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駛過卷起的風，似乎還停留在樹上，幾片葉子飄飄蕩蕩落了下來。
又一陣風卷過來，王逸興嘶啞的哭聲，跟著樹葉飛到了道路的另一邊。
墨白把他拉起來，說道：“你先起來，我還有些話想要問你。”
王逸興靠在推車上，心裡還有些不敢相信，喃喃地問：“杜瑞真的死了嗎？”
“死了，屍體就在研究所。”秋朝盯著他被墨白碰過的肩膀，語氣有些不快。
王逸興撇過臉，抱有期待地看著墨白。
直到墨白點頭，他眼裡的微光才徹底暗淡下來。
“你們想知道什麼？”過了好半天，他才低聲問。
“養豬場的豬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墨白看了一眼道路對麵的金屬圍牆，這保護得似乎太嚴密了些。
王逸興搖搖頭，“我沒有見過豬。”
“？”墨白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你在豬場工作，沒見過豬？”
“就他這種愛哭的性格，人家也不敢把養豬任務交給他。”秋朝雙手交叉，漫不經心地說，“萬一人被豬嚇死了，老板還得重新招人。”
“我那是感性。”王逸興用鼻腔對著他，輕輕哼了一聲，“豬而已，誰害怕？”
“養豬場警戒怎麼樣？裡麵一共有多少人？”墨白又問。
王逸興再次搖頭，“不清楚。”
“……”墨白沉默地看著，嘴巴動了動，沒說出一句話。
“我隻見過兩個人，一個是推薦我的人，叫張峰；另一個是喂豬的人，張峰叫他豬老怪。”王逸興有些不好意思，“裡麵最多的人是機器人，機器人又不算真人。”
看來豬場裡麵的水很深很黑，偌大一個豬場不可能隻有三個人。
養豬場有古怪，豬肯定也有古怪，秘密或許能轟動整個基地。
她要怎麼才能進入養豬場呢？
墨白想了想，問：“豬場還招人嗎？”
“姐姐你要進去？”秋朝有些緊張，這裡的汙染物多得不正常，他不放心她進去。
“想要弄清楚真相，我們必須進去。”墨白冷靜地說，“我們不能把希望和危險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我從來沒把希望放在他身上。”秋朝抿了抿嘴唇，“我去應聘就行了。”
墨白懷疑地看著他，這通身的氣質看著就不像養豬人。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下輩子投個差點的胎，說不定能應聘上養豬場的工作。”
“姐姐……”秋朝無語凝噎，這是誇他還是扁他？
王逸興摸了摸手臂，心裡對豬場產生了未知的懼意。
但，豬場真的有這麼可怕嗎？
可是他不工作就沒有收入，沒有收入就會流浪街頭，他不想流浪街頭。
他暗暗咬了咬牙，決定堅持一個月，等拿到薪水就提離職。
豬老怪在豬場待了半年不是也沒事嗎？
“我不知道還招不招人，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問問。”王逸興揉了揉手臂，情緒在高薪下逐漸恢複平靜。
墨白打開手環，雙方交換了聯係方式。
王逸興將空罐子倒在水溝裡，隨後推著推車沉重地走進金屬圍牆。
“姐姐，我們走吧。”秋朝說。
“嗯。”
太陽已經快要掉下，兩人開始往回走。
回到鎮裡的時候，天差不多黑了。
兩旁的路燈仿古設計，橘紅色的燈籠高掛著，將古鎮的古韻顯了出來。
墨白上車坐穩，汽車開啟飛行模式極速前行。
一個小時後，汽車落地進入基地，又行駛了半個小時到達小區門口。
“我們明天再去月華古鎮看下情況。”墨白關好車門，回頭看向秋朝。
秋朝點點頭，兩人向小區走去。
……
第二天，墨白剛出基地，就收到了王逸興的烘衣服。
“不招人？”
她嘀咕一聲，把內容給秋朝看，“你有辦法進入養豬場沒？一個偌大的養豬場隻有三個活人，這也太不正常了。”
秋朝沉思道：“先去養豬場看看，不行的話咱們再想辦法。”
“可以。”墨白簡潔地說。
快到養豬場時，車輛降落到地麵。
秋朝查看一下行駛數據，“附近有信號乾擾器，不能在空中飛行。”
墨白有些遺憾，不能飛行說明看不到養豬場裡的情況，這也更加說明養豬場有問題。
她打開車門下車，看著三米高的金屬圍牆，心裡有一種翻牆的衝動，但一想到牆上的攝像頭，她退卻了。
如今看來隻有想想其它辦法了。
她仔細想，或許可以偽裝成豬肉攤的老板，來這裡進貨時趁機溜進去。
“進不去，走吧。”秋朝眉心擰緊，裡麵汙染物多得讓他感到不適。
“再等等。”
墨白給王逸興發消息，約他出來見麵。
沒兩分鐘，王逸興走了出來，麵色正常地說：“我問過張峰，他說不招人。”
“我看到消息了。”墨白看著他說，“我想和張峰見個麵，你有辦法嗎？”
“他回基地了，不在這兒。”王逸興。
看樣子豬場裡麵就隻有他和豬老怪，要是能黑掉攝像頭就行了。
“豬老怪呢？”墨白問。
王逸興頓了頓，說：“他不能出來。”
墨白看向他，他擺擺手說道：“你們彆問我，我真不知道原因。”
“你不怕你也出不來了嗎？”秋朝挑了挑眉。
墨白想了想，認真地說：“確實有這個可能，你要不要先跟我們回去？”
“再乾半個月我就離職。”王逸興煩躁地踢飛地上的石塊，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不一定是我嘛，而且……”
“滴滴滴！”
他手環閃爍了幾下。
王逸興打開手環，手環上方出現一個男人的頭像。
他沒有設置隱私模式，墨白可以看到男人的臉非常圓潤，胖得幾乎看不到脖子。
“你在哪兒？還不快來乾活！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男人說話的語氣非常暴躁。
不等王逸興說話，他就中斷了通訊。
“肥豬！”王逸興不悅地說了一句。
他知道豬老怪嫉妒他能自由出入豬場，平日裡才會對他橫眉瞪眼。
“我還有事，就不陪你們說話了。”他情緒低落地走進豬場。
“行，你去吧。有問題記得聯係我。”墨白看著他走進大門，也轉身回到車上。
“去月華古鎮。”她對秋朝說。
“姐姐，今日不如住一晚？說不定能打探到更多消息。”秋朝詢問道。
墨白咳了一聲，“囊中羞澀。”
從養豬場到月華古鎮並不遠，開車不過十分鐘就到了。
離得這麼近，商鋪的豬肉多半會從養豬場直接購買。
雖然是廢土紀元，但是來月華古鎮的遊玩的人並不少，特彆是月華美食街，裡麵有各種各樣的美食，烤肉、炸串、肉丸等，這些都離不開豬肉。
墨白站在美食街入口，皺了皺眉頭，她想到了那個燒烤攤。
是誰把變異的豬肉賣了出去？
是有意的嗎？目的是什麼？
“姐姐要不要吃點東西？今天我們可以在這裡好好玩玩。”秋朝站在一家燒烤攤麵前，手上拿著一把烤肉。
看著那些烤肉，墨白眉心跳了跳，特地叮囑道：“我們去彆處看看，我不想吃烤肉，特彆是烤豬肉。”
兩人離開燒烤店，往裡麵走，一個小男孩撞上她的大腿，小男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這種時候一般會出現討厭的家長，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不過小男孩沒有哭，所以他家長似乎沒有發現他摔倒這件事，小男孩仰頭看了兩人一眼，自己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他雙手叉腰，瞪著一雙眼睛，喊道：“喂！你們撞倒了我為什麼不拉我起來？”
墨白沉著臉說：“……因為你是一個堅強的小男子漢。”
“哼，算你聰明！”小男孩驕傲地握緊拳頭，“我會成為最厲害的獵物員，比我叔叔還厲害。”
秋朝可不慣著他，嘲諷道：“小屁孩，沒禮貌。”
“你討厭！”小男孩跺了跺腳，對著他又重複了一遍，“你討厭，我才不會保護你這樣的人！”
薑維剛從人群中擠出來，就聽到自家侄子的話，此時他真想轉身離開。
他弱小的侄子怎麼能對一個健壯的男人說出這樣的話？
果然，隻聽那男人嗤笑一聲，俯視著小男孩道：“啊，可憐的小屁孩，你出門的時候似乎沒有帶尺子。”
薑維趕緊走上來，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他窘迫地蹲下身子，瞪視著小男孩，“你怎麼一個人跑這裡來了？你真不像將來會成為勇士的人。”
小男孩才不怕他，摟著他的脖子，嘟著嘴道：“叔叔不要保護他們。”
秋朝在旁邊笑咧了嘴，這小屁孩果然還沒有經過社會的毒打。
墨白看到小男孩摟著的男人，挑了挑眉，這不是獵物組織黑鷹隊的隊長薑維嗎。
“薑隊長，這是你侄子啊？”她笑著問。
薑維被頑皮的侄子弄得灰頭土臉的，聽到墨白的話後，疑惑地抬起頭來，“啊，是你啊，這麼巧？”
他揪住小男孩的後脖子道：“這是我侄子，淘氣得很，一不注意就跑遠了。”
“挺有活力的。”墨白笑了笑。
小男孩詫異地睜大眼睛，似乎不相信他們認識，於是尷尬的把臉埋在薑維身後，悶聲悶氣道：“叔叔，我們快走，我肚子餓了，我想吃烤肉。”
秋朝冷哼一聲，討厭的小鬼！
薑維摸了摸鼻子，侄子的淘氣讓他感到一絲尷尬。
他笑著說：“月華古鎮還不錯，希望你們玩得開心，我先帶我侄子去吃東西。”
“我要吃烤肉。”小男孩小聲說道。
“薑維？你在哪兒？”
人群中有人在喊薑維。
薑維高聲回應了一聲，緊接著牽著小男孩向人群中走去。
人群中也走出一對男女，女人抱過小男孩，沉著臉對他訓斥了幾聲。
男人提著手提袋，也跟著說了幾句，小男孩撅著嘴不說話。
墨白的眉頭微微蹙起，她注意到手提袋裡似乎藏著一個罐子，罐子的顏色是淡淡的乳白色。
她突然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陰寒無比，讓她後脊發涼。
當她轉過身去時，隻見那人已經收回視線，幾個年輕男女圍在那人身邊聽他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