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死你算了!”鬆田陣平咬牙切齒,沒好氣的說。
然後那幾個人才意識到是誤會,他們真的是來參加葬禮的,而且也算是認識死者矢田桃枝。
萩原研二拽著不情不願的鬆田陣平,走到結城八雲的身前:“小八雲,你還好嗎?”
他的目光悄悄掃向了矢田桃枝父母那邊,在場還有不少很年輕的少年少女,剛成年的模樣,應該都是結城八雲和矢田桃枝的同學。
他聽見結城八雲說:“還好。”
怎麼可能還好啊?小八雲可是自己獨自一個人站在這裡哦?
萩原研二想。
“怎麼可能還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站在這嗎?”
萩原研二大驚失色:“我說出來了?!”
結城八雲:“……”
他的目光向旁邊偏移了一瞬間,又像是想到什麼,沒完全移過去又被強行移回來了。
但萩原研二怎麼可能不明白?
他轉頭看身旁的幼馴染:“小陣平,不要太直白哦。”
鬆田陣平乾巴巴的說:“……哦。”
結城八雲不在意自己被孤立,因為富岡義勇原本也是這樣,他都沒覺得被孤立,他也習慣了,這是正常的事情!
——總有一些人無法完美融入群體,喜歡獨行。
沒關係,他也沒有被討厭。
“你們為什麼會來?”結城八雲總覺得自己的平靜臉一旦遇到他們就會破功。
他昨晚發消息給萩原研二,也隻是突發奇想,並不是真的很在意謠言,因為那些於他來說,不會影響到個人生活,所以他不打算追究。
隻是有一些不解而已。
結城八雲沒有告訴萩原研二有關葬禮的任何信息,但現在他不僅來了,還帶來了鬆田陣平。
兩個遠超平均身高的成年男人站在這裡極其有壓迫感,哪怕那些人想對結城八雲做什麼,也要掂量掂量後麵這兩個人。
關於那些,結城八雲都不懂,他隻覺得萩原前輩真是個大好人,他超級驚喜的好麼?!
但同時,他又真的很希望他們能夠遠離他,因為他是一個很貪心的人。
萩原前輩毫無保留的逐漸靠近,而他的抵抗力超低。
——再這樣下去,他就會離不開他們了啊。
“那就離不開好了呀。”紫色眼睛的男人彎著腰與他對視,“這不是超級棒的一件事嗎?”
結城八雲的心臟又漏跳了一拍,他抬起手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臟,感覺它要跳出胸腔,血液也沸騰起來,在叫囂著要向萩原前輩告白。
他愣愣的說:“可以嗎?”
這是被允許的事情嗎?
百年前,他失去父母兄妹,百年後,他再度失去了父母,而朋友……他沒有能夠交往一輩子的朋友。
鬆田陣平摩挲了一下下巴,陷入思考,心情陡然好了起來:Hagi說不定真的能做到——
把自己變成錨點什麼的?
挽救一個人最高明、最有效,也是最難的做法,就是把自己變成那根懸在空中的蜘蛛絲。
萩原研二笑眯眯的說:“我也想和小八雲成為一輩子的好朋友哦,小八雲難道不想嗎?”
結城八雲:“……”
這個心,它不跳了。
蜘蛛絲斷了。
“嘶!”
鬆田陣平手一歪,為了拆卸明明剪得很短的指甲在下巴側麵劃出一道紅痕。
萩原研二緊張地轉頭過來:“小陣平,你還好嗎?”
鬆田陣平:“不,我不好。”
他麵無表情:“殺了我,就現在。”
茫然的萩原研二:“誒?”
鬆田陣平一邊揉臉,一邊發出了不屑的聲音:“嘖。”
高情商的人,有時候也會沒有情商可言!
鬆田陣平:太讓我失望了,hagi!!
完全沒有其他想法的萩原研二:“我剛才做得不對?”
他自我否定:“如果是大事,小陣平你不會是這種反應,所以……是我這邊的問題?”
“不,沒什麼,你就當是我的問題好了。”鬆田陣平忽然又想,偶爾能看見hagi不明所以的樣子也挺有趣的,所以還是不要提醒了。
他也挺想看hagi懊惱的模樣。
而且……
現在的hagi如果知道了自己暫時是結城的那個錨點,一定會儘力去維持的。
就算hagi對彆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但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旁觀者清,也許身在局中就看不清了呢?
“你的問題?”萩原研二果然應了一聲,“那好吧,既然小陣平都這麼說了~”
對於自己十幾年的幼馴染,萩原研二可以說是非常信任,就像他說的那樣,既然小陣平都這麼說了,那就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必要順著去想啦。
結城八雲:“……”心塞。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就好像是打遊戲有速通的機會,但是需要氪金才能夠打通,剛剛抽到了免費機會,又因為操作失誤錯過了——!!!
他迷茫的問:“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鬆田陣平果斷否定:“沒有。”
萩原研二也微笑著說:“絕對沒有哦,小八雲~”
結城八雲:“哦。”
他不再說話了。
即將要上大學的青年今天沒有帶他的劍袋,看上去平凡許多,隻是穿上黑色西裝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奇怪,這種沉靜的氣質多半是在律師、警察類的角色身上。
可穿在結城八雲身上,萩原研二竟然沒有覺得違和!
鬆田陣平倒是接受得還好,大概因為他穿什麼都能穿成Mafia,這也是一種天賦呢。
這場葬禮,有許多年輕的同班同學,都是為了送矢田桃枝最後一程而來。
同學們都湊到矢田夫人的麵前說話,更顯得結城八雲特立獨行,對被他間接害死的矢田桃枝沒有愧疚。
萩原研二再次按住他的肩膀:“不,錯本來就不在你哦,要怪就去怪那些人為什麼會有害人之心。”
鬆田陣平:“彆在意,不然我們不是白來了嗎?”
結城八雲:“?”
這句隱晦的話讓他大腦宕機,可性格還是讓他閉上嘴。
直覺告訴是好事,那就算了。
萩原研二麵向他,稍微彎腰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後背:“不要難過,我們會陪著你的。”
這孩子沒表情,也習慣有什麼事情都自己藏著掖著,可是短時間失去雙親的衝擊怎麼可能輕易的被一兩個月的時間化解?
這次又有人因他而死,小八雲的心裡一定很難過,但是他不會說!
鬆田陣平在旁邊偷偷咂舌,但也沒有說反駁的話,顯然認同了hagi的話。
結城八雲:“嗯。”
他是會為矢田桃枝而難過,但還不至於為此自/殺賠命。
他還沒有愚蠢到那種程度。
如果不是突然的好心,死的就是他,若這是注定會死一個人的悲劇,那當然要怪凶手!
這世間的流言蜚語也不會傷害到他,他早已經無比強大,就如同一直不噴發的火山一樣堅強。
“小八雲……火山也可以不噴發的,我還想活……”萩原研二虛弱的說著,手忍不住扶住了一旁的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正把手伸進兜裡摸煙盒,又苦於不能拿出來而煩躁,沒好氣的把他抖落下去:“去乾你該乾的事!”
萩原研二無力的拖長聲音:“是——”
然後結城八雲就見他們兩個不知道說了什麼,更高大的萩原研二對他笑了笑,就向矢田夫婦走了過去。
……應該是在向他們說明這次事情的原委,或者在說不要怪他。
但本來也是他……
結城八雲猛然反應過來,之前的記憶太過逼真,實際上與他無關,那都是世界的偏愛,所以那個家夥要恨也是恨原本的結城八雲。
……原本好像沒有結城八雲,那矢田桃枝也是虛構的嗎?情感是被虛構的?可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高原雄一的恨意也是真實的嗎?
結城八雲無法思考明白,直覺這樣會讓自己鑽入牛角尖,隻能放棄了繼續思考這個抽象又哲學的問題。
時間總有一天會給他答案的,他如此堅信著。
……
葬禮結束,萩原研二攬著結城八雲,飛快的和鬆田陣平一起離開這裡。
太壓抑了……還會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向這個小朋友,萩原研二不喜歡這裡。
“對了,以後他們不會再亂傳你的謠言了,小八雲。”紫色眼睛的準警校生說。
他說的這麼認真,又帶著幾分發誓一樣的篤定,讓結城八雲頓時感覺眼睛熱了,這樣的感覺在哪裡曾經感受過……?
結城八雲思考幾秒,忽然想到了:“萩原前輩,好像我爸。”
鬆田陣平發誓,他真的聽見了“哢嚓”一聲的晴天霹靂。
他的幼馴染不僅石化了,還開始褪色了……
萩原研二欲哭無淚:“……嗚。”
罪魁禍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