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幾天裡,夏父帶著夏明棠忙的飛起。
上戶口,辦身份證,置辦生活用品,鈔能力下,完全沒有什麼精打細算,全都在一周內搞定。
周平女士甚至開發了一個新愛好,就是奇跡小明。
夏明棠被母愛泛濫的周女士拉著在衣帽間差點安家。
為啥是衣帽間,而不是商場呢?很簡單,周女士是把品牌sale直接叫到家裡來的,可能是怕帶失憶大兒出去逛會丟吧,也是PTSD上了。
好不容易安整好後,夏明棠躺在自己兩米寬的大床上把玩著新手機。
他開始喜歡這個世界,他這還是第三次遇到對他好,卻不求回報的人。
第一次是他的大學室友們,第二次是幫助他的警察叔叔,第三次就是…他的爸爸媽媽。
他開始猶豫,猶豫著要不要再回到觀音街,回到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之前沒有選擇將一切告訴父母,也有一點這個原因。
而且以夏父曾經那點子野心,但凡知道他失去的“記憶”,還不得拚著老命幫他還債,也要來個“光宗耀祖”。
但是觀音街巨債壓人,靈界大佬如雲,他一個人都舉步維艱,何必再拖上一個家庭乃至於家族呢。
他被契約綁著,被係統錨定,好歹蒙薛定諤的“姨媽”庇護,不至於被限製人身行動,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對於毫無修為的夏父夏母可未必,即使夏父有學什麼陰陽術,也不可能能跟那群老妖怪對轟啊。
而且他已經在現世了,已知靈界生物無法突破維度壁來現世,所以他完全可以拋去一切,安穩活在人類世界,享受他的父母溫情,享受他失而複得的人生。
真的可以這樣嗎?
他這樣問自己。
一心為他的青鸞紫鳶,幫助他的花神娘娘,還有那座看似繁華,實則落敗的街市,那位給過他饅頭的老太太……
一切的一切是這樣的生動鮮明,他真的能放下所有,擁抱自己的新生活嗎?
天花板上的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四下安靜,窗外夜幕剛剛落下,一切都那麼令人昏昏欲睡。
在他快要睡著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他開門一看,是父親,男人臉色有點難看。
“你二爺來了,在鬨呢!你媽已經下去了,你也收拾收拾,下去準備吃飯。”
夏明棠疑惑:“二爺?”
夏則榮:“就是你二叔,我弟弟,難纏得很。”
原來,夏父還有一位兄弟,叫夏則昌,自小沒什麼天賦,但是卻是被父母,也就是夏明棠的爺爺奶奶寵大的,脾氣乖張古怪,貪財好色,除了殺人放火,啥都做的出來。
因為夏父有天賦,修習陰陽術,父母去世後,自然而然繼承了家裡的產業,這位二叔十分不忿,但也沒多說什麼。
為啥當初不鬨,現在鬨呢?很簡單。
因為之前夏父夏母隻有一個智力不正常的女兒,他理所當然地認為夏父經營的產業以後都是他家的,夏父就是給他打工的。
但現在,夏明棠回來了,他就沒辦法名正言順地霸占夏家的家產。於是,在夏父申請給兒子上族譜後,這位二叔現在就鬨上門了。
夏明棠一臉黑線,這不就是穿越重生文裡標配的極品親戚嗎?他要刻板印象了啊……
父子二人下樓後,一眼就看到黑著臉的夏母,和…同樣黑著臉的阿姨們。
“姓柳的留這裡有什麼用!做這麼多好的給夏則榮那個孬丫頭吃嗎?不如來我家,我家那麼多聰明孩子,個個吃著都能長腦子長身體。”
一番話說得滿屋子人血壓飆升。
肥頭大耳的男人歪在餐椅上,頭頂反光,生動形象詮釋了什麼叫賊眉鼠眼,一臉橫肉。
夏明棠大為不解,親兄弟倆長相差距為啥這麼大。
看看他爸,年輕帥氣,玉樹臨風;再看看這位二叔,額滴爺嘞,你說他是朱老師養的肥豬精,我也信。
“嗯……這是親二叔?”他忍不住質疑。
夏父沉痛點頭。
夏明棠仔細感受了一下,嗯,有血脈感應,還特麼真是。
讓人不免感歎,基因真奇妙啊!
看見樓上有人下來,這座二叔才稍稍坐正,但依然漫不經意的樣子,冷哼一聲,沒再逼逼叨叨了。
倒是他身旁坐著女人顫顫巍巍客氣道:
“這就是大侄子吧?長的真好啊,大哥大嫂有福氣。”
夏則昌兩眼一眯,渾身白膩的肥肉一抖,衝著女人喝道:
“什麼大侄子?!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做我侄子了?依我看,就是個不知道從哪個山窩窩裡爬出來的窮小子,想搶我們家財產呢!”
夏父夏母都氣笑了,對著這兩張七分像的臉都能胡扯,還真是你永遠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夏明棠看著那位滿臉尷尬的女人,雖然衣著富貴,但是身材精神,看起來精神狀態很差,應該就是他的二嬸了。
夏則榮直接開罵:“老二,你到我家來,就是來說這麼鬼話的?”
“還有,什麼你家財產!這明明是我家財產,以後都是留給我兒子女兒的,關你什麼事!”
周平也跟著開火,她啪一下放下手裡的筷子。
“老爺子給你留的遺產還不夠用啊!公司分紅你是一毛沒拿是吧?!天天在家裡外麵亂搞,養那麼一大堆孩子,你錢都哪兒來的啊!”
夏明棠注意到,今天這頓晚飯,夏明月沒有下來。
也是,這所謂二叔對明月的惡意都溢出來了,媽媽不可能讓她下來受這種惡心。
肥膩的男人暴起,指著他大哥的鼻子,唾沫直飛。
“不裝了是吧!爸媽走後你就針對我,不讓我進公司,現在又不知道哪裡找來的野小子,來搶我家明鴻的財產!”
周平刷的站起來,讓兒子先過來坐下吃飯,自己就衝過去打開指著老公的手。
“夏則昌!你鬼扯什麼呢!我們家明棠可是驗過DNA的!就是我跟則榮的兒子!”
“倒是你,綠頭帽子不知道戴了多少頂了,給彆人養孩子養得開心的很,怎麼敢來我家指指點點!”
肥頭大耳的男人登時臉皮通紅,揚起手就要打,卻被一個年輕力壯的青年猛地推開。
夏明棠陰沉著臉看著這個爛豬一般的男人,牢牢將母親護在身後。
夏則昌大驚,握起肥大的拳頭就要壓到青年身上來,卻又被另一個年輕有力的手揮開。
“你在跟誰動手?我問你在跟誰動手?”
夏則榮英俊的臉龐鐵青著,他從沒有對弟弟動過手,但是今天卻是忍不了,對他動手可以,對他老婆孩子動手可不行。
這幾天他跟妻子都十分頭疼。
兒子回來以後,什麼妖魔鬼怪都冒出來了,特彆是自己這位親弟弟,臉皮都撕下來了。
看著哥哥怒發衝冠的樣子,夏則昌有些怯,他頓了一下,拖著腿,歪歪地後退了兩步。
夏則榮看著這樣的弟弟,怒氣霎時泄了三分。
他拍著桌子,厲聲道:
“彆鬨了,我們是分家兄弟,家產我雖然拿了大頭,但也沒有虧待你,分紅拿著,你要啥我也好吃好喝供著,但是你不能動我的底線,不要消耗掉我對你最後一絲情分。”
肉山一般的男人不可置信地看著一向縱著自己的哥哥。
“你什麼意思?我當初為你廢了一條腿,你現在為了一個二十年沒見過的兒子,就要對我動手?!”
夏明棠震驚地盯著男人那條一坡一坡的腿,這位二叔居然是個殘疾人。
再一聽這意思,還是因為他爸才變成的坡子。
聽著這座肉山以一對二,還不落下風的罵戰,他默默陷入了迷思。
這就是家庭嗎?好可怕,好混亂。
同樣失去存在感的還有那位默默吃飯的二嬸。
夏明棠看著滿屋子的唾沫星子,心想,這怎麼吃得下啊。
由此可見,二叔在家裡是怎樣的一個狀態,對於二嬸來說,應該都是毛毛雨吧。
“反正我不同意上族譜!”
罵戰的最後,夏則昌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夏父則是噴他一臉。
“我親生兒子不能上族譜?你那亂七八糟的私生崽子就可以了?開什麼你爹的玩笑!”
胖子梗著脖子反駁:“夏則榮你罵誰呢!我爹也是你爹!”
夏父外套已經脫掉,襯衫袖已經擼到了手肘上,他叉著腰,一錘定音。
“則繁大哥已經同意了,昨天族譜就已經添上了,想必今天商都主家那邊也已經在走程序了,你再嘰歪也沒有用。”
肥膩的肉山氣得直抖,“那我的明鴻怎麼辦!”
夏父看了一眼安靜吃菜的弟妹,冷冷說道:
“一個私生子,上什麼族譜。”
女人嘴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吃的更開心了。
男人見鬨不出什麼玩意了,憤憤地看了一眼帥氣的大哥,再怒瞪自己的妻子。
“還吃,吃什麼吃!沒吃過飯啊!走了!回家!”
說完,就一掌將精瘦的妻子搡了起來,氣咻咻地回家去了。
吵家精走後,夏父夏母均是精疲力儘,一臉疲憊的坐回餐桌旁。
黃阿姨和柳阿姨忙著收拾完好無損的餐食,最後就給一家子人下了碗海鮮麵做晚餐。
吃飯時,夏明棠詢問了明鴻是誰。
夏父夏母乃至於阿姨們都一臉無奈。
這位二叔一直念叨的明鴻,是他的私生子,還是父不詳的那種。
夏明棠:“父…不詳?什麼意思?”
他第一次聽到這麼小眾的話,父不詳還能是二叔他私生子?
原來這也就是他媽吵架時所說的綠/帽子和養彆人孩子的故事了。
他爺爺夏維循,生而二子,長子夏則榮有點修陰陽術的天資,被族裡重點培養,後來的家產也是理所當然地繼承了大頭。
幺兒夏則昌,跟父母一樣,是個資質愚鈍的普通人,因為大哥有天賦繼承家業後,他深有怨懟,於是開始拚下一代。
妻子因為生孩子搞壞了身體,他就去找外麵的女人生,但是始終沒有生出有天賦的孩子。
最後在前兩年,有一個小網紅帶著孩子找到他,說這是他的孩子,其實就是找下家,真實情況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但是這個孩子有天賦,於是,夏則昌甘做接/盤俠,美美地將母子二人接回來過日子,給的待遇比自己的親生孩子們還好。
故事裡的孩子就是夏明鴻,二叔的寶貝大兒,因為家裡掰著一直不給上族譜,他索性也不給後麵的孩子們上,也是鬼迷心竅。
聽著這個炸裂的故事,夏明棠不知該作何評價。
他隻能慶幸自家老爹雖然也很看重天賦,但是為了老婆孩子,還是沒有亂搞,不然他認親後的第一步,就是扛著列車跑路。
餐廳裡的幾人渾渾噩噩地吸溜著麵條,樓上吃著阿姨精心烹飪大餐的夏明月一無所知。
她邊吃邊翻看著卡通繪本,嘴裡念念有詞。
“哥哥王子…王子哥哥……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