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1 / 1)

【(2004/07/11/16:30)GS:你們認為,人的恐懼是否是一種業力,聚集多了就會形成怪物?】

【(2004/07/11/16:31)盲目吃魚之豬:有種無窮無儘的感覺呢。】

【(2004/07/11/16:32)暗黑破壞神:不錯的世界觀,很適合畫漫畫。】

【(2004/07/11/16:32)巴爾神選:這個不就有點像八百萬神或者怪談常見的“信則誕生”的設定嗎】

【(2004/07/11/16:32)中二之王:GS你換一個網名啦,這個名字跟我們聊天室不搭。】

【(2004/07/11/16:33)加百列:就是就是】

電腦屏幕上,聊天室的界麵閃爍著,不斷有新消息出現。

手指滑動鼠標滾輪,夏油傑一行行看下去。

儘管幼時在父親的影響下,他認為自己得了精神病,但自從開始學習各式格鬥技法,並和“臆想”接觸後,他發現父親是錯的。

他能觸碰到那些“臆想”的怪物,在廢棄工地用怪物砸穿牆,牆會呈現出怪物的形狀,流浪漢們也能看見同樣的形狀。

一切都證明,那些怪物並非虛假。世界上有常人看不見的怪物,他擁有常人沒有的能力。

【(2004/07/11/16:35)GS:如果按照這個設定創作,大家覺得戰鬥方式可以有哪些?】

【(2004/07/11/16:35)中二之王:什麼創作!那就是真實!要有這種覺悟!】

【(2004/07/11/16:36)人間裁決者:恐怖向的話,最好還是讓主角普通一點隻能被追殺吧,像寂靜嶺那樣】

【(2004/07/11/16:37)火辣漢尼拔:吃怪物,吞噬進化!】

【(2004/07/11/16:37)巴爾神選:讓人類感受絕望!吸收他們的死前的恐懼作為自己的力量,wryyyy】

【(2004/07/11/16:39)冠軍寶可夢大師:把怪物抓起來,配種,要有閃光設定,還要有羈絆,最好還能和怪物dodo,人外控狂喜】

剔掉反社會和18x的內容,剩下的,都可以嘗試。

“咚咚咚咚,哢嗒。”

木地板震動,一連串腳步聲傳來,有人轉動書房的門把手,他移動鼠標指針到屏幕右上角,關閉聊天室界麵。

翠子推開門,眼窩深陷,嘴唇乾裂,很是憔悴。

“我作業補完了,電腦讓給我嘛,超越神界,沒有超越神界玩我要死了。”

“昨天你才通宵玩過,快去補覺吧。”

夏油傑坐在椅子上,不準備讓位。翠子走到旁邊拽他,拽不動,推他,他和電腦椅一起滿屋子亂滑。

可惡,這人怎麼就長大了呢?

不行,她今天一定要超越神界,她差一點就通關了!

站著也要玩!

放棄趕走傑,翠子扭頭朝電腦走去,夢幻的電腦屏幕是通向異世界的入口,離她越來越近,但身後傳來輪子滑動的聲音,一隻大手緊緊鉗住她的手臂。

翠子努力向前走,卻隻能原地太空步。她憤怒回頭,看見傑用腳抵著地板,她怎麼用力都保持不動。

“你太討厭了!傑!”

傑的眼睛笑得眯起來,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回去睡覺吧,翠子。”

說著,他起身把翠子拖到門口。

翠子死死扒住門框,不情願極了,眼看著手指一根根滑脫,她心一橫,八爪魚一樣抱上傑。

“我要告訴叔叔你打耳洞了!”

她威脅著,單手撩開傑耳邊的碎發,捏上他的耳垂。傑渾身僵硬,弓背靠在牆上,耳尖逐漸變紅。

“你能不能像女孩子點——”

傑扯住翠子的後領,試圖把她扯下來,但翠子抱得更緊。他不敢用太大力,夏季的衣服本就單薄,衣服扯壞了不是更糟糕嗎!那不純純就是……

“怎麼了怎麼了?女孩子是什麼樣的?我怎麼就不像女孩子了?我就是生理女!”

翠子說著,雙手穿過他身體兩側,上勾固定,左右來回捏他發燙的耳朵。

“誒,你害羞了,誒,臉皮真薄!”

趁著傑不敢動,翠子抓住機會,快速鬆手衝進書房,關門反鎖一氣嗬成。

“我贏了。”她宣布。

馬上她就要通關!

沒有花太多時間,翠子打通剩餘的進度,正好到晚飯飯點。等她到餐廳,隻見到裕美,裕美說她叫了傑,但傑說有事,等會兒再下樓吃飯。

至於勝叔叔,他本來就是把家當帶特殊功能的旅館。就像裕美結婚是為了錢一樣,夏油勝則是為了娶個女人打理家事,他就能當甩手掌櫃。當然,隻甩了手,嘴上倒是經常說教。

餐桌上,裕美拿出張名片推給翠子:“你們學校的那什麼S項目開始報名了吧?我讓岸邊先生幫忙在裡麵選個大學,他說認識這個學校的教授,還給了名片,你拿著,萬一有用呢?”

翠子點頭收下,等二人用完餐,裕美敲敲腦袋想起件事。

“周五的時候,你的社團活動能請假嗎?”

周五是7月16日,距離放暑假沒剩幾天,應該很好請假。

“能,怎麼了?”

“那天店裡麵安排我去出差,但是傑的學校通知有三者麵談(家長會)。”

婚後,裕美當過一段時間全職主婦,但兩個孩子要去上學,丈夫回家比孩子還晚。一個人在家裡太無聊,她就找了份連鎖甜品店的推銷工作,工作得還算順利。

“初三的麵談很重要吧,要確定誌願高中,叔叔不管嗎?”

裕美攤手,對這個情況早有預料,這幾年都是她在照顧孩子們的生活。

“好吧,那我去吧,這方麵我要懂些。”

當天。

放學後,翠子乘坐電車到達傑的學校附近,還算順路,她的學校在世田穀區,而傑的學校和夏油家都在澀穀。

“喂,那個女人……”

校外的街邊,有人抬手指著翠子的背影。他趴在機車上,頭發染成乾枯的黃色,嘴裡叼著煙。

“有點眼熟。”他身邊的人接話,其餘人也紛紛抬頭看。

“是六本木的,我在灰穀兄弟旁邊見過她,大哥,要動手嗎?”

被他稱為大哥的男人,半個頭都包著紗布,灰穀蘭打的傷,上周才出院。

“她穿冰帝的校服,不太好惹吧?”有人提出異議。

“慫貨!”大哥咬牙切齒,隻咬一瞬就鬆口,他捂住刺痛的腮幫子,恨恨地瞪大眼睛,憋回生理淚水,“整得就是這群有錢人!走!”

此時,翠子已經走到校園內,在教學樓前遇見傑。

“下午好,傑。”

畢竟已經十六歲,在家外麵,翠子也會做樣子禮貌一下。

傑點頭,也與她打招呼,領著她前往麵談的教室。路上,遇見好些離校的同學與他問好,異性占比不少。

“誒,你這麼受歡迎嗎?”翠子感歎。

也對,這人升上初中後就愛打扮了,每天早上都比翠子早起半小時,發型要精心打理,校服內搭也要認真挑選。

“畢竟我做不到像某人那樣孤立所有人。”傑的嘴角保持著固定的上揚弧度,向遠處走來的熟人示意。

翠子暗中掐他一把,和他一起等在走廊,上個學生的麵談還沒結束。

“一會兒談完了,我們先彆急著回家。”

翠子手墊著下巴,趴在走廊的矮牆上,表情明亮得像掏到蜜的小熊。

“我聽同學說,東急百貨店那邊在發蜘蛛俠2的電影宣傳冊,我想去拿點。”

“蜘蛛俠?”

“忘了嗎?02年的時候裕美帶我們去看過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翠子比出蜘蛛俠噴蛛絲的手勢。

傑背靠矮牆,胳膊搭在欄杆,回憶著對電影的印象。

“記得,隻是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還專門去拿電影宣傳冊。明明本質上是個不辨善惡的人,卻喜歡這種超級英雄電影。

“當然喜歡,你的紐約好鄰居,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會出現!”

“嗯,他強大又正直。”

到處救人做好事,並且不需要任何回報。

這確實是讓社會走向更好的路徑,隻有強者自發保護弱者,才能形成一個具有公序良俗的社群。

傑半斂眼眸,聽見教室門內的腳步聲,他抬眼,視線轉向出來的人。

“到我們了。”

初三的三者麵談,大致就是詢問意向。是否有讀大學的規劃,選擇何種高中,成績是否足夠,意向的職業道路等等,用時不會超過二十分鐘。

夏油傑的成績,雖不像翠子一樣斷層第一,但也不差,能考上絕大部分高中。這場麵談,他表現得非常自主,未來規劃清晰,幾乎不用翠子說話。

“……我傾向這六所高中,嗯,是的,有接受高等教育的計劃,傾向於經營係和社會係……”

麵談很快結束,兩個人去到停車場。因為傑的學校離家不算太遠,他是騎車上學。

自行車後座的鋼絲架根根反光,翠子摸摸小腹,想到那硌屁股的顛感,決定先去上個廁所,有點尿意。

讓傑在停車場等她,她找去附近的女廁,等解決完生理問題,推開隔間門,卻看見一個陌生女人。

陌生女人紅發毛躁張揚,一部分披著,一部分在頭頂紮成炸開的短辮。她眼下有很濃的黑,是專門畫的妝容。

她的笑容陰氣森森,大紅唇下牙齒顯得格外白,她搖搖右手的棒球棍,說:“SURPRISE~”

翠子目光呆滯,不明白現狀,女人伸手抓住她的頭發,頭皮一片火辣辣的痛,她連滾帶爬地被拖到隔間外。

女人對外麵喊:“喂,進來,就是她!”

幾個男人進入女廁圍住翠子。

情況顯然不妙極了,翠子半跪在地上,雙手的指甲掐著女人的手,向下壓,試圖減輕頭皮疼痛。

“哈哈,你們在拍電影嗎?”她擠出笑容。

女人回以笑容,一腳蹬上她的胸口,將她踹倒在地。

“想想你做過什麼?”

做過什麼?

“放開,我來,你們壓住她,把她衣服扯了,我拍照發給灰穀那小子。”

頭上包紗布的男人說完,紅發女人嘖一聲,扛著棒球棍走出去。

幾個男人越來越近,忍著對肮臟的不適,她手撐著地麵坐起來,深吸一口氣,氨水刺鼻的氣味湧入鼻腔,刺得腦袋發昏。

“你們確定?”提著這口氣,她睜大眼睛,幽綠色變得深邃,她不確定自己的聲音有沒有發顫。

距離最近的男人沒有搭理她,徑直向她撲來。

呼——

在他按到翠子的同時,翠子也抬起手。

裕美告訴她,她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尤其是人們覺得反人類的事,再好奇也不能做,不然會被警察帶走。

但有時候,比如現在,不全是她想,也是對方給機會不是嗎?這種情況下,裕美也不會怪她吧?

粉白色的甲床插入眼窩,滑膩的質感大概是眼球潤滑液,手指用力回勾,摳住捏住,向外一拔。

原來是這種手感,溫熱的還能爆漿。

“啊啊啊啊啊!”

翠子的腦袋砸在瓷磚地上,痛得發暈,吼叫聲卻出自男人,像畜生一樣。

“媽的,賤人!”

有人說著,抄起鋼管往翠子頭上砸。

震耳聲響與天旋地轉中,她想,她該感謝有人砸了頭嗎?現在連疼痛都模糊,怪說不得拷問要技術。

唯一有感覺的是鼻腔。

每次呼吸都有柔軟過分的液體堵在腔口,逐漸流進鼻腔深處,流進耳朵深處,流進大腦深處,神經像敲擊鼓膜一樣疼痛,那個液體是血嗎?

視野昏花,赤紅色落在地上,在濕潤的瓷磚上,像毛細血管一樣擴張。

“喂,你們……”

喧囂聲中,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或遠或近,戛然而止。

然後壓迫感像雨季一樣降臨,潮濕的,腥氣的,帶著濃鬱澀口的苦味翻湧。

臉貼在冰涼的地上,恍惚中,她看見一雙不屬於人類的腳,龐大、長滿肉瘤、蒼白膨脹,然後浸沒血水。

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