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莫成濟目前隻是對他們的思維造成了一定影響，但是現場有幾百人，這個影響力已經足夠可怕，恐怕不隻是他平常形象正麵，會讓人下意識信任的原因。

甄半雪想到了兩種可能。

第一種，莫成濟進行宣講會的根本目的是擴大他的影響力，人是會被環境影響的，日常單獨麵對莫成濟時，或許並不會有什麼強烈的感覺。

但當幾百人聚在一起，身處其中，在人為刻意引導下，很容易會被同化，莫成濟就像在反複對他們進行催眠，植入心理暗示。

當然也可能不是這樣，說不定他就隻是單純想看他們所思所想皆受他影響的呆滯模樣。

還有一種可能，他進行過異能升級，至少吃下過中級晶核，已經不是可能了，是肯定。

周圍的人依舊沉浸在思緒裡，甚至有人因此流下眼淚。

莫成濟在哪得到的中級晶核?看他的樣子並不是會輕易離開避難所的，如果晶核是在避難所裡找到的，那就隻可能是她一直沒找到的地下室了。

後來的研究所認為中級晶核是有意識的，會主動藏匿自身，比如紀念品店裡藏在玩偶堆裡，摩天輪的最高處……

不容易被找到的地下室非常符合條件。

“當然是有意義的!”

大概是欣賞夠了眾人的反應，莫成濟話鋒一轉，又切換回原來的風格。

“我們做出的每一個努力都作數!多堅持一天，等到國家救援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們要團結起來，隻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絕不能放棄……”

甄半雪輕笑一聲，不要放棄希望嗎？這點她倒是認同。能不能拯救世界，改變一切，她沒有把握。

但是眼前這個避難所的結局她可以改變，基地灌輸異能小隊的理念之一就是做傳遞希望的人。

宣講會進入尾聲，後麵都是些正能量的話，現場觀眾的情緒激動，熱血沸騰，沒人注意到坐在後排的他們。

甄半雪反握住江令的手，輸送治愈能量，偏頭問他：“精神力還撐得住嗎？”

其實自從吃下一些低級晶核後，江令就沒之前那麼脆皮了，可能是商城超市裡重逢時他的狀態太糟糕，所以甄半雪才格外關注他的精神力。

江令剛想說他沒事，察覺到甄半雪手心傳來的溫度，突然心念一轉，說出口的話變成了：“嗯，隻是稍微有點頭暈。”

說完他還配合地閉上眼睛，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按揉太陽穴。

甄半雪蹙眉，剛剛她已經輸送過異能給他了，還是沒效果嗎？她又想起江令這幾天高強度使用精神力，可能留下後遺症了。

她從口袋裡拿出在摩天輪那摘下的中級晶核，塞進江令嘴裡。

江令眼睛閉著，突然感覺到唇上一暖，他沒來由的緊張，眼睫顫動，這這這這樣治療會更有效果嗎?

他嘴唇貼合，一動不敢動。

甄半雪把晶核懟到江令嘴邊，發現他一直不張口，試探朝裡輕輕推了推，紋絲不動，隻好出聲提醒：“張嘴。”

江令大腿肌肉都繃緊了，不僅要親，還要舌吻嗎??哦對，好像是有體.液更有效果的說法。

他小心翼翼張開嘴，瓷白耳朵染上淺粉色。

然後他嘗到了熟悉的味道，就是他昨天剛吃過的。

原來隻是要喂晶核給他。

江令睜開眼睛，粉意從耳朵蔓延到臉上，這次是尷尬的，他怎麼會想到那裡去……

甄半雪的手正在收回，見他吃下，終於放下心，這下後遺症也不會再有了。

不過，他的臉怎麼這麼紅?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吃中級晶核身體的自然反應吧。

還在正常範圍內，甄半雪不再糾結，宣講會也剛好結束，她起身，和其他人一起，搬上椅子離開現場。

回到宿舍，因為隻有一間浴室，眾人又就著誰先洗這個問題進行友好（暗自）謙讓（爭奪），你一言我一語，誰也沒注意到尤添拿著衣服偷偷溜進了浴室。

於是等到孫瀾終於取得勝利，她強行壓住上翹的嘴角，略帶遺憾地說著：“那我先去了啊。”

尤添剛好打開浴室門，從裡麵出來，發梢還在滴水，滴在眉骨上，略過高挺的鼻梁，又逐漸向下，彙入鎖骨處積起的一小汪池裡，因為這滴水的加入，徹底兜不住，一起融進衣服裡。

他麵無表情側身讓出一個位置：“請。”

孫瀾一時不知道該吐槽他搶跑還是洗得如此迅速。她嘴唇張合幾下，隻說出個“你小子”。

浴室門重新關上，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

尤添從陽台進來，又接收到眾人的視線問候，他一一回看過去，神態自若在自己床位上坐下，開始擦頭發。

有這種心態，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陳栗秋在心裡默默評價。

忙活到快淩晨一點所有人才睡下，睡著之前，甄半雪又想到了那管廢血。

在宣講會開始之前，她就讓林卷鹹放回去了，也沒必要替換成正常血液，病毒已經失活，左右掀不起風浪。

她安心地閉上眼睛，一夜無夢。

第二天又是安逸的一天，晚上，輪到甄半雪和江令去值班。

潘華來敲響他們宿舍門：“走吧，今天是我們三。”

夜色如水。

甄半雪坐在瞭望台裡的小板凳上無聊掰著手指。

旁邊的江令也在坐著沉思，隻有潘華站得筆直，拿著個望遠鏡到處看，但是外麵一片漆黑，江令也不知道他能看到什麼。

……

避難所幾公裡外，一輛黑色的轎車正在左拐右拐，拐進一條小路裡，車門被樹枝掛出數道刮痕，轉個彎，又回到了原來的岔路口。

車裡的人急了，坐在副駕臉上纏滿繃帶的人不耐煩道：“老三，你到底記不記得路?”

“我記得老四和我說的就是這條路啊。”被叫做老三的男人兩手把著方向盤，急得滿頭大汗，突然有點不確定了。

他又拐進另一條路，迎麵撲來一個喪屍，喪屍撲到擋風玻璃上，老三的視線被遮擋，慌忙踩下刹車。

坐在後排的人被慣性帶得身體前傾，不悅地“嘖”了一聲。

喪屍瞬間被黑霧籠罩，趴在擋風玻璃上的四肢瞬間被擰斷，血液頓時噴射得到處都是，玻璃也被糊滿。

失去四肢的喪屍還沒死，頭砰砰撞著玻璃，皮膚與粘稠血液擠壓，發出咕唧的輕響。

“真惡心。”繃帶男手中出現一團灰色黏土，下一刻，灰泥進入喪屍嘴裡，喪屍的動靜漸漸弱下來，身體變得乾癟。

片刻後，灰泥重新回到繃帶男手上，灰泥中間突然張開一個口器，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晶骸被吐出來。

隨後，灰泥又融進繃帶男的手心，隻有晶骸靜靜躺在上麵。

繃帶男向後扭頭，獻寶似的把晶骸放到後排的人手上：“季哥，新鮮的能量晶體。”

季哥瞥了他一眼，接過直接咽下去了，這點能量還不夠補充他剛剛消耗的，不過，蚊子再小也是肉。

他們三人在那條路上等了一個晚上也沒蹲到開越野車的那夥人，第二天早上回到賓館才發現車早就從另一條路開走，儘管非常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還好今天白天又埋伏到一個落單的異能者，不算毫無收獲。

趁著夜色，季晨決定按照原計劃去避難所，這可是老四推薦的地方，雖然他已經死了，但是他們會代他回去的，他哥可還在等他。

季晨冷笑一聲，命令駕駛座的老三：“繼續開。”

老三忙不迭應下，乾癟的喪屍從玻璃上掉落，他打開雨刮器，清理血跡。

沿著這條路開出一段距離，借著車燈的照明，他突然注意到左邊牆上用紅色油漆寫的幾個大字：“前方五百米唐氏食品加工廠”。

就是這裡!老四說看到這幾個字按照指示往前開就到了。

老三激動加快速度，又拐進一片雜草地，終於能看到包裹在夜色下的食品加工廠。

“找到了!”老三興奮叫出聲，左車窗又撲過來一隻喪屍，喪屍戴著袖標的左臂奮力揮舞著想要抓住車內的獵物。

老三下意識扭頭看去，一時間有些狐疑，儘管喪屍現在的樣子和正常人完全不一樣，但他還是從這個喪屍僅剩的麵部特征裡看出來，它和老四好像有點像?

沒等他仔細確認，喪屍已經被季晨和繃帶男如法炮製提取出晶骸，徹底變成乾癟的屍體。

“這個避難所清理得挺乾淨，這附近才碰到幾個喪屍。”繃帶男撇撇嘴，把剛提取出的晶骸扔給老三。

老三囫圇咽下，苦澀的味道在嘴裡彌漫開。

穿過雜草地，他們注意到停在加工廠附近眼熟的越野車，這不就是那天跑掉的那夥人開的車嗎？

一束強光籠罩他們轎車停下的位置，潘華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什麼人!”

甄半雪和江令同時站起身，警惕地往下看去。

轎車上下來三個人，甄半雪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她立即確認——是在賓館時交過手的人。

終於等到你們。

季晨的影子在強光的照射下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很快穩定下來，他抬起頭，迎著強光，和甄半雪對上視線。

終於找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