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莎胸口起伏，把安多米達的信放在長桌上。
“她有十幾年沒給我寫信了。”她聲調有些高，“是鄧布利多指使她寫信的，因為我們帶走了莉歐娜，我姐姐的女兒！”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了。不會有事的，西茜，莉歐娜已經在我們這兒了，他們帶不走她。”盧修斯安慰妻子，“鄧布利多沒有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我們是莉歐娜的親人。至於安多米達……我們隻需要證明莉歐娜待在我們家是對她最好的選擇，法官自然會把她的監護權判給我們。”
納西莎的焦慮有所緩解，她看著盧修斯向他確認：“法律執行司那邊……”
“我疏通好關係了，”盧修斯心領神會地說，“你記得比我們低一屆的斯萊特林學生亞摩斯·弗林特嗎？他就在法律執行司擔任法官。還有阿奇爾·諾特，我之前和他關係不錯，他也很樂意幫我這個忙。”
“太好了。”納西莎說，“巴蒂·克勞奇的事，你有辦法了嗎？”
盧修斯搖搖頭，“你不用擔心他從中阻撓，這隻是個小小的監護人判決案，他不會費那麼多心思。不是什麼關係都能用金錢疏通的，巴蒂·克勞奇是個無法被收買的人。”
巴蒂·克勞奇，魔法部法律執行司司長。原本巴蒂·克勞奇有機會任職魔法部部長的，但是他兒子是個食死徒，此事被揭發後他的聲望一落千丈。
巴蒂·克勞奇是個有能力的男巫，他手段強硬，對食死徒恨之入骨，根本不願意跟名聲不好聽的馬爾福家族有過多的來往。
納西莎坐立不安，安多米達的信放在她手邊，她卻沒有打開的意思。
安多米達的信可以不看，但是鄧布利多的信必須要看。
盧修斯拿過信封，信封表麵用墨綠色墨水寫著：“致盧修斯·馬爾福。”
落款是阿不思·鄧布利多。
他打開蠟封拿出信紙，眉頭緊鎖。
盧修斯看了一會兒，放下信取出魔杖把信燒了個精光。
“他說了什麼？”納西莎急迫地問。
“他在指責我不應該罔顧莉歐娜的意願。”盧修斯譏諷一笑，“老一套了，沒必要看下去。他拿我們沒辦法，鄧布利多總不能來馬爾福莊園登門拜訪。我們隻用等就好了，我會催促法律執行司儘快開庭，等判決結果下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你是對的，盧修斯。”納西莎鬆了一口氣。
納西莎在盧修斯的安慰下放鬆了下來，可是盧修斯的心情更加沉重。
他其實早就察覺到鄧布利多對莉歐娜的關注度高得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他怎麼會對萊斯特蘭奇家族遺失的孩子這麼上心？吸引鄧布利多關注的不可能是萊斯特蘭奇家遺落在外的女兒的身份，而是彆的身份——隻能是彆的身份。
隻有那個身份才會令鄧布利多如此慎重，反複調查，並且聯絡安多米達，他甚至花費時間和莉歐娜見了兩次麵。
鄧布利多對莉歐娜的重視，遠遠超過了正常範圍，這引起了盧修斯的警惕。
他有所預感。
蛇總有規避危險的天賦，馬爾福家族是其中的佼佼者。
盧修斯猜到了莉歐娜身世的異常之處，鄧布利多的態度讓他對自己的猜測更加篤定。他的妻子納西莎非常重視親人，她在乎貝拉特裡克斯，在乎莉歐娜，這是他願意讓莉歐娜留下來的原因之一。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盧修斯在跟黑魔王的長期相處中隱約產生的直覺——黑魔王會回來。
黑魔王剛失蹤的那兩年，盧修斯戰戰兢兢，現在他失蹤足足六年了，魔法界恢複了平靜，黑魔王曾給人們帶來的恐怖被遺忘。然而盧修斯內心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提醒著他——這不是結束，還沒到結束的時候。
人們都被和平的日子麻痹了神經，盧修斯也是。
可是看著身世充滿迷霧的莉歐娜，盧修斯忽然驚醒了。黑魔王也許並未遠離，也許他在某個地方蟄伏，等待東山再起，相信這一點的食死徒並不在少數。有不少食死徒付諸於實際行動，在世界各地尋找黑魔王的蹤跡。
盧修斯並不在這個行列，他的選擇是保全自己。
但莉歐娜的出現提醒了他，他知道他必須要做點什麼。假如黑魔王東山再起，養大他遺留的血脈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功勞，證明馬爾福依舊忠誠。如果黑魔王再也不回來，他就把莉歐娜當成一個普普通通的親戚家的孩子養大，如果有人懷疑莉歐娜的身世，他可以推說馬爾福家族並不知情。
盧修斯始終沒有試探過莉歐娜，他在刻意地裝聾作啞。
他沒有使用一些古老的咒語驗證莉歐娜的血脈，沒有用蛇佬腔來試探她，沒有詢問過關於她身世的任何問題。
馬爾福家族不做多餘的事，他們是最懂得明哲保身的。有些真相，最好永遠模糊著，被掩埋著，不要被任何人知曉。當迷霧被撥開，被隱藏的事浮出水麵，所帶來的結果可能是壞的。
隻要他裝作不知道真相，他就可以是無辜的。要是他知道了，事情的性質就變成了蓄意隱瞞，他是有汙點的。
在時機沒有到來之前，盧修斯願意維持現狀。
黑魔王已經失勢，食死徒是一盤散沙，魔法界讓鄧布利多擔任魔法部部長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可與此同時，黑魔王的陰影始終盤踞在所有人心頭。
在這種情況下，馬爾福家族既不能和鄧布利多對著來，也不能倒向黑魔王。盧修斯在尋找一個微小的平衡點，一個既能讓他和鄧布利多一派保持距離但不至於遭到清算，同時也能證明自己沒有背離黑魔王的平衡點。
莉歐娜就是那個平衡點。
她是孩子，是純潔無罪的。
她是特殊的，她有著充滿迷霧的身世。
馬爾福家族可以撫育她，培養她。她是雛鳥，是幼蛇，她會成長。可能在不久的將來，她也可以做出偉大的事業。
……
“如果你去告訴納西莎姨媽，我就對她說你欺負我，不讓我玩你的玩具。”莉歐娜說。
“你在說謊！”德拉科氣得發抖，“我媽媽不會信你的鬼話！”
“不，她會信的。”莉歐娜眨了眨眼睛，眼眶裡很快蓄滿了淚水，鼻子尖也紅了。
德拉科震驚地看著莉歐娜，張大嘴巴。
莉歐娜盯著他說：“她會信的，我什麼都不用說，隻需要哭一哭，她就會相信我。”
德拉科傻了，他幾乎沒有和同齡人相處的經驗，也沒什麼玩伴，就算遇到了同齡的小巫師，他們也總是願意謙讓他。這是德拉科第一次遭遇這種情況，莉歐娜沒有讓他，甚至還動手搶他的玩具。
這樣的角色互換令他無法接受。
莉歐娜的眼淚想流就流想收就收，她隻花了三秒就止住了眼淚，感興趣地把掃帚舉到眼前研究，壓根不管呆滯的德拉科。
莉歐娜鬆開手，玩具掃帚輕輕懸浮，她好奇地跨上去，然後掃帚載著她飄了起來，在房間裡轉著圈飛。
掃帚飛得並不快，但是比小孩子跑步快得多。
德拉科急得眼睛都紅了，他追著騎掃帚的莉歐娜在寬敞的房間裡來回跑。
莉歐娜快樂地咯咯笑，德拉科一邊奔跑一邊嚷嚷：“把掃帚還給我！”
莉歐娜飛了十幾分鐘飛夠了，就從掃帚上下來把目光對準了其他玩具。
她隨手把掃帚塞給德拉科，德拉科抱著失而複得的掃帚還沒露出高興的神色，就聽見她用命令的口吻說：“你之前說的高布石是在哪？你找出來，我要玩。”
德拉科大喜過望，幾乎要忽略莉歐娜強硬到讓他憤怒的語氣了。
“高布石要兩個人一起玩才好玩。”德拉科假裝不在意剛剛發生的小衝突，“我可以和你一起玩。”
“好啊。”莉歐娜說，“高布石的規則是什麼？”
“你以前沒玩過嗎？”德拉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莉歐娜搖頭。
沒玩過，那她一定會輸！被噴得滿身臭水！
德拉科說：“高布石的規則就是……”
“有沒有規則書？”莉歐娜打斷他。
“呃……有，我找找。”德拉科從角落裡翻出一本繪製著會動的圖案的小冊子，冊子都落灰了。
莉歐娜吹掉灰塵讀了不到兩分鐘，德拉科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她：“快點，我把高布石準備好了。”
他把桌子上的巫師象棋連同棋盤掃落在地，放上高布石玩具。
莉歐娜合上規則書，淡定地坐在德拉科對麵。
“要是你輸了，你不許對我媽媽說謊。”德拉科精明地提出了條件，“不許對她說我欺負你。”
“好啊。”莉歐娜從容地答應了。
德拉科心滿意足地說：“那遊戲開始。”
……
十分鐘後。
德拉科滿身高布石噴出來的惡臭液體，哭著從玩具屋跑了出來，衝進客廳。
“媽——媽媽！”他哇哇大哭，嗓門大極了，“莉歐娜·萊斯特蘭奇欺負我！她是個壞蛋，她說謊！她一定玩過高布石，她騙我她沒玩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