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繁華的街道變得蕭瑟冷清,無人清掃的落葉厚厚堆在地上,被風刮得簌簌作響。
甄半雪把車停在路邊,驚動附近電線杆上的鳥雀,扇動翅膀飛走。
側邊是大門敞開的賓館,過夜的地方首先洗浴設施要齊全,這幾天都是簡單擦拭身體,已經好久沒能洗澡了,頭發更是不用說,快要到忍耐的極限。
其次床也不能少,酒店賓館類的選擇得到了全車人的肯定意見,一路開過來,終於選定眼前這一家。
路上的喪屍聽到動靜,紛紛朝著車輛靠近。孫瀾和尤添座位靠門,兩人拿好武器下車先去解決。
尤添把刀精準送入喪屍後腦,濺出的血液像被定格,他用異能控製著血液懸停空中,等走到另一個方向後再解除狀態,黑紅的血液滴落地麵,一點沒濺到他身上。
孫瀾揮動羊角錘時甚至能掀起一陣勁風,喪屍被衝擊得後仰,攻擊反而落空了。
“怎麼反而還不方便了!”
孫瀾把羊角錘換成長刀,喪屍腦子直接被紮了個對穿,長刀尖端從後腦勺露出來。
在車上每個人都分到數十顆低級晶核,晶核的能量被人體吸收,他們都適應著異能得到強化後帶來的新奇變化。
沈焱和何暖緊接著下車幫忙。
何暖的眼睛像是安裝了自動分析係統,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纖毫畢現地盛進了她的眼眸中。
她還沒來得及驚歎,一個跛腳的喪屍快步朝她撲過來,不出意外摔倒在她半米之外。
塵土被喪屍砸下的衝擊揚起,黏在她的褲腳上,她蹲下身,在喪屍的手抓住她腳踝前解決掉。
沈焱指尖竄起比之前大了一圈的火焰,他興奮地控製火焰落到喪屍身上,喪屍裸露的皮膚被火焰燙至一成熟,動作絲毫不受影響地撲向沈焱。
他側身躲開,看到火焰對喪屍造成不了實質傷害也不失望,至少燃起來後看著是比之前厲害了。沈焱掏刀出來,專注使用冷兵器對付喪屍。
他們四人在清理喪屍,甄半雪提著物資包,帶著江令,陳栗秋和林卷鹹一起進入賓館查看情況。
陳笑南留在車上守著。
賓館的牆壁,地麵上都有血跡,血液乾涸後變成不詳的暗紅色,光線昏暗的大堂裡幾隻喪屍齊齊轉動脖頸,緊盯著送上門來的獵物。
林卷鹹變成人形態,身體從原地消失,喪屍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閃現到半空的林卷鹹一刀解決,因為身高不夠,他隻能把傳送門開在喪屍腦袋的位置,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大堂裡的喪屍都被他處理掉。
落地時林卷鹹又變回薩摩耶,四條小短腿噠噠噠地跑回甄半雪身旁,舌頭吐出,露出一個標準的薩摩耶牌天使微笑。
“隊……咳老大,已全部解決!”
在控製室時,他們還商量了稱呼問題,除了兩人獨處以外不能再叫隊長,也不能提以前的事,林卷鹹靈機一動,換成性質差不多的“老大”。
他解決喪屍時利落的身手令陳栗秋驚歎,在甄半雪身上感受過的差距也在林卷鹹身上看到了,手法嫻熟,像是刻在了DNA裡。
甄半雪拿出一塊肉乾扔進小狗嘴裡,說了句“做得很好”後朝著前台走去。
她和江令一陣翻找,終於找到二樓兩間相鄰的房卡。不用爬太高,遇到什麼緊急情況還能直接從二樓跳下去。
“走吧。”招呼上還在逗狗的陳栗秋,甄半雪幾人進入走廊深處。
泛黃的牆壁上裝飾的幾幅畫東倒西歪,還有一幅畫落在地上,玻璃外框碎裂,玻璃渣子散落一地,畫框原先掛著的位置一根長釘裸露,生鏽的表麵包著一層漿。
他們踩中碎玻璃發出“哢嚓哢嚓”聲,在寂靜的走廊內分外明顯。儘頭的感應燈自動亮起,他們的影子被投射在牆壁上。
喪屍的低吼聲傳入耳中,甄半雪探頭看向樓上,和樓梯拐角處的一個喪屍對上視線。
那個喪屍正焦躁地尋找著突然響起的聲音,又被亮起的燈光吸引注意力,它的左眼裡插著一把餐刀,右眼渾濁灰白,甄半雪和它對上目光,那喪屍像是沒看到似的就轉頭看向另一處。
看樣子已經瞎了。
感應燈熄滅,路燈剛好亮起,明黃的光線透過儘頭的窗戶照亮走廊,那個喪屍越發躁動,吼聲傳到二樓,甄半雪能聽到天花板傳來的“咚咚”聲,腳步聲密集而沉重,聽著數量挺多。
江令幾步上到樓梯拐角殺掉那個喪屍,扶住它的身體輕放到地上,閉上眼睛釋放精神力到二樓,眉頭皺起:“喪屍分得很散,每個角落都有不少。”
林卷鹹扒拉兩下甄半雪的褲腳,用眼神詢問她:你去哪找的這麼方便的異能者?
甄半雪看向小狗:這你隻能問沈焱和尤添。她指的是已經見不著的前隊友,如果還能見到那個時間線的他們,她真的很想問他們經曆了什麼。末日過去那麼多年,大學時光早已埋入記憶深處,沒人會主動提起過去的事,那無疑是一段沉重的往事。
和沈焱,尤添分到同一個小隊時,甄半雪一時間也沒認出是曾經認識的人,後來想起來,三人也默契地沒提以前的事,如果還活著,肯定會在基地內見到,顯然,被末世奪走的生命中,包含了他們不願提起的人。
林卷鹹領會甄半雪的意思,沒有再深究,他直接閃現到二樓樓梯口,而後化成人形,握緊刀小心注意著走廊兩邊的情況。
喪屍躁動奔跑一會後又平息下來,小小一隻的林卷鹹沒引起多少喪屍注意,隻有離得近的兩個喪屍抽動著鼻子,似乎是在尋找新鮮血肉的方向。
唉,重新回到幼年體真的很麻煩,他連夠到喪屍腦子都要異能傳送。
林卷鹹歎口氣,先解決右邊走廊的喪屍。
甄半雪和江令、陳栗秋緊跟著上樓,拐到左邊。狹窄的走廊有些不好施展,江令控製住撲來的喪屍,甄半雪看他一眼,沒說什麼,隻是加快手上動作,被定住的喪屍接連倒下。
有了江令異能的輔助,左邊走廊的喪屍被迅速清理掉,甄半雪向林卷鹹那邊看去,他跟個蚊子似的在喪屍腦邊嗡嗡,喪屍根本抓不到他,還不斷被他收割“血液”。
看來他完全可以自己解決,甄半雪扭頭去看門牌號,一間間找過去,215,217……
又一個拐角出現在眼前。
他們拿的是223,225的房卡,拐進去後兩側的房間號又變成了208,210。
陳栗秋:“比大學教室還難找……”
七拐八拐後,終於找到了要住的房間。
“滴”的一聲,房門打開,一股奇怪的味道飄進三人鼻子。
黴味混合著臭味一直被悶在不透風的房間裡,昏暗的室內好像還有什麼在地上蠕動。
江令看著黑暗中看不出全貌的東西,內心愕然,他明明感受過,裡麵應該沒有喪屍,是人嗎?但是如果是人他也能感受到才對,他看向陳栗秋,能感受到她的能量波動。
他又扭頭看向甄半雪,感受不到。
確實是感受不到。
江令難得有些迷茫,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屋內蠕動的東西和甄半雪他都感受不到。
甄半雪察覺到江令的視線停在她身上,問他:“怎麼了?”
江令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間內的東西發出聲音:“啊,啊。”
聲音沙啞含糊,像是很久沒說過話,無意義地叫了幾聲後,終於能聽懂:“救,救救我……”
會說話,好像是人類。
甄半雪打開燈,終於能看清地上蠕動的是什麼——一個形容枯槁的,勉強能看出是女性的人在地上爬行。
她的嘴大張著,想發出聲音卻隻能發出氣音,發絲散亂黏在臉上,四肢乾瘦,要不是她會說話,真的會誤以為是喪屍。
甄半雪把房卡收起來,門邊感應處已經插有一張卡了。她快步走進去,想嘗試給女人治療,結果手摸上去,女人的皮膚冰涼,不好的預感出現,她趕緊輸送異能,女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沒了氣息。
甄半雪把她翻過來,這才發現她的手臂有一處燙傷,沒有得到及時治療,觸目驚心,女人的嘴角指縫間殘留著棉絮。
她環顧房間,洗漱台旁有一個被打翻的熱水壺,棉被落到地上,被單拉鏈被拉開,裡麵的棉絮被掏出大半,地上也掉了不少。
甄半雪原地默哀幾秒,把女人抬到床上,連頭一起蓋上被子,然後走到門邊,抽出另一張房卡,關上門離開,室內重新陷入黑暗。
另一個房間打開後物品堆放整齊,江令把房卡放到感應器裡,隨後開窗通風,三人在床沿坐下,呼出一口氣。
一時間沒人說話,甄半雪扭頭問江令:“那時在門口,你想說什麼?”
江令想起當時的疑惑,他組織好語言,把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甄半雪沉思一會說:“可能因為那個人是普通人,所以你感受不到,而我的異能等級在你之上,你的精神力無法捕捉到我的能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