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波本策劃出如何不著痕跡地讓羅曼醫生與今田信二巧遇,今田信二就如同未卜先知一般,主動暴露了自己讓飛鳥會社起死回生的方法,那就是黃金。
他聲稱,他確實掌握了一個有關於黃金的秘密,那是足以讓世界上最富有的豪商都為之心動的黃金鄉,而他,願意慷慨地將這個秘密與眾人共享。
“顯而易見,他知道有人盯上他了,於是選擇把水攪渾來自保。”
波本評價道,說不上聰明還是愚蠢的主意,但無疑擾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也或許並不僅僅是他們。
今田信二說,他分享這個秘密隻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隻將這個秘密贈送給願意前往他的秘密彆墅之人,並且必須是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屆時,他將在眾人矚目之下,交出他反敗為勝的法寶,交出真正醉人的黃金之光。
他要求前往者最多攜帶一名同行者,同行者不限年齡。如果不遵守他的規則,那他寧願將這個秘密和他一同帶到死亡的國度裡,讓它永遠沉寂。
“看來我們的同行似乎有些人操之過急打草驚蛇了,或者說,今田信二已經被嚇破了膽,他自認為自己的偽裝天衣無縫,殊不知漏洞百出,各家現在都緊緊盯著他。”
黃金可是硬通貨,從古至今都背負著財富之名,今田信二將如此巨大的黃金流入市場,真以為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波本嗤笑著說,無論是作為黑暗組織的人,還是公安,他都看不慣這種利己主義的商業人士。日本的幾大財閥,某種意義上正是蠶食日本的毒蟲。
羅曼醫生隻弱弱地關心一件事:“那任務還需要我嗎?”
事情演變成這樣,是不是就和他無關了?
他這樣天真地期望著。
“很可惜,這個任務仍然被交給我們兩個,組織裡的其他人最近騰不出手。”波本說,他對琴酒最近正在執行的任務還算了解,畢竟有部分資料正是他來提供。
一個和□□組織勾結走私武器的敗類,真以為收了黑衣組織的賄賂就可以逃走海外遠走高飛了?他早就讓公安提前設好了天羅地網,希望這一次,能將琴酒逮捕歸案。
波本眼眸閃了閃,繼續說起這次任務:“組織裡,皮斯克的白道身份是一個汽車公司的董事長,他會給我們安排身份讓我們進入彆墅,時間……就在五日後。”
所以這個任務就非他不可了是嗎?你們這個組織是不是能用的人特彆少啊?
懷著深深的吐槽之情,羅曼醫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任務,並得知自己的身份是皮斯克的侄子的私人醫生。等等,為什麼參加這種活動要帶私人醫生,帶保鏢更合理吧?!
而波本對此表示:“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但對你來說,醫生這種角色才更好扮演吧,保鏢簡直一看就露餡。皮斯克的侄子身體不好,隨身跟隨一個醫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說到底,這個任務完全沒必要帶他吧!
羅曼醫生無法理解,而蓋提亞則冷笑一聲:“與其說是組織的決定,倒不如說是那個人類自己的想法吧。他在懷疑您,王,要不我直接了結了他!”
“這就不用了,蓋提亞……我們還是當奉公守法的良民比較好。”
深陷黑暗組織的羅曼醫生對自己的魔術式如此諄諄教導,隻是看某隻獸的神情,恐怕收效甚微。
羅曼醫生對此十分挫敗,他其實最近有偷偷在看育兒相關的知識,並積極嘗試實踐,目前看來,似乎是需要換一本指導書。
五日後,出發前。
“汪汪!”為什麼我不可以跟著王一起去!
擘內迷茫,擘內震怒,擘內委屈。
擘內撒潑打滾,控訴王的不公,在蓋提亞輕飄飄的一瞥後,無比自然地改成抱著王的小腿哇哇大哭,真是個實打實的演技派。
羅曼醫生發覺,自己以前真的太不了解這群魔神了。
他頭疼,又耐心地解釋道:“擘內,就一天晚上,我明天就回來了。”
“嗚嗚嗚不要!我要和王在一起!為什麼我不可以跟著王!”
擘內不聽不聽,小狗的偽裝都快維持不住,三個頭的虛影隱隱約約暴露在外,各咬住羅曼醫生的一邊袖子和衣角。
當然是因為這種場合他一個普通醫生帶狗太奇怪了!
蓋提亞可以藏在他的影子裡,可擘內……他已經不是三千年前神賜的軀體,這個人類的身體裡沒有任何魔術回路,根本不可能再同那時一般,讓魔神寄居於自己的血肉之上,這個身體根本承受不住。
羅曼醫生真是被纏的頭都大了。
此時,蓋提亞踏出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毫不留情給了擘內一腳,其力道之大直接讓擘內砰的一聲撞到牆上暈了過去,然後祂淡定地說:“王,我們走吧。”
羅曼醫生:……
他緩緩地想,這個診所的建築材料,竟然如此之堅固嗎?那他之前所擔憂的因貓狗拆家而被迫留宿野外,是不是白擔心了?
這番鬨劇之後,終於得以順利出門和波本彙合。
當第一眼看見時,羅曼醫生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無他,眼前這個瘦弱白皙的男人,幾乎跟波本兩模兩樣。
直到這個男人口中吐出和波本一樣的嗓音,他才確信這就是波本本人。
“怎麼做到的?易容而已,至於聲音,我學過一點變聲的技巧。組織裡有一位千麵魔女,是易容的高手,不過她不太喜歡你們研究組的人,你以後遇見她,最好小心一點。”波本這般提醒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有些許懷疑這位羅曼蒂克像是被組織拐賣的普通人,很有拉攏的潛力,故不吝惜釋放自己的好意。
易容,這完全就像是換臉一般神奇!
人類竟然能做到和英靈的技能一樣的事,羅曼醫生對此嘖嘖稱奇,他記住波本的提醒,告訴自己千萬不要招惹這個名叫“貝爾摩德”的女人。
由他開車前往今田信二的彆墅,這套秘密彆墅位居高山之頂,從山下通往山上的路隻有一條。從彆墅的停車場到進入彆墅之後,沒見到今田信二本人,全程都是他的秘書山司惠理小姐在和眾人溝通。
來的人並沒有很多,或者說,有能力並且有膽魄敢來的人並不多。
偽裝成皮斯克的侄子,現名為枡山賢治的波本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到場人員,不出他所料,基本是日本上流社會的子弟,在報紙上有名有臉的那些。
羅曼醫生正站在波本旁邊無聊地盯著自己腳尖,忽聽到身後有人喚道:
“羅曼醫生!”
咦,這聲音是……
他扭頭一看,果然,頓時露出柔和的笑容:“是你啊,鈴木同學,你怎麼在這裡?”
“這句話是我要問羅曼醫生的吧。”身著一襲藍色晚禮裙的鈴木園子搖著紅酒杯走過來,親近地說,“我是代表鈴木家來的。”
鈴木家?
羅曼醫生茫然地點點頭,謹記自己的人設:“我是枡山君的私人醫生,這次是陪著枡山君一起來的。”
鈴木園子,鈴木家的二小姐,也是鈴木集團未來的接班人。
心中思轉著鈴木園子的背景,被羅曼醫生提到的枡山賢治恰到好處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捂著嘴輕咳了幾聲,問好道:“鈴木小姐,您好,久仰大名,我是枡山賢治,枡山憲三先生是我的舅舅。”
枡山憲三正是皮斯克的化名,他在財經界浸淫多年,依靠組織的力量鏟除敵人,如今已算得上是一位大人物。不過因為早年發家和組織有關的關係,已經不可能違抗組織的任何命令。
鈴木園子聞言神色也端正稍許,禮貌地說:“你好,我是鈴木園子。”
他們寒暄了一陣,內容在羅曼醫生聽來十分無趣又枯燥,這也是人類禮節交往的一環?羅曼醫生搞不太懂,明明有些話語完全可以省略掉。
最終,還是枡山賢治主動提出回房休息,並告訴羅曼醫生不用陪他,如此善解人意的舉動,讓本來對他感官平平的鈴木園子好感有所上升。
他走後,鈴木園子瞬間放棄了那副淑女姿態,對羅曼醫生說:“這個人簡直和他舅舅一模一樣,一看就是為人古板的老學究,我最怕遇到這種人了。”
事實上波本本人並不是這種性格,隻能說他的偽裝確實巧妙無比。
羅曼醫生笑了笑,感歎道:“鈴木同學也很厲害呢。”
“也沒有啦。”鈴木園子臉色微紅,她無疑喜歡羅曼醫生的臉,但在相處中,不由自主地就將羅曼醫生當成了親近的長輩,那些什麼遐思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鈴木,你果然也在這裡,真是讓本……我好找。”
鈴木園子一聽到這聲音就表情微變,轉過頭微妙地說:“真沒想到,你竟然也來了啊,跡部君。”
穿著一身酒紅西裝——明明是這樣不好駕馭的顏色卻完全臣服於其主人的氣場之下,徹底淪為陪襯——眼角有一顆醉人淚痣的俊美男人大步流星走過來,宛如走在紅毯一般自信又張揚。
正是跡部景吾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