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捷報傳到京都宣武時,滿朝文武皆有些動容。烏洛斯河眼下已是淩汛狀態,蒼奧國今年當不敢有大動作了。應當是能過個好年了。東南海國有朝賀的貢獻金銀,希望來年再得洛淵國庇佑。
那海國又名嘉麗國,國王紫宸親自貢獻的寶物他臉上洋溢著笑容,口中滿是對洛淵國的讚歎,是要更好的效忠洛淵國。
慕容墨川笑笑,朝中正是一片祥和。
亦凝正在屋內擦拭著她那柄劍,這件已經伴隨著他有些年頭,適合近身搏鬥,亦凝看著那雪白的刃口,她想再去打一把新的。
她踏出宮門,走到那條熟悉又陌生的常虹大街大街--街仍然以前的街,熙熙攘攘,熱鬨非凡,賣果子的依舊日複一日賣果子,賣字畫的仍賣字畫,兜售珠釵水粉的大娘望著來往人群仍是笑著臉。一切似乎像她踏出門的那樣平靜卻又暗流湧動。
她穿梭了幾個來回,尋著記憶一終於在巷子裡找到那煉劍打鐵的店鋪,夥計照舊,一臉堆笑的出來:“這位客官,可是看上咱家器具了,咱們可是手工打製。”
“隨便看看。”亦凝眯起眼,走到旁邊屋子正中放一大火爐,爐邊架一大號風箱,內裡置有鐵砧、木凳,有幾個仆從在拉拉風箱添添煤。
“客官,您這,左瞧瞧,右看看,不像是買東西的。”那仆從眼色逐漸不尋常來。
“不過是替朋友看看,想買把刀。”亦凝拿出一個小簿刃來,那刃上雕著花似刻著一個正在展翅的鷹。
那夥計的眼就亮,“眼下才打完仗,東西緊缺著呢。”
“剌真說兜樓羅香現在不需要了。”亦凝用蒼奧語說道。
“不需要?”夥計有些不可置信,他擼起袖子,火光照亮了他臂膀處那青色的刺真。
“烏勒斯河結冰了。”火光照著亦凝的臉,她說。那夥計露出驚恐的神色,卻移動不了半分。“不過秦指揮使說,剌真會贏的。”夥計不再言語。
不過一會兒,就見一男子緩緩進來,“我們還是少見麵,眼下宣武不太平。”亦凝看著火種悠閒道。“那是自然的。刺真還有什麼吩咐?”“打一把重工刀。”“是哪種?”“用山泉水淬火的刀。”亦凝看著他,目光一閃,那種撲麵而來的不容置疑。那男人隻覺得喘不過氣來。“好。”那個男人揉揉眼睛,定眼一看卻發現室內空無一人,隻有爐內的炭火在劈裡啪來地燒著。
亦凝沒有在那個鐵匠鋪多多逗留。一路彎彎繞繞地走著,走到了崢嶸軒峻的丞相府,門前的金柱仍是金光閃閃一塵不染。她敲了敲門口的扣環門裡隨即有人問她是誰,她語氣中隻有平靜道:“錦衣衛指揮使——亦凝。”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裡麵的人似有些不相信。
“指揮是大駕光臨,是有什麼?”這一次居然錢黛秋親自前來開門了。“回來看看,父親母親是否安好。”亦凝嘴角抿出一絲笑意。“來,快進來。”錢黛秋笑著迎著她進了大門。亦凝在客廳,上官恭忠問了些朝堂上的事,亦凝也就公事公辦的答了。不過這樣的場麵沒持續多久——錢黛秋以有事結束了這場不長不短的交談。
她回到自己的碧水雲居,撬動床下的那個盒子,她早該想到鐵匠鋪有問題,隻是這件事牽連甚廣,上官恭忠到底有沒有參與?她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蒼奧還會有動作,不知道來年李德和能不能守得住。
聖上近來上官恭忠這邊沒過問什麼,一切都太正常,正常的讓亦凝內心感到有一絲不安,上官恭忠近來對兵部有些上心,此事還得從長期計議,亦凝打開漆盒,在裡麵翻找什麼東西來。
雪山皚皚,蒼奧的首領撒馬兒罕此時正坐在氈子內,底下的人近身的侍女連大氣也不敢出:“這個李德和研究陣型打退了我的刺真。”
篝火熊熊照亮著撒馬兒罕的臉,他們頭戴鹿角帽,身披獸動物皮毛做的衣服,衣服上飾有各色著羽毛掛著銅鈴持著法器,口中念念有詞,鼓聲,鈴聲,鑼聲在帳內回蕩。
“萬物皆有靈。”
一個烏答有用蒼奧語說道,她的話語空靈,在祈求神靈庇護。薩馬爾罕摸著手上狼骨做的手環。
“是你們,神聖於都斤的民眾,自己離開了。①”他在心中默念。
“來年的剌真隻會更強大,慕容慕川,我們之間不死不休。”撒馬兒罕露出他雪白的牙齒。
冬至將至,皇宮裡氣氛也變得緩和起來,多了一絲歡樂的氣氛——那是有幾年沒有感受到的喜慶之色。鐘粹宮內慕容玄羽看著進獻金黃鎖等貴重物品,他把玩著進貢的螺鈿梳函這種手工做得小巧精致。
亦凝掃了一眼桌上,慕容玄羽將桌上堆的都是些黃毛筆 、 白綿紙 、 白綿紬、各色芒布之類的
“我給你想要的。你倒是也成我個情。”慕容玄羽聲音有些慵懶。
“問吧。”亦凝看著他手裡的螺鈿梳函。
“我實在有些好奇,這兜樓婆香。你是怎麼下在秦遇遠杯子裡的?”慕容玄羽微微呷了一口茶。“估計是他平日裡對誰都比較暴怒吧。我之前就覺得這東西有些致幻想。”亦凝吹吹茶上的浮沫。
“那估計是了。不過嚴邵傑可真是運氣不好,這剛接了聖上的旨意,就碰見了個在路邊耍酒瘋的,竟還要接他上馬車。”慕容玄羽打趣道。
“怕是事發不偶然啊。”玄羽搖著頭,繼續喝茶。
“殿下雖然身在朝堂,但這這底下的事也知道的是清清楚楚。”亦凝眼中閃著光,玄羽隻覺心頭萌生癢感——卻撓也撓不到。
“我都幫你了,亦凝,你可真是喂不飽啊。嗯。”慕容玄羽責怪似的摸著亦凝的頭。亦凝沒有躲,她感受到不輕不重的撫摸,這一刻她居然萌生了一陣依戀來。
“那個小公子,真的是他兒子嗎?”玄羽誘導她繼續往下說。“算是吧。”亦凝歎口氣。
“秦遇運已死,他兒子也應該當會審了。”
估摸得到年後了吧,那兜樓婆香原是的香料,怎麼會跨越重重,讓蒼奧送到這裡的。”
“還有一個問題,我有點想不通。”亦凝邊撇著茶沫邊說。
“怎麼說?”慕容玄羽側著頭看她。
“當時全滿事發秦遇遠就不讓我插手,全滿之事。”亦凝神情嚴肅,她放下手中的茶盞。
“你是說全滿沒死?!”慕容玄羽有些震驚。
“他終究還是留了一手!”亦凝臉色沉下來。
“不知道來年會有什麼動靜。”室內的氣氛逐漸凝重起來。
“你派人給李德和送一封信,讓他加大對狼山的駐守,我得上書給陛下反映這件事情。”慕容玄羽對侍從方子君說道。
“得看蒼奧那邊動作了。”亦凝道。
立冬到,宮中也色香草及菊花、金銀花煎湯沐浴,稱為“掃疥” 的習俗。
官府、民間各相慶賀,有些過年的意味。稱得上是“肥冬瘦年”,禦膳房早早吩咐下了舂粢糕,或弄扁食,用來祭祀先祖,為洛淵國祈福。
今年的冬天倒是比往年寒冷的多,亦凝的屋內也架上了炭火,亦凝正專心看著圖,突然聽到耳邊有人喊他“小姐,今天照例是要吃餃子的。”亦凝抬眼,看到桌上思瑤已經端來了一碗餃子,那餃子一個個鼓鼓囊囊,冒著熱氣,香味在空氣中彌漫。
就在這時,突然一團一個人影闖進來,思遙攔都攔不住“亦凝大人嗎,在下唐突了。”
“你是哪一位?”在場三個人六目相對。一時間,誰都不知該如何開口。
“大人,你認不出我來了嗎?我是嚴邵傑啊。”那人已跪下。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亦凝
“我是從密道而來,大人不要擔心。屬下猜測羅遠的王子和談,與近期發生的幾件事相關。”
“你收到什麼消息了。”亦凝攪動著碗裡的水餃。
“據可靠消息,常虹街的兜樓婆香確實沒有賣的,但是在西南境內,出入境的人流多了起來。”嚴邵傑道。
“你是覺得羅遠派王子過來和談,是為了……”亦凝不敢妄加揣測,她希望事態沒這麼嚴重。
確實如顏少傑所說,此時的常虹街人聲鼎沸,家家戶戶都在為著到來的佳節做準備。但此時的春山館貌似沒那麼太平。
“塔西,和線人接上頭了?”那男人一身黑衣,看不清楚相貌,隻能看見他的一雙眼睛“和線人上頭了,那個人說他要打一把刀。”塔西說。
“很好,好戲就要開始了。”那個蒙麵的男人說道。
“大人,現在怎麼辦?”塔西撫摸著他臂膀上的刺青。
“等,等著大魚上鉤。”刺真內雙眼睛裡閃著貪婪地光。
“他不讓我們賣兜樓婆香,我們還可以用彆的方式霍亂這個京都,既然他們這樣咄咄逼人,佳節過後,我們就讓他們好好的,看看這京都宣武會怎麼樣,一步一步淪陷在蒼奧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