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覺上課集中精神是靠係統,那蘇賀文就完全是靠自己,他就像是一個學習的機器人,從不允許自己有所懈怠,幾乎每時每刻都投入到緊鑼密鼓的學習當中,上課無論老師說什麼,他都記得一清二楚,就像老師把要講的東西生生刻在了他的腦子裡。
方覺有時候很想複刻他的行為,但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她還是很需要勞逸結合的,平時做完了題目,就獎勵自己放空一下大腦,閒著沒事兒逗逗蘇賀文。
“蘇賀文,你為什麼學習這麼努力?你是怎麼做到的?”方覺一隻手支著腮,問完又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太無聊,於是換了個。“你有喜歡的人嗎?”
蘇賀文完全不搭理她,於是方覺就自顧自地說話:“你會不會為了一個人去努力學習?”
她本以為蘇賀文會一直不搭理自己,可她剛隨口問完這句話,就見蘇賀文的目光出現了一瞬間的怔然。
方覺非常敏銳地捕捉到了,八卦之魂瞬間燃燒,她忍不住好奇地湊過去問道:“不會吧,你還真的是為了一個人才努力學習的,那個人是誰啊?”
她剛問完這句話,就見蘇賀文在一瞬間把眉頭擰得很緊,他非常氣怒地扭過頭來以一種近乎嗬斥的口吻道:“難道不能是為了自己而努力嗎?你一定要為了彆人?”
這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方覺一下子愣住了。她問這話純粹是因為無聊,雖然好奇,但也不指望他真的回答,隻是想說幾句話來紓解下一直學習的憋悶,可她沒想到蘇賀文會反應這麼大。
不過,被他這麼一反問,方覺竟然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比起為了彆人而努力,似乎為了自己會更有意義一點。
方覺被他這句話觸動到了,看著他非常認同地點了點頭:“嗯,當然能。蘇賀文,我非常欣賞你。”
原本正在氣頭上的蘇賀文被她這句話澆得沒脾氣了,他神色瞬間軟化,但卻不想被方覺看出來,於是板著一張臉移開了視線,仍舊裝作一副很高冷嚴肅的樣子,低頭不斷以翻書的假動作來掩蓋自己真實的情緒。
方覺忍不住看著他笑,有被他這副樣子可愛到。
和蘇賀文相處久了,她發現蘇賀文真的是一個很好哄的人,隻要說幾句話,就能哄得他嘔心瀝血給自己講題。
給方覺講題特彆費勁兒,因為她這腦子原本空空蕩蕩的,好不容易裝了點東西,這些東西很容易混淆,經常把正常的解題思路攪合得亂七八糟。
蘇賀文有時候說著說著就捂著胸口說不出話來了,而方覺無辜的眼神常常會讓他覺得自己有心臟病。
久而久之,方覺也覺得自己給蘇賀文添了很多麻煩,她心想自己都報了補習班了,有些時候也能不一定都要麻煩蘇賀文,自己可以把問題留到放學後去問補習老師,這樣也不會耽誤蘇賀文自己的學習。
蘇賀文從年級第五掉到年級第六讓方覺感到很是愧疚,她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找蘇賀文問過題,不僅不問,還有心想要指導他。
看得出,蘇賀文對她這種做法很無語,他左手拎起自己的卷子,右手拎起方覺的卷子,示意她看向兩人各自的分數:“這道題我是做錯了,你做對了,但你要不要看看其它的題呢。”
方覺非常理直氣壯:“我這是在幫你查漏補缺,你這道題沒做對,肯定是有沒想到的地方,我把我的思路告訴你,防止你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
蘇賀文被她的厚顏無恥氣笑了,他把卷子往桌上一放,不再做無意義的掙紮,老老實實地當起了方覺展現自我的工具。
但方覺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幫到他,她會刻意地去找蘇賀文的錯題和他所認為的難題,然後在上補習班的時候去問老師,愣是花一個人的錢把兩個人的習給補了。
自從方覺上了補習班後,就選擇了走讀上學,一般學校放學要到下午五六點,補習班的課七點開始,固定在兩個小時,但課後問問題的時間沒有限製,方覺往往要到很晚才能回家。這個時候,街上基本上沒有了行人,公交車也沒有了,她一般都選擇直接從補習學校走回去,因為補習學校離家比較近,也沒必要花錢打車。
她膽子大,也不怕黑,每天這麼晚回家她早就習以為常了,隻是這天,她覺得有點兒不太對勁。
她從補習學校出來後,跟一個寸頭男對視了一眼。一開始她覺得沒什麼,直到後麵她發現自己身後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一個人,而那個人的身形跟寸頭男很相像。
方覺到處張望,發現四周圍都沒人,這才心裡慌了起來,她開始加快腳步,卻又害怕打草驚蛇,因此始終沒有跑起來,隻能依靠腳步聲來判斷對方離自己的遠近。
就在這時,方覺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突然變得急促起來,她一刻也沒有遲疑,開始拔腿狂奔,眼看著離家越來越近了,方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一刻,她已全然沒有了理智,有的隻是求生欲。
可縱然她已經很努力地奔跑了,卻還是被身後一張大手死死拽住了胳膊,方覺頓時感到自己輕得就像一隻鳥兒,被對方輕而易舉地鉗製住雙手,拖進了小巷子裡。
這種努力掙紮卻無法抵抗的感覺讓她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沼之中,光芒在眼前一點點合上,黑暗在一步步侵蝕她。
就在被黑暗徹底吞噬之前,方覺聽到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喊,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方覺想要回應,但卻被身後之人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嘴,方覺不僅開不了口,甚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就連眼睛都被淚水模糊了。
她拚命用指甲去摳那人的手背,哪怕摳出了條條血痕,卻始終如蚍蜉撼樹,那人的手始終牢牢扣在她的臉上。
眼下依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了,她身上沒有帶任何防身武器,力氣也快要耗光了,呼喊她名字的那道聲音似乎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是拚儘全力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力量,也不知怎地,方覺想起了自己身體裡的係統。
她在腦海中心慌意亂地大叫:“係統!小丫!你既然能電我,那你能電他嗎?”
“抱歉,宿主,小丫沒有實體,隻能與人體綁定,對該人體產生影響。”腦海中係統小丫用冷靜得沒有溫度的聲音道。
“那你去綁定他!”方覺這個時候跟係統說話完全憑下意識。
“抱歉,宿主,小丫隻與宿主之間存在綁定協議,對於他人的身體小丫無權綁定。”係統的聲音仍舊平靜得沒有波瀾。
雖然早就知道求助於係統的希望渺茫,但方覺還是竭儘全力想要一試。若是放在以前,她恐怕是徹底無望了,可是現在,她腦子裡灌進的那點知識在關鍵時刻起了作用,告訴她人體是導電的。
於是,她通紅著雙眼,向腦海中的係統小丫發出請求:“小丫,請你在不傷及我性命的情況下,用最大強度的電流電我!”
小丫同意了她的請求,與此同時,方覺感到身體裡有密密麻麻的電流在四處亂竄,橫行霸道地衝刷著她的經脈,碾壓過她的血肉。
以往被係統電擊,她隻是有點疼,疼得有點發抽,可這一次貫穿她身體的電流,卻明顯要比以往任何一次要強勢。
或許是電流從她身上傳導到了身後之人身上,方覺也感受到了那個人的身體在痙攣,不過片刻,他捂在自己臉上的手就鬆開了,接著便是一聲沉悶的倒地聲,那人痛苦不堪地倒在地上,哼哼了起來。
方覺也全身失去了力氣,意識逐漸變得迷離,她靠有生以來最大的意誌力強撐著,想要離開這條小巷,想要回家。
可不過走了兩步,她便徹底失去了意識,也倒地不起了。陷入昏迷中後,她隱隱聽到有人在耳邊喊她的名字。
這聲音莫名讓她覺得安心,卻又有一絲陌生,她憑著強烈的好奇心,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此時正躺在一人懷裡,那人抱著她,似乎很擔心她的安危,在昏暗的巷子裡,她看不清他的臉。
她又再次陷入昏迷,但過了沒多久,就又醒了,這回她才算是真正地清醒了過來,那股電流勁兒已經過去了,隻有微微的酥麻感和痛感還殘留在體內。她咬了咬牙,在那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你沒事兒吧?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人緊張兮兮地道。
方覺糊塗的腦袋漸漸回過味來,試探著問道:“蘇賀文?”
蘇賀文:“是我。”
方覺奇怪道:“你怎麼在這兒?”
蘇賀文卻沒正麵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沒好氣道:“幸好我在這兒!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剛剛腦子像是短路了一瞬,方覺一時沒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被蘇賀文這麼一提醒,她才徹底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