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晚上六點,克林頓莊園,一場由莊園主舉辦的宴會準時開場。受邀前來參加宴會的客人們穿著得體的西裝,在宴會侍應生的指引下往宴會主會場走去。

謝爾蓋便是其中一人。

他打開車門走下車,有些臃腫的身體包裹在專門定製的西服裡,隨著他下車的動作抖了抖。

他站穩身體,伸手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袖口,此時一位侍應生朝他走來。

黑色的短發整齊地梳在腦後,侍應生走到謝爾蓋麵前,彎腰行禮之後,帶著他朝莊園內走去。

謝爾蓋掃了一眼侍應生垂在身側的手,注意到那截露在袖口和白手套外麵的深色手腕,出聲提醒道:“侍應生,你的手套沒有戴好。”

“啊,抱歉。”

被提醒的侍應生立刻道歉,同時伸手去拉手上的手套。

就在他低頭之時,一道輕笑聲突然傳入他的耳中。

侍應生抬起頭,發現謝爾蓋的視線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上,他麵不改色地戴好手套,帶著人繼續往前走去。

侍應生和謝爾蓋一前一後,穿過莊園中心流動的大型噴泉,在他們的身邊,有不少身著西裝舉止得體的人在互相打著招呼,和認識的熟人走在一起,語調激昂地高談闊論,交談聲和水聲混雜在一起,兩人的低語就淹沒在其中。

“辛苦你了,波本。”

身材臃腫的男人拍拍外套,口中卻發出了一道含著笑意的女聲。如果有第三個人聽見,必定會投來驚奇的目光,但很遺憾,沒人注意到這一幕。

侍應生垂了垂眸,臉上的表情沒有因為身邊人的調笑有絲毫變化。

“貝爾摩德。”

他隻是輕聲喊了一聲對方的代號。

貝爾摩德,組織的千麵魔女,擅長變聲、易容,傳聞是“BOSS最寵愛的女人”……不管傳聞有幾分真假,至少就安室透目前調查調查到的信息來看,這個女人絕對是一個特殊的存在。

她負責情報任務,同時又能無需彙報便可以隨心所欲地在各國行動,即使是對她不滿已久的琴酒也從未對她出手,甚至連他的頂頭上司朗姆,似乎也沒有命令貝爾摩德的絕對權利。

再加上他調查到的那個秘密……說不定,可以從這個女人入手,去接觸到組織的那位先生。

安室透垂著眼,沒有透露出半分真實的思緒,他對“謝爾蓋”低聲說。

“目標已確認。”

他們的目標是這座莊園的莊園主,皮爾斯?克林頓,組織看上了這位富豪的人脈和資源,想要讓他為組織做事。最近這一年裡,組織先後派出過不少成員用不同的方式接近皮爾斯,試探著對他發出了邀請,不過皆被這個人輕蔑地拒絕了。

如果隻到這裡,皮爾斯仍舊對組織不感興趣的話,組織可能隻會將他列入待觀察名單,但最近組織在皮爾斯身邊收買的內應觀察到,皮爾斯在暗中調查組織,似乎想要給他們一個教訓。

既然如此,那組織隻能“勉為其難”地先行下手,給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皮爾斯先生一個教訓了。

經過前期的調查,組織已經初步掌握了皮爾斯名下企業的違法證據和醜聞,再加上那名內應提供的情報,組織決定派出波本和貝爾摩德,去竊取皮爾斯藏在莊園書房保險櫃裡的那份秘密文件,用以作為脅迫皮爾斯加入組織的重要砝碼。

因此,波本和貝爾摩德才會在今天這場熱鬨的宴會上,以侍應生和客人的身份到場。

偽裝成莊園侍應生的波本先行潛入了莊園,不久後將在宴會進行時借機進入莊園的書房,竊取那份文件。

而貝爾摩德的任務就是協助波本,將文件攜帶出去。

兩人對過暗號順利彙合後,約定好行動的時間便不再多言,侍應生為“謝爾蓋”先生引路到宴會大廳就躬身離開。

不久之後,宴會如期開場,皮爾斯舉起手邊的酒杯,和前來問候的客人交流起來。沒人注意到,一位忙碌的侍應生悄然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安室透早已借著宴會籌備的那段時間將莊園的布局和書房的位置摸清,離開宴會現場後,他很順利地潛入了書房,沒用多少時間就撬開了保險櫃,找到了那份文件。

安室透拆開文件袋,將裡麵的內容大致掃了一遍,確認是他們需要的文件後,他抬起手,隔著一層□□,輕輕敲了幾下貼在耳廓後方的耳麥。

然後,在等待著貝爾摩德回音的時候,他看著這份資料,眸光微閃。

安室透將手伸進衣服內側,從裡麵拿出一個膠囊形狀的收納盒,他擰開盒子,盒子裡有一枚細長的條形印章,印章的頭部刻著一個繁複的符號,浸潤在一種無色透明的液體中。

安室透拿起這枚印章,動作輕而快地在白底的紙質資料上輕輕印了一下。

然後,他迅速將印章重新收好,等紙麵上的液體乾透之後,將資料也收攏起來,放回了文件袋之中。

不多時,貝爾摩德的暗號通過耳麥傳來,知道對方已經在約好的地點做好了交接的準備,安室透不再停留,拿著手裡的文件袋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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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論宴會結束後發現文件被偷走的皮爾斯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拿到文件的謝爾蓋提前離場,不久後,安室透也找借口順利離開了莊園,和貝爾摩德彙合。

任務順利完成,貝爾摩德的心情很不錯,她靠著摩托車身,對已經拉開車門的金發青年發出了邀請:“要一起去放鬆一下麼?”

安室透單手按在車門上方,聞言禮貌地拒絕了。

“不了,我今天還有事。”

“哦?”

貝爾摩德的語調上揚。

安室透一本正經地說:“前幾天和你去的那家餐廳,有一道菜我很喜歡,我準備回去自己做做看。”

聞言,貝爾摩德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瞧了安室透一會兒,從金發青年的臉上看不出絲毫開玩笑的痕跡,於是眉梢一挑,頗有些稀奇。

“沒想到你也會對做飯感興趣?”

“隻是覺得……以後說不定會排上用場呢?”

安室透聳聳肩,他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反而讓聽者頓時麵露了然之色。

“好吧,我想你也是那種堅持實用主義的人。”

貝爾摩德自認為了解了波本的心態,畢竟這個人曾經有過為了在任務中完美地扮演某個人而去自學對方擅長的技能的經曆,說實話貝爾摩德對波本這種敬業的精神非常欣賞,並一度因此縱容了對方的接近,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在數次和對方搭檔完成任務後,被這個人捏住了她的秘密……

人啊,太厲害也不是一件好事。太張揚……也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某些事情,貝爾摩德的心情頓時糟糕了起來,她沒了繼續聊下去的心情,和安室透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就轉身跨上摩托,很快離開了現場。

安室透站在原地看著貝爾摩德離開的背影,他很敏銳地察覺到貝爾摩德的心情似乎在一瞬間就變得糟糕了起來,不過……是因為什麼?看起來不像是與他有關的事。

他若有所思地想著,同時彎腰坐進了車內。

坐在駕駛座上,安室透沒有立刻啟動車輛,他檢查了一下隨身物品,確認無誤後抬手拉開車內的收納盒,從裡麵拿出一張對折後的紙人。

他按照萩原研二的說法展開紙人,下一秒紙人就從他手心裡站了起來。

“嗨,小降穀。”

萩原研二聲音輕快地打了個招呼,同時操控著紙人從降穀零的手心裡跳了出來,他坐在方向盤旁邊的駕駛台上,看著降穀零啟動車輛,駛離了黑暗的地下室。

“萩原,我剛才用了那個印章。”

降穀零一邊開車往安全屋的方向駛去,一邊說。

“我知道哦,小降穀按下去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

紙人盤腿坐著,托腮看著窗外飛馳的風景,萩原研二感受著新建立起來的聯係,過了一會兒說:“那邊還是什麼也看不見,聽聲音還在一輛摩托車上。”

降穀零頷首,並不意外。

資料在貝爾摩德那裡,接下來貝爾摩德應該會把資料交給負責招攬皮爾斯的人,或者是朗姆。

通過人偶與人偶師之間的聯係,萩原研二能隨時觀察被他控製的物品周圍的情況,等貝爾摩德把資料交給下一個人,對方翻看資料的時候,萩原研二就能通過那份資料看到那邊的情況,包括那個人的樣貌、說過的話……

降穀零希望拿到資料的人是朗姆,如果不是他也不會失望,這樣的機會以後還有很多,而且組織裡的那些人絕對不會想到,有人能通過一紙資料“監控”他們,或許以後會收集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也說不定。

“放心,我幫你盯著。”

安全屋裡,萩原研二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板上,他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個剛有了一些輪廓的機械模型。

萩原研二手裡拿著螺絲刀,本來在根據他和鬆田陣平繪製出來的圖紙按部就班地安裝著零件,此時他的動作突然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

鬆田陣平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了。

為了掌握日本那邊黑衣組織的情況,萩原研二最近這段時間一直與放在那個叫琴酒的車子裡的人偶保持著聯係,同時他還經常一起操控著棉花娃娃與本體兩個身體。

雖然一直處於一心三用的狀態,但對萩原研二來說,隻要沒發生什麼需要集中精力解決的事情,就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一旦遇上幾邊都有要他集中注意力的事,萩原研二就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投入過去,本體這邊就會有些顧及不上了。

具體的表現就像現在,本來在好好做著事,突然就像卡了一樣,動作停頓了下來。

見怪不怪的鬆田陣平站在茶幾上,用兩隻手抱住萩原研二的手,讓對方把手裡的螺絲刀對準凹槽,熟練地開始操控萩原研二安裝麵前的機械模型。

在眼前這個人偶做好之前,他那兩隻直筒子手完全派不上用場,不過這並沒有打消他給自己做一個身體的熱情——他的手不可以擰螺絲,hagi的手可以啊。

把hagi當成一個大型拆卸工具來使用的感覺還不錯。

鬆田陣平淡定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