”

淩憂又走向鄒娘子的屍首,她的脖子處很明顯有幾塊指印一般的淤青:“蘇捕快,你來看看,這淤青與黑狐的手印是否吻合。”

蘇越在兩具屍體之間反複查看,驚道:“果然吻合,看來黑狐就是殺死鄒娘子的凶手!”

“之前我還在奇怪,為何鄒娘子的指甲中有皮屑,但我們之前找遍了鎮上,也沒發現有誰被抓傷的痕跡。”

“這男屍的頭部和身體都被毀壞過,想必是新傷掩蓋了抓傷。”

“但這就更奇怪了,黑狐又是被誰所殺呢?”

“難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淩憂搖了搖頭,道:“如果黑狐是被江湖中的賞金獵人所殺,應當把他送去官府領賞才是,絕不會將他的屍體拋棄在溪邊,還將作案現場打掃得那麼乾淨。”

蘇越皺眉道:“打掃現場……也就是說,凶手並不想他被人認出,所以清理了現場的痕跡,還毀壞了他的屍身?”

“沒錯,你來看這裡。”淩憂將黑狐的屍首翻了過來,指著他背部的傷痕,“這背部的傷痕十分雜亂,顯然是在慌忙之中刺入的。我想凶手身上也應該受了傷,他殺死黑狐,也許是趁其不備,情急之下所為。而且這傷口,我在鄒娘子家看見她做針線活的用具,其中就有一把錐子。也就是說,凶器在這鎮中應該算是常見之物。”

“也就是說……凶手就是這鎮上的人?”

“走,去找鎮長。”

淩憂腦中靈光一現,提起劍走出了義莊,蘇越緊隨其後,問道:“淩女俠,你又有了計策?”

淩憂點頭道:“我想,凶手一定住得離鄒娘子不遠,而且,他十分不想讓黑狐的真實身份被發現,或者他其實不認識黑狐,隻是怕牽扯到自己。我決定讓鎮長將鄒娘子附近的鄰居都召集起來,就說男屍的身份已經揭曉,讓大家來認一認是否有接觸過此人,如果不敢出現,或神色異常的,可能就是凶手。”

淩憂與蘇越疾步趕往鎮長府邸,沿途村民見到他們行色匆匆,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鎮長聽聞二人來意後,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馬上派人召集了鄒娘子家附近的居民。

不多時,一群男女老少聚集在義莊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與不安。

淩憂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沉穩而有力:“各位鄉親,今日召集大家來,是因為我們在調查其中一起案件時,有了重大發現。這具男屍的身份已經確認,他正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賊,黑狐。”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嘩然,議論紛紛。淩憂繼續道:“黑狐的惡行,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他潛伏在清溪鎮,意圖不明,但我們可以確定的是,他絕非善類。然而,他如今已死,我們需要做的,是找出殺害他的凶手,讓大家徹底安心,還清溪鎮一個安寧。”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如炬,繼續說道:“為此,我希望大家能積極配合,回憶一下最近是否有見過這位男子,或者是否有聽到什麼異常的動靜。更重要的是,我希望凶手能自己站出來,畢竟,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蘇越在一旁,將黑狐的畫像以及發現的手帕和粉末展示給眾人看,希望能引起某些人的記憶或反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廣場上的氣氛愈發凝重,卻無人上前認領或提供線索。

淩憂走近鎮長,低聲道:“鎮長,你仔細看看,鄒娘子的鄰居中,有沒有未曾來認屍的?”

“這……”鎮長掃視了一眼人群,“林香荷……香荷妹子還是沒來。”

“蘇捕快,我們走,去她家裡看看。”

蘇越快步跟上淩憂,忍不住問道:“淩女俠,你懷疑林香荷是凶手?”

“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雖然她平日都不與外人來往,但與她交好的鄒娘子出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也不聞不問。”

“這確實十分奇怪。”

“如果不是她真是個冷心冷情的人,那就是,她對事情的來去已經了如指掌,不需要再參與此事當中了。”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出來說明緣由呢?”

“你想想,一個時常被村民指指點點的良家女子,若是無意中殺了一個名聲不太好的男人,她會怎麼做?”

“這我可不知道了。”

“要我說,她會躲起來,清理掉一切痕跡,裝作事不關己,但是心裡一定害怕得緊。”

“我們到了,前麵那家就是。”

兩人趕到林香荷家門口,淩憂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她轉向蘇越道:“蘇捕快,你帶夠錢沒有。”

蘇越奇道:“要錢做什麼?”

“賠人家的門。”

話音未落,淩憂已經一腳踹開了林香荷的家門,搶入屋中,隻聽到裡屋傳來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

淩憂示意蘇越在外麵等著,自己進去,不多時,背著一個姑娘走了出來,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為她傳功順氣:“嚇死我了,剛好碰到她想要上吊自儘,還好我眼疾手快,一劍挑斷了繩子,你快倒碗水來。”

蘇越連忙照做,倒了一碗清水遞給淩憂。淩憂接過水,小心翼翼地喂給林香荷喝了幾口,直到她的臉色漸漸緩和過來,淚水卻仍止不住地流淌。

“林姑娘,你為何要如此?”淩憂輕聲問道,語氣中滿是關切與不解,“若你真的是凶手,也是殺了一個官府都在追捕的惡人,你何必要自尋短見呢?”

林香荷抬頭,雙眼紅腫,泣不成聲:“我……我隻是害怕,怕你們發現是我……是我殺了人。”

淩憂看了看她的脖頸和手腕,都有明顯的瘀青痕跡。

蘇越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淩憂在一旁遞過手絹,為林香荷擦眼淚,同時用儘量柔和的語聲問道:“林姑娘,你能不能給我們說說那天晚上的情況?”

林香荷顫抖著雙手接過手絹,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情緒,緩緩開口:“那天夜裡,我本已睡下,卻突然感到有人闖到了我的房間,想要……想要對我用強……我……我平時睡前都會做一會兒針線,因此錐子就放在床邊。情急之下,我就拿起錐子,紮了他的背一下。他……力氣很大……又想掐死我……所以我……我就一次又一次地重重紮他,直到他不動了為止……”

“我……我很害怕,就一路跑出了家門,發現隔壁鄒娘子家的房門開著,她……她已經遇害了,一定也是這個惡賊做的。但是我……又害怕這個惡賊有幫手找上門來,就把他留下的手絹收起,還把鄒娘子家打掃了一番,就跑回了屋,想著怎麼處理……處理他的屍首。”

“我想起門口有板車,就把他拖到板車上,一路推到了溪邊,又把他拖進溪裡……本來以為前幾日下雨,會將他的屍首衝走……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我回到家裡……特彆害怕……感覺渾身沒有一點力氣……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起來把家裡仔細打掃了一遍……”

“這幾日我都不敢出門……就是怕……被發現殺人了……平時鄉親們對我就……要是他們知道了,還不知道會說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