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定下年後花散裡當差後,淑子每天都數著手指頭盼望,惹得源典侍也大為不爽。
淑子猛然發現自己就像是喜新厭舊的渣男。
這樣不好。
“等她過來,你就知道日子會多麼美妙了。”淑子學著源典侍的樣子,也對她眨眼。
“到時候,咱們的工作量,就會大大減少了。”淑子拍胸脯保證。
源典侍將信將疑。
今年是藤原爹飛升成為公卿的一年,是他(自覺)人生的新起點。
他每日呼朋喚友,在七條院揮斥方遒。
循子母女三人實在是受不了了。
要不是這年代的男女大防,淑子覺得,藤原爹還能讓她出去,給親戚朋友表演個節目。
比如歌頌父愛之類的。
就算是父愛如山,也沒有如此吵鬨之山。
真是一刻不得安寧!
循子女士最終決定,離開這個喧囂的地方,不然頭風就要犯了。
剪秋,我的頭好痛——(不是)
於是,循子女士拖家帶口,帶著兩個女兒跑到四條院避禍,與四條夫人開了場新年的女孩party。
四條夫人依舊是那麼美麗,歲月在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痕跡。
繼承了她的美貌的三個弟弟留在嶽父家過節,隻是偶爾回家拜訪。
對於淑子的到來,四條夫人很是高興。
“從小你就比那幾個傻孩子有出息,真好啊。”她流露出欣慰和羨慕。
因為淑子一家的到來,四條院今年忙忙碌碌,所有侍女們都被動員起來,重新換上了新衣。
兩位夫人帶著淑子和優子,蒔花弄草,分享年輕時的故事,十分和諧。
然後,當又一次被兩位夫人冷落的藤原爹跑到四條後,這氣氛變得一言難儘了起來。
看著不太自在的優子,和暗示想源氏提親的老爹,淑子心一橫,送了拜貼,帶著小雨君和優子,頭也不回地跑去了二條院。
“知道我對你的真心了吧——”源氏還是那麼自大。
東殿也再一次變得熱鬨。
平時在內裡和淑子生活的小宰相和近君,以及其他源氏名下侍女們,本來就回到二條院休息,如今看著淑子終於到來,都喜氣洋洋。
“典侍住下來吧,這才是過年的感覺呢!”小宰相也為優子準備了新衣,正在努力打扮她。
淑子表示,麵對優子,所有人都不能大意。
果然,趁著源氏去左大臣家拜年,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優子與紫姬迅速感情升溫,成為了二條院雙煞。
本來,在源氏刻意為之的以他為天、三從四德馴化下,紫姬已經比剛來的時候乖巧很多了。
但看著年紀相仿的優子騎著竹馬,在偌大的院子裡奔馳後,紫姬的DNA不受抑製地動了。
仗著主君不在家,沒人敢管,能管的人(淑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兩個小孩從抓鳥到踢球,再到踩泥坑,玩了個爽。
也不知道是誰帶頭,玩起了粉紅色電風扇小豬的保留節目的。
淑子瞪著優子,卻發現紫姬紅了臉。
啊?
在淑子吩咐兩人趕快去洗浴驅寒,讓大家收拾狼藉的時候,源氏因再一次與葵姬吵架,提前回來了,這也引得左大臣家中又雙叒叕的不滿。
看著破天荒到門口殷勤迎接自己的淑子,本來得意的源氏突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這時他的腦電波突然與之前覺得源氏靜悄悄作妖的淑子同頻了。
“你不會,做了什麼虧心事吧?”源氏一時不敢往前走了。
此時,二條院的大門不是大門,是怪獸的深淵巨口。
“哪有的事情。”淑子斬釘截鐵。
“您這次出去了這麼久,我好思念您呢。”
“相似不覺重,隻恨蓬山遠。
我還以為您要等明天才能回來呢。”淑子拿出來十二萬分的賢惠表情。
——壞了,都開始作詩了,這是捅了多大的簍子啊?
源氏忐忑不安,不會是淑子嫉恨葵姬,帶著紫一起寫信嘲諷人家了吧?難怪左大臣家裡對二條院極為不滿。
他腦子裡還是這些雌竟。
懷著最壞的,自己可能被父皇訓斥被頭中將等兄弟嘲諷的打算,當他看到庭院的滿地狼藉、殘花敗柳和被打翻的盆栽古董後,反而鬆了一口氣。
自己嚇自己。
“您不會生氣吧?”孩子真的太調皮了。
本來淑子看著被管教得越發安靜的紫姬很是心疼,在知道妹妹和她在院子裡玩的時候也沒怎麼約束,想著優子平時被教導得出門做客也很禮貌,就任由她們了。
誰知道兩人在一起,破壞力翻倍!
那個踩水坑的天才主意,居然還是紫姬想到的!
不過也是,她本就天性活潑愛玩,這兩年在二條院,怕是被憋壞了。
說來說去,還是源氏不當人。
“這點小東西,壞了再補就是,也不算什麼。隻不過新年期間這樣就不吉利了,我明日找幾個法師祈福吧。”源氏並不在意。
“我什麼時候和你們生過氣啊,這般謹慎,我都要不認識你了。”源氏拉起淑子的手,一起往裡走。
這可是你說的啊——淑子立馬矜持地甩開源氏,跑去西殿看兩個熊孩子去了。
此時,西殿人滿為患。少納言等乳母們在哄紫姬喝下薑湯;小宰相和近君在幫優子換衣服。
新的過年禮服上身後,紫姬又成為了包裝精美的人偶娃娃,隻不過被薑湯味道熏到皺鼻子的時候才鮮活起來。
優子自認闖了禍,對姐姐十分愧疚,此時也安靜下來了。
西殿這裡又成為了娃娃屋。
看到淑子進來,紫姬很是心虛——畢竟優子隻是說捉迷藏,是自己領著她到家中的水坑那邊的。
即使少納言她們有時候會在紫姬耳邊念叨,宮裡的碧茶君會與她爭寵,可還是個孩子的紫姬不太能理解。
她今年才不過十一歲,又心性單純,十分晚熟。
——在其他小姑娘會男女大防,和朋友們寫情歌的時候,她還和尼姑外婆住在在山裡,每日漫山遍野地跑呢。
而對於碧茶君,她真的很喜歡。
她的親生母親早逝,隻在話本裡看過朦朧的母愛。
而相識一年來,碧茶君會與她通信,教導詩詞文法;會在沐休的時候來二條院,給她講故事,梳頭發;會和她一起玩娃娃,縱容她大聲地笑。
有時靠在碧茶的懷裡,聞著她衣襟上的香氣,紫姬會模模糊糊地想——這就是母親的感覺了吧?
這種複雜的感情,使得紫姬此時更愧疚了。
她真不是和主君說的好女孩。
淑子不知道紫姬的複雜心理,隻是招呼著大家趕快收拾,兩個女孩也好好聽話,彆生病就好。
紫姬是注重禮節的好孩子,在家中玩一玩,也不算什麼。
優子是她的妹妹,回去了她和循子會教訓,但不能扼殺天性。
此時淑子沒想到,在原著中源氏邪惡的控製下,紫姬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出過家門。
生性活潑的她,硬生生地被時代掰斷翅膀,成為了源氏手心裡的金絲雀。
而源氏隻會逼迫她,用日漸嘶啞的喉嚨為自己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