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童仆話未說完。門就被撞開,劍鞘寒光映入室內,秦遇遠在室內瞧見雨夜中一人——著刺繡竹葉絲綢長衫,若置身事外逍遙,不問朝堂事。而殺氣卻從內而外逼進,雖多在外仍有些發怵。
“久等了,秦大人。”
秦遇遠被這索命話語嚇得又驚又怕,汗水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他被一路拖拽出屋外,亦凝悠哉的抽出劍,寒光映入他眼,他眼一陣刺痛。
“秦大人,也有怕的一天。”
亦凝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像是多日未進食的猛獸瞧見獵物,詭異地笑著,眼中儘是嘲諷玩味,秦遇遠分不清眼前究竟是人還是野獸,她似挖走他的心般嗜血成癮。雨水衝刷著地上的磚越發清晰,秦遇遠在磚上看清自己的麵容,當年敕詫風雲,攪四方棋局的得意在風言殘燭的臉上看不出半分。
“踩著人上去的日子舒服嗎?”亦凝看著他,像看著玉盤珍饈愉悅地說道。
“幾千條而已,是嗎?”
那些冤魂在雨下嘶吼,伏屍百萬流血千裡,在他耳邊咆哮尖聲慘叫秦遇遠感到腦殼眩暈雙耳刺痛,不及他多想,劍已截斷他的臂膀,在翠綠竹葉刺繡上潑上重彩。
“這一劍是給那些冤魂的。”亦凝收起剛剛喜悅的神色瞬間寒聲道。
“我要見皇上....你敢....”秦遇遠在地上扭曲,帶著一副諂媚麵聖的常態想抓住亦凝的腳踝,亦凝靈巧、冷淡地跳開。
“這一劍是你枉為人倫,殺妻棄子!”劍刺入秦遇遠前胸,鮮血噴濺。
“留著,帶它去欺騙閻王吧。我——不是君王!”亦凝眼中流過瘋狂的神情,她從沒像今天那樣舒坦,她暗送秋潑的眼裡閃著近乎瘋狂愉悅——猛得轉過劍,一劍封喉。
罪惡的血隨耀眼的劍光混入雨中,暈染出妖孽的宮廷。亦凝轉過身秦遇遠的血在地上流淌,血色在雨中蔓延,血腥味圍繞著殿,冤魂會消散嗎?願他們早日超生。
大雨洗去了白日裡粉飾的莊嚴,滌出了詭魅癡狂。血色呼應著血一樣的宮殿,亦凝站在殿外悠閒的甩掉劍上的血珠,幽暗的光中有一簇光在血色紅牆邊一直注視著她——是他。
亦凝冷眼看著,她徑直向那熟悉又陌生的宮殿走去。他斜靠在朱色殿門口的柱子旁邪魅地睨她,待她靠近,從後一把擁她入懷,近在咫尺。“陛下總是在雨夜。”慕容玄羽在她耳邊漫不經心道。
他魅色的幽綠瞳孔在水波中泛著貓眼般的光澤。亦凝未接他話“殿下。”她刺繡的衣衫上竹葉沾著血頭發在雨水的衝刷下散開,雨水衝涮得她野性中帶著妖魅,亦凝轉過身湊近他笑得那樣眸含秋水:“怕嗎?”她發絲上的水正滴在慕容玄羽的指尖。
“不怕。”
他笑著挑逗她,低頭舔了一下她的唇
“這樣思我。”
亦凝勾上嘴角,微微眯起眼道“我衣裳臟了。”她看著他綠色的眸,輕描淡寫間褪下他的外衫。“進屋吧。”
她微微皺起眉角,徑直進了屋。
在屋內她褪去外罩,剛結束的殺戮讓她血脈噴張,難以平靜。血腥衝紅了她的眼,昏暗下殘存危險又迷人。她把他逼入牆角,萬千思緒,她不知如何開口濕潤的唇霎那間封住她口——甜的。她殘存的理智被碾碎,浸溺在毒液中她也毫不在意。
“偷親我。”
她魅惑地睨他,夜的歡合,她蠱惑他抱住他,看著她的臉隱忍地咽下甜蜜的情毒。
“你有恨。”
她強迫挑起他的下巴,她看著他眼尾逐漸泛起紅暈感受他顫抖的氣息——蠱惑人心。多年的仇恨人事薄涼,噬骨挫心在雨夜中儘情宣泄,無儘的苦噬得人隻剩表皮,交錯,讓彼此交融,麻痹滿目瘡痍的身心。引鳩止渴,輾轉反側。“你說我們兩個,更可恨?”他在此起彼伏中挑逗她
“恨。”
她索取,撕咬,他眼尾泛著紅,像桃花那樣嬌豔欲滴回應道:“咬我。”困獸被冷麻木的心有了溫度。在彼此身上打下烙印,欲與痛,靈與肉,熱與歡,熾熱如火。悶熱的室內,滋生、燒心淚水汗水一次次融合。讓彼此相連,就這樣簡單環繞,越陷越深。
亦凝俯視著他,看著汗水順著臉頰向下一直——向下,猛得吻上他漸漸泛紅眼尾她感受到玄羽眼角的一滴淚感受他身體輕輕顫抖。
讓她(他)染上隻屬於自己的顏色——隻能是自己的顏色。你的眼裡隻能有我——看著我!
玄羽聽從她的命令,無法動搖,她的眸中閃爍,他看到她鮮紅欲滴的唇——猛得吻住,就讓仇恨成為彼此的依靠,理不開,扯不斷。
撞開霧的枷鎖,脫離這痛苦的身心,攪開苦海,撕碎苟延殘喘,咽下好過看不得的光。雪沫油茶暖心腸,炸香回味舌尖舞,滋味盛勝前賢,滑嫩溢滿唇齒。
紫電撕開長空,一切如常。亦凝沒有逗留。
光影入殿,靜如初。宮人傳話,說是殿下著了風寒,不參與早朝。小姐一夜未歸,思遙心神不寧,晨曦時見一人麵色緋紅,發絲滴水——正是亦凝。思遙心裡一驚連忙服侍亦凝沐浴更衣“小姐。”思遙褪下亦凝潮濕的衣衫,擔憂亦凝身體有恙。“你出去吧。”亦凝躺在浴桶中微微喘氣,她隻想靜謐一會兒。身上花花灼灼,熱水刺激渾身酸痛,背上的抓痕也隱隱作痛。
“小姐昨晚......”思遙小心問道。“無事。”亦凝簡短的答道。“小姐,小心著涼。”思遙雖然擔心但也隻好出去了。
亦凝正前往西暖閣的路上,隻覺背後一陣涼風穿過,就聽到有人言語道“這麼急,亦凝大人是去哪啊?”
“殿下,這麼巧?”亦凝行禮道“聽說殿下昨日著了風寒,亦凝擔心殿不已啊。”
“你也好眠。”慕容玄羽微微勾起唇角,滿含笑意地看著她。
“殿下過謙,夜裡雪膩酥香濃。”她可瞧的清楚。
“昨夜風雨急,屋內漏了雨,床塌了。”慕容玄羽一臉無辜道。“絲絲入扣,大人滿意?”他微微揚起嘴角,邪魅道。
“殿下細致,屋內藏品數不勝數,亦凝大開眼界。”亦凝對上他的眼,微諷道。“不夠。”慕容玄羽神色微微有些變化分不清喜悲,欲拒還迎地邪魅且無辜地微微搖頭對上亦凝的雙眸說道。
“殿下,嘗多了,會膩。”亦凝看著他挑起眼眉不著急他答話,她西暖閣的步伐。
慕容墨川簡單過問幾句話便示意亦凝出去了,亦凝離開西暖閣,眼前浮雲舒無色,瑪瑙應霜天。
“什麼?”
“去溫泉?!”亦凝看到桌上的字條,有些驚訝。
這溫泉裡雲霧繚繞,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有些人怕是昏了頭,風寒剛好,就來泡溫泉。”亦凝隻覺得荒謬至極。
“這暖泉,暖暖身子,也好。”玄羽早早浸在水中,斜著眼注意著著亦凝彎腰入水的動作,她墨色的發絲沾水,有種欲而不自知的美感,玄羽就這樣一直看著。亦凝一身衫她清楚地看見他腰臀的曲線,“殿下,身邊美人無數,怎麼偏對我饑火中燒?”亦凝朝他遊過來,似嘲笑的道。
“是啊,那亦凝大人為什麼總是對著鐘粹宮感興趣?”沒等話說完凶悍力道帶起的水珠飛濺在玄羽臉上,他不躲,反而任由亦凝箍著自己的雙手。
“殿下,嗯,你吃哪套?”亦凝抵著他,看他被摸的略微眯起眼,讓人摸不清是勾引還是愉悅, 這樣的神情仿佛在煽風點火,他慢慢搖著那勾人的尾巴,“來啊~愉悅我。”
潮濕的霧氣裡唇舌交錯,亦凝含住玄羽的唇——水潤四溢的唇。玄羽突然俯身壓去,,竭儘所能地回應她。舔舐聲裡兩個人在欲望裡迷失自我。
玄羽用指尖摩挲著亦凝的唇角,說:“亦凝大人,還得自己探索。”
“有些人心口不一,嘴上欲拒還迎,身體上卻坦誠的很。”亦凝說話唇瓣微微張開,玄羽隻覺拇指挨著了濕熱, 卻碰不著。
“我搏, 你也在搏,天底下人命最賤,你想淺嘗即止,我偏不給。”亦凝笑著從水裡起身,甩著發絲上的水珠,走到屏風後麵換衣服去了。
玄羽隻覺嘴角有些痛,他捂著嘴角,應當是剛剛咬破了皮,帶著些血腥的甜蜜,都是亦凝的味道。他自嘲的想著,這個女人當真薄情的很,撩起他的欲念之火就想跑,她的手指那樣有力,每一次都恰到好處。
你想跑,可不行。
這屏風在外麵雖然看不清屏後人的相貌動作卻能模糊地照著亦凝的身形,似隔靴搔癢。
太燙了,亦凝感到她背後眼神的妖異,“怎麼,殿下還要乘人之危嗎?”
玄羽隻是匆匆瞟了幾眼就有些耐不住這浴室的熱。他腦海裡有些混亂,此刻什麼都顧不上,耳根泛著紅,嘴上確實不鬆口:
“沒那必要。”
“最好是。”亦凝沒好氣道。
“鬨也鬨夠,我們來談談正事。”玄羽道。
“殿下,如此大費周章,竟還是有正事?”亦凝披上外套,笑著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在想既然全滿跑到了蒼奧,蒼奧與霧陽有所接壤,他為什麼要兜兜轉轉繞各大圈子?”慕容玄羽從水中起身,順手撈起一旁的衣服換上。
亦凝撇過頭去,想了片刻道:“要是秦遇遠所言非虛的話,那宮裡還有細作沒鏟除乾淨。”
“可以這麼說,蒼奧最近動作平繁,仿佛我們這邊有什麼動作,那邊都會回應。”慕容玄羽說。
“聽說過,京城四大家嗎?”
“略知道一點,上官,太豔,錢家,還有阮家。”亦凝思考道。
“話雖如此,但錢家與太豔家勢如水火。”慕容玄羽想從中看出亦凝的反應。
“是啊,這事並不新奇。”亦凝看著玄羽淡淡一笑。
“那阮家呢?”亦凝反問道。
“這家在四大家族裡最為神秘,算是建國後的功臣吧。”慕容玄羽似有所思。
“不過,他們家時常不露麵,也就是見過幾次,也就是在平沙之亂後,遷到忻州,那裡南北高中間低,地勢較為崎嶇。”
平沙之亂。
亦凝好像聽太豔湘慧說過這裡,她當年在那裡待過一段時間,那裡倒是民風豪爽,幾個出生入死的將領都是那裡人。
後來有阮姓人回遷到寒冷的東州去了不過更多的人選擇留在忻州。
宏德三十年以後,阮姓人有渡海赴台者。有今東州境內的阮姓人“闖關東”。
“殿下,倒是真與我談正事。”亦凝又恢複了她神色。
“讓秦遇遠失了魂魄,任由你拿捏,這鬼魅伎倆用的順手啊”慕容玄羽饒有興趣的看向她,眸中隱約有些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