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角落裡一時寂靜。
萩原研二筷子上的拉麵重新滑進碗裡,嚇得他往後躲,還好碗裡沒剩多少,湯水迸濺得不高。
鬆田陣平塞了最後一口拉麵,正在沉默中。
聽聽,結城八雲都在說什麼啊。
“是不用思考的工作。”
這是在說,不用思考怎麼自己找危險,“名正言順”的死掉了嗎?
“不用想多餘的事情。”
這……這難道是在說,他可以不用去想父母殉職的這種事情,也不用被那些人麵帶同情的安慰嗎?
“不用想未來。”
……因為死在了現在,就沒有未來麼?!
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的心情好沉重,哪怕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雲淡風輕的說出這麼可怕的事情。
他們真的化身急急國王。
因為在這裡,高中畢業也可以考公務員警察,隻不過是起點低,上限也低一點。
以結城八雲這個畢業就是東都大學的學曆,根本不需要放棄這個頂尖的大學去當高中畢業生的警察。
……太得不償失了。
但是他們又怕結城八雲因為父母在短時間內都殉職的刺激,直接撂挑子不乾,大學不讀,要去考警察。
隻能說,幸好他們這一期的警校生已經招錄完畢,麵試都早已經結束了,現在隻需要過些天入學就可以了。
“小八雲,你是……”
萩原研二把到嘴邊的“你不想活了嗎”給咽了回去,露出輕鬆的笑容:“吃完了嗎?我來請客吧?”
鬆田陣平抽出一張紙幣:“我這份我自己付就可以了。”
看起來,結城八雲更傾向於和hagi相處,不過他的確也有一點不擅長應對這種不愛說話的人。
隻要結城八雲欠下的人情隻是hagi的,結城就不用考慮該怎麼去向兩個人開口說請客回來了。
應對一個人,總比應對兩個人要容易得多。
鬆田陣平其實是一個非常細心的人,隻是在於對方值不值得讓他細心對待。
多數時候,他都不願意費心。
而鬆田陣平剛才那句自己付錢的話,也正好堵回了還沒開口的結城八雲拒絕的話。
黑發青年隻好點點頭。
*
結城八雲衝幼馴染組合擺擺手,算是謝謝他們今天來送他回家。
明明……最危險的不是他吧?他可還背著劍袋呢。
但是果然,他還是應該成為刑警之類的職業。結城八雲小心的給自己定下了這個目標。
不管是為了輪回轉世的父母,還是為了方便……
真是糟糕啊,完全不能退休。
或者說,隻是作為獵鬼人的他退休了。
“拜拜~”
“回見。”
送回了結城八雲,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心情好沉重,像是有塊石頭壓在心上,沉甸甸的。
明知道拋掉這塊石頭,隻要不去想就不會有問題,畢竟說到底那都是彆人的事情。
但如果能拋掉,那他們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萩原研二捂住心臟的位置,哭唧/唧的和鬆田陣平痛訴:“完蛋啦,他果然還想著要去死……”
鬆田陣平隨口安撫:“彆那麼悲觀,他不是還沒想著自/殺嗎?”
萩原研二幽幽的說:“但是,他有一個經常自/殺的好友。”
鬆田陣平也沒話說了。
就在剛剛,送結城八雲回去之前,他們得知了結城手機作響的那條消息是他一個好友發過來的,關係不算非常親近,但也是能說幾句話的交情。
好友的名字不方便問,但他們知道……
——結城八雲的好友,又雙叒叕自/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懂不懂啊?!
鬆田陣平忽然又說:“也不一定,他那個好友已經自/殺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應該沒事吧?
萩原研二:“但他們才認識沒有兩個月啊!”
而且小八雲的父母也才死去沒多久啊!!
鬆田陣平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靠你了,熱心的研二大哥哥。”
“為什麼——小陣平你拋棄我了嗎?”中長發的男人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引來深夜過路人的注視。
“彆說得我好像負心漢一樣!”鬆田陣平炸毛低吼,“這都怪誰啊!”
他撓了撓卷卷的頭發:“我本來也不擅長這種事……”
“那隻能是研二醬給小八雲送溫暖了。”明明說著這麼可愛的話語,但嚴肅下來的萩原研二是讓鬆田陣平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程度。
鬆田陣平:……
一時間有些擔心,但不知道是應該擔心hagi,還是結城那家夥。
萩原研二:“小陣平,你那是什麼表情!小八雲隻是一個需要特殊照顧的弟弟誒!”
“是是是。”鬆田陣平無奈應聲。
至於是不是隻是弟弟,那就與他無關了。
他和結城八雲可是擦不出一丁半點的火花!
總而言之,還是交給hagi吧,真有什麼……也交給hagi去煩惱吧!
然後,幾天後的鬆田陣平被叫起來參加葬禮。
鬆田陣平:呆滯.jpg
起了一個大早,整個人困的比牆頭草還要搖擺,竟然還要參加葬禮?
他被找上門的萩原研二推著洗漱,換上了一套黑色衣服,穿上了黑色鞋,再被塞了把黑傘:“萬一下雨呢?”
直到他坐在早上四點就開始運行的電車裡,整個人也是懵的,他發了好久的呆,抬起手:“黑傘……”
交疊了修長雙腿,同樣穿著黑色西裝正裝的萩原研二坐在他的身側,嚴肅著臉,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今天的萩原研二不笑的時候,看著比鬆田陣平還要像Mafia,在清晨四點多人並不多的電車上,直接把周圍清出了超大片真空地帶。
但大早上的,他也沒有必要營業,電車上的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今天要去的也不是適合微笑的場合。
鬆田陣平:“嗯?”
他迷茫地看著手中的黑傘,低頭看著身上穿的黑色西裝,腦海裡閃回了幾個畫麵。
有被迫起床的、換衣服的、洗漱的,還有被幫忙穿鞋,塞黑傘的……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
他抹了把臉,毫不在意自己的池麵臉變形扭曲:“你昨晚怎麼不和我說?”
萩原研二露出個細微帶著點討好的笑:“本來我想著不參加,或者我自己去就好了嘛……”
鬆田陣平:“所以呢?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他還是太信任hagi了,都這麼久了,他才徹底清醒。
昨晚本來睡的就不算太早,電車晃晃的,他又補了一小覺才清醒,現在都快到地方了!
萩原研二尷尬的笑了笑:“就是突然想……”
鬆田陣平:“一定是結城那家夥給你發了什麼消息吧?”
雖然心裡有猜想,但是他什麼都沒能知道,直到他到了地方,遠遠都已經看見了結城八雲,他才聽見幼馴染輕飄飄的說:“昨晚,小八雲問了我……‘為什麼他們會傳我的謠言’這樣的問題哦!”
所以,不善言辭的結城八雲不來參加葬禮,一定會被說。而按他上次自責的程度和那個不穩定的精神狀態。他是一定會來的。
那麼,結城會被矢田桃枝的父母遷怒嗎?
鬆田陣平嗤笑:“我就知道是這樣。”
果然,還是那群嘴碎的臭小子最煩人了,無法控製自己情緒遷怒彆人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喂喂,小陣平——沒有說一定會遷怒啦。”萩原研二歎息一聲,“收一收,收一收你的氣勢——”
啊,小陣平,研二醬現在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啦……
“喂!這裡誰惹到了道上的?”
忽然間,他們聽見靠近外邊的人疑惑還帶著點驚恐的問。
鬆田陣平:“……”
萩原研二:“噗!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