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達內走到了瓦西裡和莫德裡奇身邊，衝這個他全部的球員生涯和教練生涯加在一起見識過的最古怪的小家夥點了點頭。
“中午你跟著一線隊用餐，吃飽一點。”
“今天下午的隊內訓練賽，你分在替補一隊。”
“我給你一個機會，下午的訓練賽加油！”
剛剛看到瓦西裡的體檢報告的時候，齊達內其實是想建議對方先簽約卡斯蒂亞，一麵養身體一麵等待機會的。
簽卡斯蒂亞的話，光憑瓦西裡兩天前在比賽中的表現就足夠了，甚至不需要試訓。
但是，齊達內聽到了瓦西裡的豪言壯語——不算“腳踢中國隊”和“金貘獎”那部分，發現了眼前的少年分明剛剛經受過巨大打擊，卻在短短幾分鐘內重新振作起來之後，改變了主意。
齊達內忽然覺得，這麼一個速度奇快，腳下技術強悍外加精神屬性堅韌，隻是身體素質略有欠缺的小家夥，其實可以直接加盟皇馬一線隊。
一線隊至少在這個賽季鋒線主力位置上沒有空缺，而瓦西裡在把身體養好之前也踢不上主力，豈不是剛剛好？
反而，憑這個少年在前兩天半場國王杯比賽裡的神級發揮，使用得當的話簡直是一支替補奇兵！！
剛剛見識了巴爾德貝巴斯訓練基地的雄偉和先進，瓦西裡已經隱約意識到，這支叫作“皇家馬德裡”的球隊，絕非他原以為的“名不見經傳的西班牙第四級彆聯賽球隊”。
至少也是……第四級彆聯賽領頭羊級彆。
剛剛進行接受了詳細的身體檢查，瓦西裡也意識到，至少在目前，這個世界的他在身體素質上還存在著短板，至少不是前世那樣球王級彆的存在了。
無論如何，一步一個腳印吧！
先不去想他心心念念的薩格勒布火車頭，先從這支起碼把龐特貝拉德要優秀的“皇家馬德裡”起步，也是不錯的選擇。
一念及此，瓦西裡也衝皇馬主帥點了點頭，用還有點尖銳的少年嗓音應答，“好的，我會的。”
雖然瓦西裡仍然覺得，眼前主帥的光頭十分令他眼熱，但這一刻的異世界來客，半點都不像先前表現出的那副腦有貴恙的模樣了。
相比於一臉沉靜的瓦西裡，莫德裡奇卻激動得格外厲害。
知道了瓦西裡得到了試訓機會，他忍不住地嘴角上揚，露出了一個滿臉褶子的微笑，又歡叫了一聲“謝謝先生——！”
這一刻的莫德裡奇，也半點都不像先前表現出來的、成熟穩重的前輩模樣。
齊達內看著莫德裡奇表現出的興奮模樣，也忍不住也微微一笑，再伸手幫得意弟子正了正先前被拉莫斯揉過後仍然有點歪斜的毛線帽。
午餐時分，莫德裡奇帶著他新鮮出爐——上帝保佑從今往後就定型——的克羅地亞三人小分隊，坐在皇馬一線隊食堂內。
科瓦契奇帶了幾分好奇地，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被莫德裡奇以身體為屏障牢牢擋在內側座位上的瓦西裡。
有那麼一瞬間，科瓦契奇的腦海裡，閃過了今天在訓練場上初見瓦西裡時，拉莫斯的胡言亂語。
小餅乾趕忙晃了晃腦袋，努力把隊長那番關於“你媽”“二胎”“弟弟”的古怪話語拋到了腦後，然後衝著新結識的小同胞，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瓦西裡察覺到了科瓦契奇的友善，也很沒有“巨星架子”地，衝剛剛認識的、同樣在西班牙第四級彆聯賽踢球的克羅地亞國腳，露出了一個一點也不靦腆的笑容。
瓦球王表示，隻要是克羅地亞的同胞，哪怕水平差了點，也是他的好夥伴！
呐呐呐，以後就看本球王，帶著你飛吧！！
不過說起來，隊長帶頭，一個兩個的都在第四級彆聯賽……說真的，這個世界的克羅地亞，混得真是有夠淒慘的。
哦差點忘了，如果今天下午的試訓順利（當然會順利），堂堂瓦球王馬上也是西班牙第四級彆聯賽的一員了。
這支叫作“皇家馬德裡”的西班牙第四級彆聯賽球隊，還真是夠幸運的。
瓦西裡一麵傻笑，一麵胡亂想著。
眼看小孩子隱約有抽風的趨勢，短短兩天就被瓦西裡成功訓練出來的莫德裡奇眼皮子狂跳，不由分說地上手，直接把瓦西裡的腦袋掰了過來。
順帶狠狠瞪了怎麼看怎麼危險的小破孩子一眼——該死的！你怎麼都得給我裝頭腦正常裝到成功簽約皇馬！！
“瓦西裡——！”莫德裡奇磨牙，“我剛剛跟你說的，你都聽清楚了沒？！”
瓦西裡就著被掰著下巴的姿勢，動作古怪地衝莫德裡奇擠了擠眼睛——同時擠了擠兩隻眼睛。
十分風騷的模樣——至少在瓦西裡的認知裡，是如此。
雖然莫德裡奇目睹了小孩兒好像眼睛裡進了沙子一樣的古怪模樣，呼吸又急促了幾分。
“盧卡泥番心——！”
“不就四四訓嗎？”
“肖肖皇馬，拿捏~~！”
小臉被莫德裡奇掰著，瓦西裡的有些吐字不清。
但是他把右手舉到莫德裡奇眼前，食指和拇指靠近，比劃了一個“拿捏”的手勢。
直看得莫德裡奇忍不住地氣血翻湧。
幾乎得算是克羅地亞的幸運，身邊隻有兩個同胞的時候，瓦西裡說的是克羅地亞語。
大多數未來隊友都沒有聽懂他的豪言壯語，隻有坐在對麵的科瓦契奇，充滿震驚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善良的小餅乾，寧願懷疑自己的母語水平，都不願意相信小同胞對待皇馬的態度。
算了，算了，小孩腦子不好，跟他置氣沒意思！
莫德裡奇接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努力說服自己平靜心情。
“我再跟你說一次。”莫德裡奇再度開口了，聲音低沉。
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衣食父母有點不高興了，一貫很有眼色的瓦西裡不再搞怪了，趕忙坐正身體，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下午的比賽裡，馬特奧和你一樣在替補隊，會儘力給你傳球的。”莫德裡奇說著，抬眸望了科瓦契奇一眼，坐在對麵的小餅乾連忙點頭，並且衝瓦西裡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替補隊的其他球員我也都叮囑過了，大家都會儘力幫助你的。”
出於對衣食父母的尊重，瓦西裡點了點頭表示聽到了。
隻是，那雙貓眼石似的綠眸眼波流轉間，似乎還透露出些不服氣的意思。
第四級彆球隊的替補球員？
真的值得他信賴嗎？？
請原諒瓦西裡吧，畢竟就在兩天前，他剛剛在一支貨真價實的第四級彆球隊踢了半場比賽，也對低級彆球員的不靠譜程度有了新的認知。
就算皇馬的實力強於龐特貝德拉吧，可是兩天前的比賽裡，對手球員實力的參差不齊、配合間狀況百出，可是瓦西裡親眼所見。
主力隊尚且如此，何況替補隊呢？
瓦西裡的腦子裡正轉著各色的念頭，卻有一隻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是莫德裡奇。
瓦西裡低下頭，碧綠的眸子對上了黑色的。
不同於先前捏著瓦西裡下巴的強迫性質，這一次，莫德裡奇再與瓦西裡對視時，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嚴肅模樣。
上天作證，如果這樣還是無效……莫德裡奇簡直要不知道該拿這麼個腦回路異於常人的小破孩子怎麼辦才好了。
謝天謝地，不知出於什麼考量，瓦西裡終於換上了正色，同樣十分認真地注視著莫德裡奇的小臉。
短暫的醞釀之後，莫德裡奇終於開口了。
“瓦西裡，我希望你牢牢記住，這裡和你的龐特貝拉德不一樣。”
“這裡是皇家馬德裡。”
“這裡有優秀的、足以與你打出精妙配合的頂級球員。”
“這兩天我一直在回想那半場的國王杯比賽，我發現你太過依賴個人能力了。”
“在龐特貝拉德，你或許不得不如此，因為沒有人能夠跟上你的步調。但是在皇馬，你不需要。”
“因為皇馬的球員，哪怕是皇馬的替補，都比你曾經的隊友要優秀得多、值得信賴得多。”
“在接下來的訓練賽、以及以後的正式比賽中，都請信任你的隊友。”
瓦西裡其實不那麼認同莫德裡奇的話。
但是，他看著莫德裡奇那張“很可愛、很好Rua”的小臉，一時間有些失神。
對於瓦西裡而言，這其實是相當新奇的體驗。
畢竟，在他自己的世界，已經很久沒有人有資格對金貊獎三連莊的球王瓦西裡·米爾科維奇這樣說教了。
但是，瓦西裡少年成名，直至車禍穿越都隻有二十二歲。他過早地扛起了克羅地亞的旗幟，被視為格子軍團的領軍人物，卻沒有人想到，這麼個生理年齡不大心理年齡也不大的天才級球員，其實也需要關心和引導。
瓦西裡細細體味著莫德裡奇的話，再次覺得自己自穿越以來一直茫然無依的內心，似乎找到了一點點的依靠。
即使麵前的這個小個子，隻是區區一個第四級彆聯賽球員。
瓦西裡沒有立刻答話，而是深深注視著莫德裡奇，倒看得對方忐忑了起來。
莫德裡奇不能確定自己這番話是否有些交淺言深了，畢竟四十八小時之前，他和瓦西裡還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
但是也是在這不到四十八小時的時間裡，莫德裡奇已經為瓦西裡做了許多事了。
越是付出越是放不開手。
就是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接受自己的關懷，能不能端正態度……
莫德裡奇忍不住地想著。
幸好，莫德裡奇多慮了。
因為瓦西裡用力點了點頭，接著嘴角上揚，衝莫德裡奇露出了一個元氣滿滿的燦爛笑容。
“好的，我會試著去信任隊友的。”
“盧卡，你儘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