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擁(1 / 1)

林深眸光閃了閃,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她眉頭微蹙,“好叭,既然你這麼誠懇,我就勉為其難的原諒你了。”

謝安衾默默舒了口氣,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問:“你現在發著高燒,我不清楚燒到多少度,你現在能動嗎?我帶你去醫院急診。”

林深摸了摸額頭,“也就39度左右,不用去醫院,我在睡會就好了。”

“?”謝安衾沒想到林深這麼隨意,39度被她說的輕描淡寫,“39度很嚴重的,你就算不想去醫院也該吃點藥,你宿舍裡有藥嗎?”

林深手指敲敲了床板,“藥在衣櫃下麵的抽屜裡。”

謝安衾跳下凳子,打開衣櫃,一眼入目,麵上閃過一絲波動。

櫃子裡沒有幾件衣服,顏色單調,都是普通的黑白灰,款式和材質都是一般般,甚至有的衣服穿的還有些破舊了。

謝安衾又看了眼林深的桌子,雖然也擺了幾個瓶瓶罐罐,但和其他的桌子相比,單調的可憐。

彆人的桌子上,各種名貴的化妝品,還有很多可愛又有趣的玩偶和積木作擺在上麵,很符合女孩子的天真爛漫和古靈精怪。

衣櫃裡的衣服多到門都關不上,謝安衾隻是簡單的掃一眼都能看出來那些衣服都是什麼品牌。

她們的桌子下還有各自的鞋櫃,上麵擺的滿滿當當,反觀林深這裡,隻有一雙在宿舍裡穿的拖鞋以及在外穿的帆布鞋和運動鞋,鞋麵折痕很深,應該是穿了很久。

其實,仔細想想,林深在她麵前穿的衣服都很簡單平淡。

謝安衾瞳孔驀地顫了顫,心底翻湧著一股莫名沉重的情緒,她輕歎了口氣,蹲下拉開下麵的櫃子,裡麵放著幾盒感冒藥、消炎藥和止痛藥,還有體溫計。

謝安衾看了一下這些藥針對的症狀,拿過體溫計,甩了甩,看到水銀降到最低點,給林深遞過去,“夾在腋下。”

林深接過,塞入腋下。

謝安衾看了一圈,在陽台門口看到了飲水機,她看向林深的桌子,沒發現杯子。

她試探詢問:“你..你沒有杯子?”

林深想了一下,說:“杯子前兩天被我摔壞了,新的在路上。”

前兩天她不小心給摔了,又從網上買了一個,才發貨。

這兩天她在宿舍喝水的機會少,所以也沒在意。

謝安衾問:“那你們寢室有紙杯嗎?”

“沒有。”

“好吧,”謝安衾拿出手機,點了個外賣,“先量體溫,一會兒外賣來了以後再吃藥。”

林深側躺著看她,輕輕“嗯”了一聲。

謝安衾看她蔫蔫的樣子,一點都不像之前動不動就給她來一句涼嗖嗖的話,把她憋得一肚子氣的活力無限的狀態。

可憐兮兮的樣子,跟剛出生的小貓似得,收起了鋒利的爪子,軟乎乎的趴在窩裡,著實有點找人心疼。

謝安衾站上凳子,摸了摸她的臉,燙的厲害。

“是不是很難受?”

謝安衾的手很涼,林深蹭了蹭她的掌心,“還好,就是渾身沒力氣。”

謝安衾看她這種有點撒嬌的舉動,心裡一軟,“你下午還有課嗎?要是有,就請個假彆去了。”

“沒課。”

“那就好,”謝安衾指腹輕輕摩挲著林深的臉頰,眼中浮現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柔情,“肯定是昨晚淋雨著涼了。”

林深覺得鼻子有點堵,吸了吸,“應該是。”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為昨天那場淋雨而感冒,畢竟她和謝安衾都提前吃了藥。

本想著杜絕謝安衾生病這段劇情的發展,結果就變成了她自己感上冒了。

“統啊,這不會是什麼因果關係吧?”

林深不禁思考了一下玄學。

係統無奈:【隻是你抵抗力不好。】

“我抵抗力不好?”林深反駁,“我以前生病的次數屈指可數,抵抗力杠杠的。”

係統:【那我換個說法,原身抵抗力不好,你與她融合,成為一體,所以你也抵抗力不好。】

林深:“...”

好叭。

謝安衾拂開林深額角被汗打濕的發絲,“咱們倆都提前吃了藥,結果你還是生病了,你這抵抗力太差,得好好補補。”

林深在心中哀嚎:“統啊,把我以前的金剛不壞之身還給我!”

係統白眼:【你的金剛不壞之身不管內傷,一個心臟驟停給你瓦解了。】

林深:“...”

誰能想到她會猝死啊!?

大大小小的絕境都挺過去了,結果大學畢業,拿到畢業證的那一天,她就這麼水靈靈的原地去世了。

林深悲憤欲絕。

“怎麼了?”謝安衾見她蹙眉,“是哪裡難受嗎?”

“沒事,”林深感受著謝安衾掌心的冰涼,不禁納悶道,“你說我抵抗力差,我還想問問你呢,你為什麼這麼涼?”

其實有好幾次和謝安衾觸碰的時候,林深都發覺謝安衾的體溫好像低於正常人體溫。

“我從小就有體寒的老毛病,中西醫都看過,喝過一段時間中藥也不見好,反正也不影響正常的生活和性命,之後我就沒再管這毛病,”謝安衾把另一隻手也放在林深的臉上,微微用力,看著她嘟嘟嘴的模樣,嘴角挑起,“現在看來,也是有用處的,還能給你降降溫。”

林深嘟著嘴,“挺好的,行走的製冰機。”

“...”謝安衾收力掌心,“你也不賴,行走的暖寶寶。”

她本來就覺得林深的體溫挺高的,如今發了燒,這溫度都灼人。

林深眸中浮現淡淡笑意,“那咱倆確實是天作之合,珠聯璧合。”

謝安衾看著她眼中的笑意,心弦一顫,指尖不由的顫動了一下。

桌上的手機來了電話,謝安衾回過神,“應該是外賣來了,我去拿一下。”

“嗯。”

謝安衾跳下凳子,拿起手機往外走。

她關上房門,捶了捶胸口,長長舒了口氣。

謝安衾取回外賣,看了眼時間,說:“體溫計可以拿出來了。”

林深把體溫計拿出來,看謝安衾取回來一大包的東西,納悶道:“你這都買了什麼?”

“就買了幾瓶水和水果,還有一些退熱貼和藥劑,”謝安衾拿過體溫計,一看溫度,還真是39.1,“你對自己的體溫估算的還挺準。”

“那是,”林深得意挑眉,“以前我生病發燒的時候,抬手一摸,就知道這溫度會不會把我燒死。”

以前她燒過更高的溫度,那時候買不起藥,隻能用一些不要錢的土辦法來退熱,然後睡了幾天覺,病就這麼被她治好了。

謝安衾見她神色輕鬆,自己的心裡卻堵得厲害,“你小時候吃了不少苦吧?”

林深微頓,“都過去了。”

舊事她不想再提。

謝安衾理解林深現在的灑脫和無畏不過是被少時所受的苦難而磨練出來的,如今她能長大成人,十分不易,還能自立自強的考入京城南藝,確實厲害。

謝安衾擰開一瓶水,拆開幾粒感冒藥和消炎藥,踩著凳子遞上去,“來,把藥吃了。”

林深撐起半身,接過水和藥,直接一口水咽下。

她又喝了幾口水,把水擰上放在床邊的置物架上,手摸進褲兜裡,拿出一塊薄荷糖,拆開包裝扔嘴裡。

謝安衾好奇道:“我看你很喜歡吃這種薄荷糖?”

以前她倒是沒關注到,最近卻見林深吃過好幾次。

“嗯,”林深給她一塊,“清清涼涼的,甜度又不像其他糖塊那麼膩人,最重要還可以免費獲得。”

謝安衾看著這糖,“免費?”

“嗯,很多飯店會用這種薄荷味的圈圈糖來攬客,客人吃完飯,他們就給客戶免費提供這種糖吃,路過飯店的人也可以吃,也算是一種招攬客人的手段。”

林深是孤兒,能活著有飯吃本就不易,想像其他孩子一樣吃到甜滋滋的糖塊還是挺難的,而這種在飯店裡用來攬客的免費糖果,就成了林深苦難童年裡最幸福的慰藉,也是最難得一抹甜。

後來她自己可以掙錢了,才發現這糖真的很便宜,幾塊錢就能買好幾百顆,但小時候的自己連這種便宜的糖都買不起,於是林深便花錢買了一大堆這種薄荷糖存著,沒事就吃兩顆。

謝安衾心頭像是被一把無名火燒灼著,她從未想過林深的以前會過得這麼艱難,或者說她根本想不到。

她雖然也有自己的苦難,但跟林深的苦難相比,她還是幸福美滿許多。

謝安衾拆開薄荷糖,含在舌尖,那抹清亮的甜意流入心裡,卻澆不滅心頭上的焦灼。

她不知該該說什麼來安慰林深,而且她也覺得此刻的林深肯定是不想要她的同情,有時候那種為你好的話會成為灑在血淋淋的傷疤上的鹽粒,並不會給人帶來溫暖和平靜,反而會讓受害者更加痛苦悲傷。

謝安衾抿著唇,撕開一張退熱貼,貼在林深的額頭。

她話題一轉:“中午吃飯了嗎?”

“吃了。”

“那就行,”謝安衾放下心來,“你要不要再睡會兒?”

林深眨眨眼:“你要走了嗎?”

謝安衾被問的鼻頭一酸,她搖頭:“我不走,我在這裡陪著你。”

她擔心林深的燒能不能退,要是退不下去,就得去醫院看看了。

“哦,好。”

林深閉上眼,覺得身體熱的厲害,她把身上的被子掀開。

謝安衾見狀,又扯回來她的被子,“得蓋著,發發汗,燒容易退。”

林深擰眉:“太熱了。”

“熱正常,”謝安衾拿過空調遙控器,“我把溫度調低一點,你蓋上被子睡。”

“你額頭還貼著退燒貼,涼涼的,你也能舒服些。”

“...”林深扭頭看她,噘嘴吐槽,“這退燒貼還沒你的手涼快呢。”

謝安衾看她這孩子脾氣,哭笑不得:“那我把手貼在你額頭唄?”

“也不頂用,”林深眼睛一轉,她往後一靠,拍了拍床,“我能抱著你睡嘛?”

謝安衾瞪大眼,咋舌:“什麼?”

林深看她驚訝的神情,似是想到了什麼,“算了,當我沒說。”

謝安衾表情有幾分糾結和猶豫,她咬了咬下唇,似是放棄了什麼一樣,從床鋪旁邊的樓梯走了上去。

林深詫異的看著她。

謝安衾不好意思的掀開被子,然後慢吞吞的爬到床上。

林深嘴角漾起弧度,看著謝安衾僵硬的躺著她身邊。

“你背對過去。”

謝安衾納悶:“哈?”

“我還感著冒呢,彆把你傳染了。”

“哦哦。”

謝安衾轉過身,背對著林深,緩緩舒了口氣。

林深輕挑下眉,眼裡劃過一絲壞意,她湊過,貼近她耳邊,“那我抱你了?”

謝安衾長睫輕顫,雙手無意識的交纏,低低應了一句:“...嗯。”

“抬腦袋。”

謝安衾微微抬頭,感覺一隻溫熱的手臂擦過脖頸。

“好了,躺著吧。”

謝安衾枕著半邊針頭,臉頰卻意外的蹭到林深的手臂,刹那間,彼此的溫度幾近一樣。

林深另一隻手搭在謝安衾的腰間,整個人貼了過去,將她抱在懷裡,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謝安衾?”

林深的聲音有些暗啞,滾燙的氣息拂過謝安衾的耳廓,染紅一片。

“怎麼了?”

“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睡意再次襲來,林深聲音越來越輕,“我..我放...開你。”

謝安衾聽著背後傳來平穩的呼吸聲,她垂眸,看著搭在她腰上的手。

手指瘦削而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圓潤又乾淨,手背上的青色紋路因為下垂的姿勢而更加明顯,透著微妙的性感。

謝安衾指節動了動,試探的抬起手,捏了捏林深的指尖。

突然那隻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謝安衾驚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以為林深醒了,偏頭一看,見她還緊閉的雙眼,呼吸綿長,不像是蘇醒的樣子。

謝安衾緩緩舒了口氣,她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目色漸漸溫柔了起來。

她輕輕轉身,看著和她睡在一個枕頭上的林深,兩人離得很近,中間隻能容納一個拳頭的距離。

初次見到林深時,她驚訝於林深有7分像岑雪的外貌,尤其是不笑的時候,最是相像。

之前和林深見麵的時候,她都不怎麼笑,所以謝安衾總能在林深身上見到岑雪的身影,可之後再見到林深,謝安衾卻覺得岑雪的影子在她身上出現的頻率少了很多。

謝安衾目光從林深的額頭慢慢向下滑落,認認真真的看著她的五官。

眉毛修長而濃密,長睫上翹,眉毛之下是一雙不同於岑雪的桃花眼,目光專注於某物某人時,總是帶著讓人心間泛起漣漪的風情,鼻梁挺拔,嘴唇柔軟紅潤,笑起來時整張臉的五官非常和諧,明亮又動人。

謝安衾看得入迷,林深卻在瞬間湊近。

她呼吸猝然一滯,看著隻差一息的雙唇,心臟都被拉到了嗓子眼。

謝安衾吞了吞喉嚨,微微往後仰了一下,卻聽到林深的呢喃輕語。

“謝..”

謝安衾隻看到林深的嘴巴在動,她側耳又聽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

“謝..安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