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拆鴛鴦(1 / 1)

一連幾日同尉遲本習武,李雲漱本事沒學幾個,皮膚倒是黑了一圈。

李雲漱捧著臉對鏡端詳,不由得歎氣。

這下顏色鮮嫩些的衣裳是不能穿了,隻能穿些顯膚色白的衣服了。

有些日子沒見溫氏姐妹,也不知她們近況如何,該去看看。

李雲漱順理成章為自己找好了借口,用以逃脫尉遲本的死亡訓練。

她在宣紙上寫下“有事已外出”五個大字,將遞給小太監,囑咐其在尉遲本來時交給他,美滋滋出了宮。

溫府宅院相較從前更為偏遠,李雲漱不願坐轎輦引人注意,生生走了半個時辰。

到溫府時,竟見溫酌春對著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癡笑,奇怪的很。

她上前趁其不備抽走其手中的匕首,卻見溫酌春有些羞惱,便朝春序使眼色攔住其。

她轉身躲到柱子後,細細瞧著匕首的樣式,打趣:“匕鋒銳利,劍鞘鑲嵌著珠寶還刻有祈字,這可不是你的吧。”

溫酌春紅著臉咬唇,不願同她說,隻一味讓她還回。

李雲漱卻不肯,玩味地晃了晃匕首:“你不說我也知,贈此物與你之人,名字中定有祈……祈?”

祈!李雲祁!

她猛然瞪大眼睛,驚得手中一顫,匕首便瞬時落地。

溫酌春當即掙脫春序的阻攔,未曾發覺她的反應之大,而是衝上前撿起匕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了擦。

李雲漱激動上前按住溫酌春的肩,用力晃了晃:“你……你喜歡上李雲祁了?你同他在一起了?”

溫酌春這才驚詫於她的反應,卻不置可否,低頭不語。

沉默即是答案,李雲漱快瘋了。

她不過是幾日未盯著,兩人便互有好感了,男女主這斬不斷的該死緣分,引力真大。

她收回手,歎聲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溫酌春攥著匕首,低垂著眸無力輕語:“名揚京城的四皇子,我知我配不上他……”

配不上?

見她自卑怯縮的模樣,李雲漱不忍蹙眉,但若能令他二人不再糾纏到一起,暫時的自卑也無妨。

李雲漱揉了揉太陽穴,耐心反問:“你既已知自己配不上,又為何留著這匕首,為何還喜歡他?”

溫酌春摩挲著劍鞘上的刻字,微微抿唇:“雖配不得,但他這樣好的人,遠遠望上一眼我便滿足。”

這樣好的人?

給你關起來從頭到腳虐一遍,你就不這麼覺得了。

李雲漱恨得咬牙,繼續問她:“以他在朝堂的聲望,將來大有可能會接任父皇的位子,三宮六院妃嬪眾多,你能忍受心愛之人夜夜流連他人床榻?”

溫酌春沉默半晌,不語。

李雲漱見其如同木頭一樣杵在原地,既不動彈也不說話,不忍多說,恨鐵不成鋼地朝屋內走去。

她需得先去尋溫暮爾問問,這才幾日,兩人怎麼就莫名其妙互生情愫了。

進屋一見溫暮爾,她便一臉苦大仇深地指了指門外。

“她瘋了?幾天也能愛上,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溫暮爾卻笑:“怎會不知,堂堂四皇子,嫁過去便是至上榮耀。”

“是妻是妾尚不得知,也算榮耀?”李雲漱反問。

溫暮爾不以為意:“阿姐隻是從六品官家的庶女,嫁作皇子,即便是妾也是高攀了的。”

看著溫暮爾現實的嘴臉,李雲漱鄙夷:“你前些日子還紅著臉與我四哥品茶,今日反倒急著撮合他與你姐姐,你還記恨你姐姐?”

溫暮爾無所謂地搖搖頭:“既知她亦是受害者,我又何苦恨她,四皇子沒看上我,我亦能強求?”

李雲漱擰眉:“她滿心滿眼都是四哥,嫁過去做妾,又見四哥娶正妻,豈不是真心被負,徒餘傷心。”

溫暮爾嗤笑:“真心?我溫府落魄,尚書府捧高踩低,避我如蛇蠍,如今他們同樣被降職,又巴巴地同我提兩家先前打趣時說的婚約,可溫府落魄時他們分明說打趣的話當不得真。”

她又繼續道:“情愛最是無用,阿姐為著情愛嫁給四皇子,好過為著情愛嫁入寒門,反正最後都會為情所傷,在金窩流淚好過在狗窩抹淚。”

李雲漱一愣,雖覺她說的確有一番道理,但姐妹倆性格不同,溫酌春不見得有她想的通透。

眼下不如先問兩人何時相識,又是如何定情的,好見招拆招。

“那她又是如何與四皇子認識的,你可知?”她問。

溫暮爾撇嘴:“聽她說是前些日出門采買,恰逢下大雨,她未帶傘衣鞋都濕透了,夏日衣衫薄能顯出裡衣,四皇子路過將傘借與她,又替她買了披風遮掩,次日四皇子來尋傘,她邀他餐敘以做答謝,一來二去便熟了。”

所以無措窘迫的溫酌春在那個雨天裡就這麼喜歡上李雲祁了?

這姑娘沒遇見過好人吧,這麼輕易就喜歡上一個人。

李雲漱不解。

但她苦口婆心勸了溫酌春整整一個時辰,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沒能勸動,溫酌春鐵了心要“遙望”李雲祁。

兩人病態的感情線使她頭疼不已,她實在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幾天就能死心塌地的喜歡一個人。

一定是劇情強製,她不信正常人的感情能發展這麼迅速。

李雲漱看著坐在院角一臉倔強的溫酌春,幾度欲言又止,但她勸不動了。

興許溫暮爾這便行不通,但李雲祁那邊倒是可以。

李雲祁以利為重,原書中便是為了利益放棄溫府一家,轉而娶了太傅之女,彼時的溫酌春全家被斬,他才得以有機會偷換出她圈禁起來,劇情才能順利虐起來。

如今溫府未能被滿門抄斬,但以其地位也幫不上李雲祁,他仍然會選擇太傅之女。

而溫酌春沒有家破人亡,想來他不會做出擄走溫酌春並軟禁此等費力之事。

這麼想來,李雲漱拉著春序朝溫府外走,與其留在這裡勸溫酌春這頭倔驢,倒不如去勸勸李雲祁。

隻是她剛走出溫府大門,便瞧見了朝這邊走來的李雲祁。

這兩口子還真是,一點也藏不住。

她上前攔住李雲祁:“四哥哥,百味閣一聚?”

李雲祁止住步子,疑惑地朝她才出來的溫府裡望了望,眼裡儘是探尋。

旋即他又輕快點頭,隨李雲漱同去。

李雲漱回首掃了一眼溫府,果真在門後看到一小截韶粉布料。

當下心中了然,兩人早已有了約定。

她又側目打量著身旁不緊不慢的李雲祁,臉上毫無迫切之意,反倒含笑問她這幾日訓練如何,儼然是個慈兄。

隻因父皇最是寵她,哪位皇子與她關係好些,父皇便能多留意些。

李雲祁有滿腔抱負急需展現給父皇。

她暗暗歎息,溫酌春心中頂好的人,卻從未將其放在第一位。

正妻之位要留給太傅之女,如今想約著見麵,也能被她輕輕巧巧一句話叫去百味閣,甚至都不曾同溫酌春說。

他明明可以先進溫府與溫酌春說明,一步之遙罷了,卻仍不願耽擱一刻,留人家苦等。

這樣也好,溫酌春多失望幾回興許能看開,這對鴛鴦也好拆散了。

二人踏入百味閣,便在跑堂的指引下進了二樓廂房。

一進廂房,李雲漱便開門見山:“四哥哥可是喜歡上溫姐姐了,你可要娶她為正妻?”

李雲祁頓了頓,微微搖頭緩聲道:“阿春的身份還做不得正妻,但她定會是我唯一愛的妾室。”

瞧,多現實一男的。

“四哥哥難道不擔心她會傷心?”李雲漱問。

他卻胸有成竹,十分篤定溫酌春一定會體諒他:“阿春溫婉善良,會明白我的難處。”

既要想要權力,又想兼得情愛,卻要無視下位者的委屈,分明是自私,卻美名其約是有難處,道德綁架心思善良細膩的人。

李雲漱不語,撇撇嘴看向彆處。

他又道:“阿春雖隻能為妾,但我今後定會加倍補償她,給她我所有的偏愛。”

同她說這些有何用,李雲漱心中腹誹,若是真偏愛怎麼隻給妾室的身份。

同溫酌春說,才知曉人家願不願呢。

於是她狀若無意道:“可四哥哥說的這些,溫姐姐知道嗎?”

李雲祁微愣,當即否決:“她不必知道,知道了反而傷心。”

她勸解:“可若不說,又怎知她的想法,還是與她坦白較好。”

李雲祁神色晦暗,燭台上跳動的火光落入他眸中,映襯他的無力:“我有我的苦衷,現下還不能與她說。”

什麼苦衷,分明就是自私欺騙。

把事情說開,選擇權交給溫酌春,不就什麼都好了。

李雲漱頭疼的很,這兩人都沒能勸動,浪費一天時間給自己找氣受。

她乾脆不再同李雲祁說話,撐著腮發呆,用食指一圈一圈繞著發絲玩,默默打發時間等菜上齊。

待菜肴齊全,兩人沉默地吃完。

走出百味閣,恰逢門前路過的尉遲本。

不是冤家不聚頭,李雲祁臉色不算好,而李雲漱卻有些心虛。

尉遲本朝兩人行禮,並未多言,隨後大步離開。

聯想到上次尉遲本懷疑自己支持四皇子一黨,李雲漱急忙追了上去。

她小跑著解釋:“我與四哥隻是一同吃飯,我對哪位哥哥將來會繼承大統一點也不感興趣。”

尉遲本止住步子,盯著她認真道:“公主何須向臣解釋,立儲之事,微臣無權妄議。”

旋即快步離開。

李雲漱愣在原地,很快又反應過來。

對啊,她同他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