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了要讓小諸伏醒過來,不過從諸伏景光的靈魂狀態來看,當務之急還是先讓他的靈魂穩定下來。
萩原研二雙手捧著手心裡的光團坐在屋內的沙發上,他源源不斷地為光團投喂著死靈之力,同時感受了一下心臟裡剩餘的力量。
當初喚醒鬆田陣平的靈魂時,因為光團身上的金光保護了對方的靈魂,萩原研二沒有用多少死靈之力就成功讓他蘇醒了過來。
但現在顯然不行。
也不知道死靈之心裡的這些死靈之力夠不夠用。嘛,不夠也沒關係,就當是幫美國清理一下環境裡的汙染物了。
萩原研二並不意外諸伏景光的靈魂上纏繞著的這些怨氣,臥底要殺人是一件不用動腦都能想到的事情,也正是預料到了這一點,他才會努力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與降穀零彙合,就怕來不及趕到小諸伏身邊。
幸運的是,他沒有來遲。
小諸伏的靈魂在手,萩原研二也放鬆了許多,他轉眼看向正在幫忙打開行李箱的降穀零。
降穀零伸手拉開行李箱上的拉鏈,他抬手打開行李箱,然後就感覺有一道黑影從他的眼前閃過,黑影踩在行李箱邊緣借力一跳,直接衝著他麵部而來。
降穀零眯了眯眼,隨手擋住迎麵而來的黑影,在雙方接觸的時候合攏掌心,輕鬆就把襲來的東西捏在了手裡。
他順手捏了一下,軟綿綿的。
“喂!你小子彆捏來捏去的!”
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從他手裡傳來,語氣有些凶巴巴的。
聽見這久違的聲音,降穀零眼皮顫了顫,才低頭看向他抓在手裡的東西。
是個棉花娃娃。
黑發的娃娃有著萌萌的、卡通化的藍色大眼睛,圓圓的腦袋和短小的四肢,娃娃的一隻手被降穀零捏在手裡,剩下的身體懸吊在半空晃來晃去。
降穀零默了默,他提起手裡的娃娃,和那雙水汪汪的藍眼睛對視。
鬆田陣平:“看什麼?”
語氣還是很凶,但臉上什麼表情變化都沒有。
就像個安裝了揚聲器的普通娃娃一樣。
降穀零的手指動了動,他很想把這個娃娃捏一遍來確認一下,不過思及鬆田如今就在這個身體裡,他把娃娃捏一遍豈不是把鬆田捏了一遍,雖然聽起來很有趣、啊,想到鬆田那小子會想打他就更有趣了,但是萩原還在旁邊虎視眈眈,手裡還捧著自己的幼馴染,他還是不要亂捏彆人的幼馴染了。
降穀零遺憾地把手裡的棉花娃娃放了下來。
鬆田陣平站穩身體,仰起頭盯著那個許久未見的金發青年,他狐疑地說:“你小子想什麼呢?”
降穀零多年臥底工作不是白做的,想乾壞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沒露出分毫,但直覺係就是這麼不講道理,鬆田陣平敢保證這小子提著他麵無表情地看的時候絕對沒想好事。
“好久不見了,鬆田。”
降穀零盤腿在地上坐下,他低頭看著站在地麵上的那個小小的娃娃。
明明是一次完全不可思議的重逢,但麵對著這個語氣再凶、表情再酷,看起來都像是在賣萌的棉花娃娃,降穀零心裡的傷感完全醞釀不起來。
而且……hiro也要複活了。
想到這裡,他努力抿緊了自己上揚的嘴角。
金發青年挪了挪身體,轉身麵對坐在沙發上專心忙碌著的萩原研二,認真地對他說。
“萩原,謝謝。”
如果不是萩原的回歸,降穀零完全能想象到接下來的路有多難走,五個人裡最終隻有他和班長帶著那段回憶走下去,而他們甚至不能見麵,連互相安慰、悼念友人的機會都沒有。
萩原研二朝麵露悵然的降穀零眨了下眼,笑著說:“放心,重逢的奇跡就包在hagi身上吧!”
“嗯。”
降穀零認真地說:“還有……雖然你在那個遊戲裡待了十年,但我覺得還是應該感謝那個遊戲,讓你能有複活的可能。”
萩原研二抽了抽嘴角,他心裡不詳的預感隨著降穀零的話音落下之後變成了真。
小降穀,你絕對是在告狀吧!
看著飛快出現在他麵前的鬆田陣平,萩原研二心裡苦。
不到十厘米的娃娃站在萩原研二身前的茶幾上,萩原研二覺得如果把那具機械人偶也帶過來就好了……這樣他至少能從幼馴染的眼睛裡看見真實的情緒。
想見他。
想看見他的靈魂,想了解他的所思所想。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必須要通過一張酷酷的麵癱臉去揣摩幼馴染現在的想法和心情。
“對了。”
一句話造成現在局麵的罪魁禍首摸了摸下巴,又在萩原研二緊張的注視下補充了一句。
“鬆田你之後也不用穿黑西裝了,穿了四年應該也穿膩了吧?”
“囉嗦!”
鬆田陣平轉頭對著降穀零凶巴巴地吼了一聲。
吼完降穀零,被揭了短的鬆田陣平頓時就不太想去找幼馴染的麻煩了。
“嘖。”
鬆田陣平煩躁地用手抓了抓頭發,動作做到半路頓了一下。
但是……十年啊。
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垂著頭,而鬆田陣平就站在他麵前,他輕而易舉地望進那雙低垂的眼睛,看見對方顫動的眸光。
鬆田陣平的視線緩緩往下,萩原研二虛虛合攏的手因為壓抑著的情緒不自覺地用著力,即便他看不見那個滿是亡者靈魂的世界,也能通過萩原研二扣緊的手描摹出那個被困住的靈魂。
鬆田陣平抽了抽嘴角。
“hagi,景老爺不會被你捏死吧?”降穀那家夥也是,怎麼偏偏挑這個時間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不要麵子的嗎!
鬆田陣平轉頭瞪了一眼麵露心虛的金發青年。
降穀零摸了摸鼻子,雖然沒看懂棉花娃娃看過來是想表達什麼,但憑借他對鬆田的了解,也能大致猜到一些。
不過降穀零覺得,不管是萩原的十年、還是鬆田的四年,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該瞞住另一方,而隻說一方的經曆又有失偏頗……既然說都說了,還不如一起說通。
聽見鬆田陣平的提醒,萩原研二鬆了鬆手上的力道,但緊抿的唇仍然透露出了他現在的心情。
鬆田陣平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比萩原研二成熟多了,之後就輪到他來嘲笑這家夥,讓這家夥每次都說他可愛,彆以為隻說了一個音節中途換成帥氣他就不知道這家夥真正想說什麼!
棉花娃娃伸出手拍了拍萩原研二的大腿,一本正經地安慰他:“好了、好了啊……彆哭。”語氣敷衍不說、完全是在用對小孩子的態度對待對方。
萩原研二:“……”
“這算是什麼安慰啊。”
萩原研二抿了抿唇,終於忍不住無奈地說。
還有,他沒有哭。啊,雖然真的想哭,但也要等之後抱著小陣平的大腿再哭,然後再被小陣平一臉彆扭和不耐煩地推開。
想一想都覺得未來會很有趣。未來啊……
“行了,不就穿個衣服的事嗎!”
鬆田陣平用力敲了一下,看著萩原研二呲牙咧嘴的表情,他撇了撇嘴。
“我穿黑西裝是因為好看,才不是因為其他的!”
萩原研二:“……哦。”
小陣平嘴硬的樣子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鬆田陣平:“你有意見?”
萩原研二抿唇,默默地搖頭。
“那好。”
鬆田陣平接著說:“那我們接著說你那十年的事。”
萩原研二的心情還沒完全緩和下來,聞言一口氣又堵在了半路,不上不下。
“哦,對了。”
鬆田陣平用兩隻手拍了拍萩原研二合攏的雙手,提醒他:“注意力道。”
萩原研二低頭看看自己手心裡的光團,又抬頭看站在麵前的鬆田陣平和不遠處看熱鬨的降穀零,他幽幽地說:“我感覺你們在審訊我。”
他捧著小諸伏的靈魂不能鬆手,這和戴了手銬有什麼區彆?
鬆田陣平叉著腰站在茶幾上,雖然棉花娃娃很矮,但他身上的氣勢彌補了這一點,再加上坐在他麵前的青年又一直低著頭看著他……
“聽起來很有趣。”
飽含興味的話音落下後,鬆田陣平的語氣驟然一沉:“說不說!”
“噗。”
說實話,如果此時說話的鬆田警官再加上那張自帶極道大佬氣場的臉,這一幕還挺能唬人。
不過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一隻棉花娃娃。
萩原研二笑了,看戲的某個人也笑了。
笑了的兩個人對視一眼,萩原研二先發製人。
“小陣平,是小降穀先笑出來的,和hagi醬沒關係哦~”
萩原研二無辜地說。
所以要怪就怪小降穀吧!而且這場審訊就是小降穀挑起來的!太過分了!
降穀零很淡定,他完全不怕鬆田陣平轉移針對目標,因為他手裡有一個大殺器。
降穀零:“十年。”
萩原研二:“……”
“果然還是這個更重要吧。放心,鬆田。”
降穀零雙手插兜,從容地說:“我幫你看著,萩原他絕對不敢撒謊。”他可是熟練掌握了微表情心理學的情報專家。
萩原研二:“……”臥底了不起啊!
他在遊戲裡也……哦遊戲裡不需要這些,那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