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鹿斯的手無意識捏緊，否認：“不，什麼都沒有。”
她無法向任何人訴說心底的煩惱。
而這邊的拉茜已經從劇烈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撤出艾斯萊爾的懷抱。
懷中驀地一空，艾斯萊爾不適應地攏了攏手掌。
“謝謝王後與殿下，”拉茜低著頭，看不出情緒，“拉茜為自己的莽撞愚蠢道歉。”
艾斯萊爾已經恢複正常，淡淡應聲。
大廳裡傳來熱鬨的管弦樂。
晚宴開始了。
拉茜向來最喜歡跳舞，今晚卻破天荒的沒有纏著艾斯萊爾要跳舞，隻坐在舞池周圍的空位上一動不動。
“拉茜你不和殿下去跳舞嗎？”奧賽茜湊到拉茜身邊，一坐下就注意到拉茜不同尋常的狼狽，“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拉茜笑了笑，眼眶周圍還泛著紅，“這是我的設計。”
奧賽茜剛來不久，錯過了開場拉茜與蔚鹿斯的尷尬，自然沒有懷疑。
奧賽茜是個健談的姑娘，拉著拉茜絮絮叨叨地說著她最近聽來的全部八卦。
拉茜麵上認真聽著，心思卻早已飛到九霄之外。
按照夢境，劇情早該發生，可直到現在她連蔚鹿斯的麵都沒有見到。
失控的走向讓拉茜的心高高懸起，不知何時那枚定時炸彈就會爆炸。
古老的時鐘敲響，渾厚的鐘聲透過音樂傳入拉茜耳中。
“啊——”
一聲尖叫後，玻璃落地破碎的聲音接連響起，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
拉茜愣住了，順著聲音循去，隻看見人群包圍中的麵容若隱若現的蔚鹿斯。
“發生什麼了？”奧賽茜有些興奮，拉著拉茜就擠過人潮鑽到最中央。
無措的蔚鹿斯，憤怒的博西，狼狽倒地的少女。
夢中的場景正在發生，當事人卻由拉茜換成了另一位陌生的女性。
拉茜眯眼辨認，那似乎是溫斯萊特的公爵千金。
提安娜·溫斯萊特。
蔚鹿斯在今晚宴會上結識的未來密友。
博西將蔚鹿斯護在身後，氣極：“你乾什麼推蔚鹿斯？”
人群的竊竊私語聲不住傳入耳中，提安娜漲紅了臉。
她試圖站起身，可圍繞著她的玻璃碎渣讓她無法借力起身。
“我沒有！我沒有想推她！”提安娜急得快哭了，不住地擺手否認。
博西完全不信：“蔚鹿斯把你當朋友，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對，蔚鹿斯！”博西的話給了提安娜希望，她希冀地看著蔚鹿斯：“你知道的，我是被彆人推了一下才下意識伸手，我不是故意的。”
眾人的視線又隨之看向蔚鹿斯。
不習慣成為焦點的蔚鹿斯往博西身後又躲了躲，卻是沒有說話。
蔚鹿斯的反應無異於是默認。
一時間人群的批判聲更加激烈。
博西顯然很享受被蔚鹿斯依賴的感覺，霎時更有了底氣，奪過他人手中的酒杯就要潑去，嘴裡還嘲諷著：“果然，溫斯萊特家族的落寞是有道理的。”
無形的屏障擋在提安娜身前，紅酒儘數落地。
“誰？”
博西環顧一圈，無人應聲。
“博西。”伯爵夫人及時出現打破現場的僵持，她的表情並不好看，“過來。”
拉茜注意到了跟在伯爵夫人身後的艾斯萊爾，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睜大雙眼。
劇情本該發生的時間段，拉茜在會客廳被迫與伯爵夫人道歉。
劇情不能偏離原定軌跡，於是世界推出了一個替死鬼。
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是拉茜前麵與博西的衝突。
所以，她改變了劇情？拉茜被突然的驚喜砸得有些暈乎。
對上伯爵夫人警告的眼神，博西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去。
“既然隻是一場誤會，大家就散了吧。”伯爵夫人笑著說道，視線不曾分給地上的提安娜絲毫。
伯爵夫人的意思很明顯，人群轟散而開。
一時間這裡隻剩下了拉茜、奧賽茜與提安娜。
拉茜從巨大的恍惚中緩過神。
提安娜仍在地上抽泣，看著博西他們遠去的背影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掩蓋的仇恨。
拉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上前伸出手。
“你還好嗎？”
提安娜怔了一怔才將手搭上，借力讓自己站起身，哽咽著道謝。
“你的衣服臟了，要不要去換一下？”拉茜關心道。
提安娜低頭，搖搖頭：“不了，我沒有多餘的禮服，我想回家。”
拉茜也不強留，招來自己的侍女，吩咐道：“將提安娜小姐平安送回家。”
窘境被注意到，提安娜再次紅了眼。
上車前，提安娜衝著送到莊園門口的拉茜行了個屈膝禮：“謝謝你，拉茜小姐。”
奧賽茜看著遠去的馬車，有些吃味：“你怎麼對她這麼好？”
“又是給她擋紅酒，又是送回家的。”
拉茜笑著挽住奧賽茜的胳膊，揶揄：“你怎麼聽起來酸溜溜的？”
“當然。”奧賽茜毫不遮掩，“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拉茜忍俊不禁，解釋道：“給她擋酒是因為我看不慣博西，他真的很惡心，總喜歡攻擊彆人的家世背景。”
溫斯萊特是卡爾最古老的權貴家族之一，隻是在上一任伯爵爆出醜聞後便沒落了。
“送她回家是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但當奧賽茜再追問時，拉茜又不繼續說了，隻轉移話題。
劇情結束，拉茜仍不放心，搶先一步來到露台，等到蔚鹿斯哭著來時好順理成章地代替梵希司安慰女主。
可直到舞會即將結束，艾斯萊爾找到她，拉茜都沒有碰見蔚鹿斯。
“你在等人？”
“沒有，我們走吧殿下。”
走出大門的刹那，拉茜忽然停住腳步。
她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主人公，正在大廳角落裡談笑風生。
在艾斯萊爾察覺到不對勁前，拉茜麵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
拉茜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連芙萊朵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空有一張寫著“下次見”的紙條。
但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琢磨，因為學末考核到來了。
這是拉茜作為三年級生所參加的最後一次考核，再下一次就是畢業試煉。
魔法學院的學末考核總是會去到撒斯塔爾叢林度過兩天一夜。
無比熟悉的叢林卻在這次進入時產生了異樣的波動。
陌生的感受讓拉茜不敢掉以輕心。
“小心！”
拉茜敏捷地轉身，冰刀一劃，棕熊慘叫著倒地，很快化作水霧。
梵希司丟下采摘到的果子，跑到拉茜身邊。
“果子呢？”拉茜滿不在意地丟掉冰刀，拍拍手問。
不用梵希司回答，拉茜已經看見了地上寥寥無幾的野果。
“就這麼點？”
“……路上碰見了，一些人。”
似乎是怕拉茜生氣，梵希司的回答很是遲疑。
拉茜沉默片刻，轉身就走。
不用梵希司說她也能猜到，他還是遇見了蔚鹿斯。
魔法學院的組隊是年級段的打散重組，梵希司原本的隊員是蔚鹿斯。
正是在這兩天一夜的相處中梵希司與蔚鹿斯感情光速升溫。
但拉茜強行改變了抽簽結果，仗著夢境調換了她與蔚鹿斯的簽。
梵希司尚有利用價值，她不可能讓他這麼快偏向蔚鹿斯。
卻不想這麼大的叢林裡，梵希司依然遇見了蔚鹿斯，這讓拉茜很是鬱悶。
意識到拉茜的惱火，梵希司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彆跟著我！”接連響起的腳步聲更讓拉茜煩躁，忍不住回頭惡狠狠地警告。
梵希司小心翼翼地遞出自己的佩劍：“那你帶著我的劍。”
“你可以用來防身，我也可以知道你在哪裡。”
拉茜毫不留情地打開了他的劍，依然沒好氣：“誰稀罕。”
心底那股怪異的感覺越發強烈，拉茜走出幾步，又轉身：“我去前麵找東西吃，你就在這等我。”
梵希司還在原地猶豫，拉茜像是感受到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
權衡之下，梵希司選擇悄悄跟在拉茜身後，不想拉茜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蹤影。
梵希司呼吸一滯，騰空而起，魔法陣在腳下展開。
“追蹤術！”
金色的細線自陣眼攀爬而出，又在不遠處戛然而止。
梵希司落地，麵色沉重。
這是拉茜最後出現的地方，可拉茜仍沒有出現。
“該死。”
拉茜暗罵一聲，摸著疼痛的屁股站起身，眼前的景色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乾枯的樹乾上結著數不清的蜘蛛網，倒吊的蝙蝠警惕著不速之客。
拉茜突然後悔沒有接受梵希司的劍。
相似的衰敗風景讓她分辨不出道路，隻能不斷前進。
天空盤旋的蝙蝠似乎終於確認出拉茜的身份，忽然直衝而下，又被拉茜釋放出的火焰球擊潰。
魔法的波動驚醒沉睡的生靈，窸窣的聲音由少到多，逐漸包圍拉茜。
拉茜再次釋放火焰球，卻隻讓它們更加躁動，攻擊不斷。
“小姑娘，這裡不是使用白魔法的地方。”
古老的滄桑的聲音幽幽傳來，帶著幾分莫名的熟悉。
拉茜無心辨彆，快速切換黑魔法。
防禦盾拔地而起的瞬間，樹林再次恢複寧靜。
所以這是，女巫的聚集地？
拉茜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