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當場被嚇得掉了半條魂,啊啊叫了兩聲,手裡的家夥事兒差點滾落在地當場交代。還好在看清那個人的麵容之後,他們穩住了,這才沒釀成慘劇。
推門而入的是蘇賀文,他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學習標兵,從來不願浪費時間做其他事,一心都撲上學習上,或許是覺得體育課閒著也是閒著,就想跑回教室做題。
雙方都被對方傳來的動靜嚇到了,一時間大眼瞪小眼,誰都沒有出聲。
方覺偏頭越過韓可星看向蘇賀文,兩人對視了一眼,蘇賀文愣了一秒後,很快移開了視線,沒事兒人一樣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教室裡一時間悄無聲息,仿佛剛剛尷尬的一幕從來沒有發生過。
幾人吞了吞口水,又各自做起各自手裡的事情來。隻是經過剛剛那場小事故後,方覺幾個都收斂了不少,韓可星更是加快了手裡的動作,在短短幾分鐘內收工了。剩下的時間,幾人卻都心照不宣地沒開口說話,怕說話打擾蘇賀文,被他在老師麵前告一狀。
如韓可星所說的那樣,方覺化妝這件事就這樣瞞過了所有老師的視線,這天正好是周末,放學後可以直接回家,她像往常一樣來到公交車站,卻始料未及地撞見了張京許。不知為何,在係統沒有與她綁定之前,她感覺自己和張京許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一直知道他和自己在同一個學校,但因為見麵次數太少總有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而係統仿佛打破了次元壁一般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
在看到他之後,方覺立刻想到,自己今天化了一個美美的妝,要是能跟他有一個小小的交集,說不定兩人的故事就可以就此展開了。
她想得非常美好,可加快腳步走近了才忽然發現張京許的身邊還站了一個人,就是被她的兩個損友一直拿來與她對照的江雪怡。
這一刻,方覺仿佛是見到城北徐公的鄒忌,她一瞬間意識到韓可星和孫錦初說自己和江雪怡一樣漂亮,純屬是在胡說八道。
而蘇賀文真的是屈服於兩人的武力壓迫才那樣說的。想想他當時格外難以啟齒,原來也是事出有因。
方覺好像又在原地給自己畫了個圈圈,她走不出去了,仿佛隻有這個圈圈裡的世界是安全可靠的,隻要她不出去,就不會自取其辱。
她駐足在離兩人不遠的地方,假裝也在和她們一起等車,她聽到兩人在討論她聽不懂的數學奧數題。張京許說什麼嵌套函數、二式三式,兩人一直在說公式,複雜的公式疊加在一起,竟然沒搞混。
方覺在心裡覺得佩服的同時,又覺得很羞愧,自己連這樣的題目都未曾聽聞過,就想擠進張京許的世界,還要成為他的白月光,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這時,車來了。車站這裡站了很多等車的人,方覺要等的這輛公交車一向都比較擠。要是放在以往,她一定不管不顧地就與那些人爭搶擠破頭,說什麼也要擠上車,搭第一趟車回家。可是這次因為她想要顧忌形象,遲疑了一些時候,這時候再想上車發現車上已經人滿為患了,這個時候,旁邊的張京許和江雪怡也沒有上車,江雪怡看了一眼爆滿的車內,有點臨陣退縮地道:“要不我們打車吧,好像已經擠不上去了。”
張京許卻不以為意:“擠擠吧,也就一會兒。”
說完這句,他便帶著江雪怡一起從後門上了車,而方覺就跟在她倆的身後,可是好巧不巧,剛好到她車裡就再也擠不進去了。
方覺一時間進退兩難,進不得,但她卻不想退,一方麵是因為張京許,另一方麵是她不想在寒風裡再等十五分鐘了。
車門有些關不上,周圍的視線都朝她身上集聚過來,方覺的臉有些紅,不自覺地避開這些人的眼神,就在她打算低下頭轉身下車時,麵前突然伸來一隻手,把她往前拽了拽。方覺瞪大了眼睛盯著那隻白皙修長、觸感冰涼的手,它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把自己拉到了一個人的胸前。
方覺猛地抬起了頭,對上了張京許垂眸的視線,他的表情很淡然,像是做了一件他覺得沒什麼的好事。
等到車門關上後,他的目光便很自然地與她錯開了。
方覺覺得自己被他捏過的手腕有些火辣辣的,他剛剛捏得確實有點緊了,但後勁也不至於這麼大。
她猜測是自己太緊張了,因為自己心懷鬼胎、目的不純,所以惴惴不安。
自上車後,張京許偶爾會和江雪怡搭幾句話,兩人似乎是要搭車去什麼地方赴約。方覺聽到江雪怡說:“他們在催了,這次好像是請了好幾個重點大學的學長學姐。”
張京許“嗯”了一聲:“就說快到了。”
江雪怡似乎是被擠得很不舒服,用肩膀抗拒了一下周圍的人,往張京許身邊湊了湊,不滿地嘟囔道:“早知道就打車了。”
聞言,張京許沒有說話。
他們站了幾站就下車了,方覺身邊寬鬆了一點,但還是人和人擠在一起,她看著張京許下車的背影,心裡沒來由地湧上一絲苦澀。
其實在從前她就很抗拒和比自己優秀的人接觸,在那樣的人麵前,她總感覺矮人一頭,好像自己身上有什麼殘缺一樣。
現在她也是這種感覺,她甚至連抬頭跟張京許說聲“謝謝”都不敢。
原來一個人不是僅有美貌就可以抬頭挺胸的,還需要有足夠的學識,還需要足夠的優秀。她要想贏得張京許的關注,就需要和江雪怡一樣優秀全麵,而且係統對她的要求不僅是讓張京許注目,而是讓張京許仰視。
她越發意識到這個任務的艱難。
這次再回到學校,她又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再過分關注自己的外貌,而是開始在學習上下功夫。
不就是好好學習嗎?隻要上課認真聽講,把老師安排的作業好好完成,再買幾套練習題做就行了。
但按這套方法論做著做著,她很快就遇到難點了。
比如認真聽課這點,如果說以前的她能堅持五分鐘不走神,那麼現在她頂多隻能堅持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她的心神自動連接到天外,等到下課鈴聲響起,才猛然回歸本體。
尖銳的下課鈴聲,讓她身心一震,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書頁還停留在所學章節的前兩頁,上麵潦草地寫了幾行她不認識的字,翻過這頁往後看都是一片雪白,帶著一股新書的木質清香和淡淡的油墨味。
方覺當即崩潰了趴在了桌麵上,她在心裡又一次問係統:“我必須要成為張京許的白月光嗎?要是成為不了怎麼辦?”
係統仿佛隨時待命一樣,迅速回答了她的問題:“在任務失敗的那一刻,係統將強行剝奪您身體的控製權,進入‘自毀’程序。”
方覺歎了口氣:“我會死得很慘嗎?”
係統:“根據以往數據,小丫得出的結論是:一定會。”
方覺繼續靠在桌麵,心如死灰地和係統對話道:“你們為什麼會找上我啊?是隨機挑選的嗎?”
這回,係統卻沒有再回答她的話,而是發出了尖銳的警報聲:“警告!警告!係統監測到宿主對任務有強烈的消極反抗情緒,若宿主再進行情緒對抗,係統將即刻開啟‘自毀’模式。”
方覺:“.......”
這係統逼得也太緊了,就連她稍微消沉一下都不行。
沒辦法,方覺隻得正視眼前的困難,打算用與“頭懸梁錐刺股”類似的方法來使得自己集中注意力。
她從文具袋裡把圓規拿了出來,打算自己一旦注意力分散,就用圓規紮自己的手。
可還沒等她用圓規紮自己的手,待她再次回過神來時,她發現一節課的時間已經過去,自己剛剛在課堂上居然直接睡著了。
果然依靠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是不可能的事情。
意識到這點後,方覺打算拚一把。她覺得係統既然能監測到自己的情緒,那就一定能監測到自己走沒走神。
係統不是在固定時刻出現的,它好像能隨時與自己進行交流,而且相對來說比較智能。方覺認為自己的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係統沒理由不答應。
事情不出她所料,她在腦海裡與係統溝通了一番後,係統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但是係統提出了一個疑問:“小丫在給予宿主提醒後,若宿主無相應反饋,小丫是否能對宿主進行一定懲戒?”
方覺:“比如?”
小丫:“電擊。”
方覺:“......不會死人嗎?”
小丫:“不會,小丫會控製好電流強弱,保證既能對宿主起到警示作用,又不會危害到宿主的生命安全。”
幾經糾結後,方覺咬了咬牙,點頭答應了。她總是對自己報以過高的期望,於是這一天下來,她不知被係統電了多少次。
每次她在課堂上“發羊癲瘋”,就會被該課堂的老師叫去教室後方罰站,順便遭受一次全班無情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