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追著鬨著在園區裡跑了兩圈才往回走,進樓前,言戒伸了個懶腰,隨口問:
“哎,吊老師過來錄這節目,心裡有沒有過什麼目標?”
“目標?”江南岸微一挑眉。
“嗯啊,比如拿個冠軍,捧個杯什麼的。”言戒看著他。
“……”江南岸遲疑一瞬,搖搖頭:
“沒有,快點把我淘汰就行,最好第一輪就走。”
言戒有些意外:
“來都來了,人都站這兒了,不想贏一回啊?”
“這裡又不屬於我。”
江南岸拍拍言戒的肩膀,語氣變得十分官方,棒讀道:
“還是你贏吧,你值得,加油。”
“雖然你後半句十分真誠萬分正確,但我還是想說,沒什麼屬不屬於你的我的,既然在這了,那眼前一切就是咱的。有些話彆說那麼早,你還沒正兒八經體驗過比賽呢,說不定我們吊老師一站上賽場就燃燒了呢?”
言戒把手伸到江南岸眼前,晃晃五指給他比了個火焰燃燒的動作:
“反正我十幾歲剛入行的時候,說實話帶著點跟家裡賭氣的成分,但後來往台上一坐就什麼都不想了,就隻想贏。”
聽他這樣說,江南岸微微一愣。
他下意識張張口,似乎是想順著這話問些什麼,但遲疑片刻,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二人在樓梯口分彆,言戒哼著歌回了房間,回去時inBlue正叼著棒棒糖歪在床上玩遊戲機,聽見有人進來連眼都沒抬,隻懶洋洋招呼道:“回來了?”
“是啊。”言戒脫了身上的薄外套,隨便往邊上一扔,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你說你這小年輕,叫你出去運動也不去,就知道躺床上打遊戲,這是年輕人該有的精氣神嗎?!你肩上有國家和民族的未來懂不懂?”
“滾吧你,大半夜的沒興趣看你開屏。”
inBlue瞥了他一眼:
“玩開心了?”
“那可不。”
“我要是江南岸我都煩死你了,怎麼成天追著人家逗啊。”
“怎麼說話呢!他剛才還祝我成功誇我人間最值得,怎麼會煩我?你這是胡說八道,我要告到中央!我要告到中央!!”
“我賭一毛錢原話肯定不是這樣,至少得在此基礎上再添加十倍的嘲諷和陰陽怪氣。春老師不要再給自己耳朵加濾鏡了好嗎?好的。”
“哈哈哈……沒辦法,他太好玩了。”
言戒笑了兩聲,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
“哎對了藍兒,你知不知道他以前乾什麼的?”
“?”inBlue沒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不是演員嗎?除了演戲還乾什麼?”
“他跟你差不多大吧,不也就二十二三歲大學剛畢業的年紀?我意思他是哪兒人,之前在哪上學之類的。”
“你問我?”
“嗯啊,我不關注這些嘛。”
“我也不了解這些……公眾人物的經曆又不是秘密,你要好奇上網一搜不就出來了?”
言戒攤攤手:
“沒手機。”
“……”
有道理。
inBlue為他在腦中搜刮許久:
“我還真不太清楚,反正我姐挺喜歡他的,經常看他的劇和電影,其他沒什麼印象了,我就記得他一直挺火的,火了挺多年,感覺我好像十六七歲那陣就在聽他名字。”
言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inBlue看了他一眼:
“你要實在好奇,區區沒手機的困難能擋得住你?現在左轉下樓去訓練室開個電腦打開瀏覽器搜一搜不完了?”
聞言,言戒揚揚眉,伸了個懶腰,倒在了自己床上,並沒有采納他的建議:
“算了吧。”
“想知道但也沒那麼好奇?”inBlue還是太了解他了,輕笑一聲:
“德行。”
-
【A-蔡征擊殺了A-江南岸】
……
【A-Spring擊殺了A-瀟灑】
【A-Spring擊殺了A-inBlue】
【A-Spring擊殺了A-芳菲】
【A-Spring擊殺了A-蔡征】
【Quadra Kill!】
……
【Victory!】
“我靠,春哥,你是真不當人,他們三個圍殺你中單你找他們三個報仇不就完了?你先拿我祭天幾個意思?!”
A班內戰結束,瀟灑從隔壁訓練室回到A班教室,剛進門就逮住言戒崩潰質問。
言戒躲開他伸來索命的手並跟他擊了個掌:
“看見你了跟你打個招呼唄,誰知道瀟灑老師那麼脆,上一秒Say hi下一秒Good bye!”
“我可去你的吧。”
瀟灑趴到言戒的椅背上,看看旁邊座位上正盯著屏幕檢查結算界麵的江南岸:
“這A班真是臥虎藏龍,又是冠軍打野又是路人王又是技術主播又是半職業的,哪哪兒都在神仙打架,還老讓我們倆凡人中單遭殃,誰來都能照著我倆扇兩巴掌,是吧江老師?”
江南岸點點頭,深以為然,抬起兩隻手比劃一下,淡淡道:
“該跟策劃建議一下,明天開始在中路立個牌子,‘Spring與野怪不得入內’。”
Spring本人可不樂意了:“老師你這麼說可傷我心了,小春做什麼讓你厭棄的事了?小春明明都在為你拋頭顱灑熱血!瀟灑那橫死七次不是我抓的啊?站你墳頭痛哭賽博飛升一穿四的不是我啊?怎麼一轉頭就變成壞打野連中路都不配進了?”
江南岸默默看著他表演,邊動動鼠標關掉遊戲客戶端和電腦主機,手撐在桌邊用力一推把自己連人帶椅子往後滑了一截:
“下次路過中路彆朝我跳舞,可以考慮撤回對你的控訴。”
說完江南岸從座椅上站起身,拎起椅背上掛著的班服外套,看樣子是準備下班了。
言戒趕緊叫住他:
“哎吊老師,下班啦?晚上跑兩圈不?”
江南岸回頭他一眼,剛準備說什麼,卻突然聽見訓練室的門被人敲響。
工作人員帶著攝像老師站在門口:
“老師們現在方便去餐廳嗎?我們今晚為大家準備了一次小團建。”
聽見這話,瀟灑差點從地上蹦起來:
“是不是火鍋?真有火鍋?!小藍剛在走廊裡說聞到火鍋味了,我還說那是他思念成疾產生的幻覺!合著真有啊?!”
選手們入營也有半個月了,雖然餐廳阿姨做飯很好吃,但吃久了就總覺得嘴裡少點帶勁的硬菜,比如火鍋。興奮如瀟灑在工作人員那裡得到肯定的回複後直接就撒丫子朝餐廳去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江南岸心裡倒沒有太大波瀾。
也不是對火鍋有什麼意見,隻是在下班後錄製團建占用了休息時間,這屬於加班,他相信正常人類都不會對“加班”兩個字有什麼好臉色,尤其這加的還是晚班。
但作為一個敬業的打工人,該配合的還是得配合,積不積極那另說。
等江南岸和言戒兩個人慢悠悠晃到餐廳時,節目組ABC三個班加各班教練們都差不多到齊了。
工作人員把餐廳的那些小桌拚成了幾張大桌,每張桌上都擺滿了菜品和不同口味的火鍋,清湯菌湯番茄麻辣變態辣一應俱全,選手們可以按口味自行落座。
幾張桌子有的已經坐滿了,有的卻隻坐了零星幾個人,江南岸大概掃了一眼,發現最冷清的桌上目前隻有兩個人,分彆是inBlue和橙花。
團建這種事情注定會有熱鬨的聊天互動,江南岸向來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湊,現在放眼望去每張桌上都有陌生人,隻有inBlue和橙花是他相對熟悉的,因此他想也沒想就朝那桌去了。
言戒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的選擇瞳孔地震。他當時可能是想說什麼,但又沒能開口,隻在原地目送江南岸走出幾步,自己掙紮數秒,最終以舍命陪君子的氣勢跟了上去。
落座之前,江南岸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遠遠看著鍋裡湯底,隻以為這桌是普通的麻辣鍋,但等坐下定睛一看才發現這鍋好像紅得都有點發黑。
所以不被選擇果然是有原因的吧?
遲疑片刻,江南岸微一挑眉,問:
“這是什麼鍋?”
inBlue正用勺子攪著湯底,用一種十分風輕雲淡的語氣答:“變態辣啊。”
“?”江南岸看看他,又看看旁邊的言戒。
言戒看懂了他的眼神,也覺得離譜:
“合著您沒看見這桌邊兒寫著變態辣啊?我以為您就好這口呢直挺挺就來了。”
“……”江南岸又看看其他幾桌,目光在談笑風生的陌生人和紅到發黑的索命鍋底間遊移數秒,最終還是覺得被辣椒折磨比不上被迫營業的折磨,於是歎了口氣,徹底放棄了掙紮。
inBlue不了解江南岸的口味,但他了解言戒,當即就開始質疑他的選擇:
“你能吃變態辣啊就學人往這坐?”
“怎麼不能?”言戒不服氣了,開始打感情牌:
“這桌兒有我老戰友,有我好弟弟,還有我們吊老師,彆說這鍋裡下著變態辣,就是下著刀片,我也得給他硬著頭皮吃了!”
inBlue立馬舉手:“哎導演老師這有異食癖要吃刀片來給整兩片!”
江南岸漫不經心聽著他倆互動,抬眼時,他偶然看見了剛進餐廳的盛豫加。
盛豫加瞧著中間那熱熱鬨鬨的幾桌顯然也在遲疑,直到對上江南岸的視線,他才堅定了自己的選擇朝這邊走來。
盛豫加這大i人顯然也不太適應這種團建氛圍,坐下後,他用手搓搓大腿,朝桌上另外幾位點點頭:
“你們好,盛豫加,B班的。”
桌上除江南岸之外都是開朗熱情的性子,言戒inBlue和橙花分彆跟他介紹了自己,而趁他們互相認識的時間,江南岸拿著公筷挑了片肉卷浸在鍋裡涮涮,等肉卷熟透後,他直接把它夾進了盛豫加的碗裡。
盛豫加對他這舉動有些意外,可能是不知道自己這位清冷的朋友今日為何如此貼心,望向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絲受寵若驚,一句“謝謝”過後沒有一絲遲疑,直接就把那塊肉夾起來送進了嘴裡——
吃的時候有多利索,幾秒後紅著眼睛找飲料的模樣就有多狼狽。
他倒吸著冷氣,連灌幾口冷飲後才想起來問:“……這什麼鍋?”
江南岸唇角勾起了一個疑似笑容的弧度,不過很快就變回了冷冷淡淡一本正經的模樣,輕咳一聲答:
“變態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