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家吧。”

萩原研二用額頭碰了碰幼馴染暖融融的靈魂，他將手心的光團放入外衣口袋，抬手拿起那個模型，朝等待在收銀台的伊達航和店員二人的方向走去。

付款後，他們提著購物袋離開了這家店，伊達航才問：“找到了嗎？”

萩原研二抬手按在外衣口袋上，輕快地點頭。

伊達航鬆了口氣。

“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吧？”讓鬆田複活……

“接下來要怎麼做？”

萩原研二此前大致瀏覽了一遍返生秘術，這是人偶師教程裡等級最高的術法，隻要將靈魂放入準備好的人偶中，就能讓這個靈魂返生。

靈魂找到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準備合適的人偶。

想到這裡，萩原研二的表情有點僵硬。

雖然這是人偶師教程，但他在研究教程的時候就發現，不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製作真正意義上的人偶，隻要在概念上滿足“人偶”的定義，刻畫上咒語之後，那些“人偶”就可以被他操控。所以……他其實一個正經人偶都沒做過。

伊達航無語地說：“那你名片上還寫著人偶定製。”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

“我給自己設定的是回國繼承遺產準備開人偶店的畢業研究生。”

隻是準備開，還沒開。

所以店主不會做人偶也是正常的對吧。

伊達航：“那鬆田的身體怎麼辦？”難不成要找其他人定製？

“不用。”

萩原研二搖了搖頭。

“我現在開始學。”

小陣平的身體當然要他自己來做啊！才不要交給其他人。

“班長放心，絕對不會讓小陣平變醜的。”

萩原研二握拳。

伊達航：“我不擔心。”就萩原對鬆田那張臉的看重程度，他擔心什麼都不會擔心這個。

-

找到鬆田陣平的靈魂後，最在乎的事情也解決了一大半，伊達航明天還要上班，他們也不再多聊，準備就此分開。

分開前，萩原研二將他現在的住址告訴了伊達航，同時又順手撕了一張名片，重新做了個小人給他。

萩原研二把小人折疊了一下，才遞給了伊達航。

伊達航抽著嘴角接了過來。

“班長如果有什麼事想告訴我的話，隻要展開它，我就能感知到。”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說：“而且，如果遇到什麼很危險的事情，也可以讓它去做。”

“雖然不能做拆彈那種精細的操作，但抱起炸彈扔給犯人還是可以輕鬆做到的~”

伊達航：“我覺得你的思想有點危險。”

不過，“它可以把炸彈抱起來？”這就是張紙啊。

“當然可以。”

萩原研二解釋道：“人偶的力量來自於我，隻要我給它提供足夠的動力，就算讓它把班長抱起來也可以做到哦～”

萩原研二對表情僵硬的伊達航比了一個輕快的wink。

“班長要試試嗎？”

不管是抱起來轉圈、還是拋起來再接住，全都沒問題呢。

伊達航把小人塞進口袋裡，堅決地說：“不用了。”

雖然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萩原都在他眼前複活了，而且下一步就是複活鬆田，那一個十厘米不到的紙片人能把他抱起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

所以完全不需要以身試驗。

“好吧。”

在萩原研二略帶遺憾的表情中，伊達航飛快地離開了。

等伊達航的背影遠去之後，萩原研二也回到了他“記憶中的家”。

關門，上鎖。

萩原研二抬起手準備開燈，一路上一直待在他口袋裡的光團在此時迫不及待地飄了出來。

瞬間，大半個房間都被照亮了。

萩原研二：“……”

他默默收回了手，有點惆悵地看著在房間裡飄來飄去的光團。

好消息，幼馴染幫他節約了一大筆電費。

壞消息，這光關不掉，晚上睡覺的時候估計也這麼亮，而且還是移動光源。

雖然說他可以關掉死靈之眼睡覺，但看不到小陣平的靈魂總是有點不放心，而且關掉之後也沒辦法和小陣平互動了，萬一小陣平得不到他的反饋，認為他冷暴力幼馴染然後生氣跑了怎麼辦？

“小陣平。”

萩原研二從臂彎的購物袋裡拿出那個模型，同時對飄在天花板上的光團叫了一聲。

那顆光團慢吞吞地飄了過來，趴在模型上滾了一圈，然後不動了。

萩原研二戳了戳它。

他沒感覺自己用了力，但那顆光團卻毫無抵抗之力地飄遠了一大截。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他對重新飄回來的光團說：“抱歉。”

光團上下浮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萩原研二再次伸手，這一次比上次更加小心，指尖輕輕地點在光團身上，他從心臟裡引出幾縷死靈之力，送到光團麵前。

光團很快就將這幾縷力量吸收乾淨，透明的身體又凝實了幾分。

萩原研二繼續給它喂，一邊感受了一下心臟裡死靈之力的濃度，今晚用出去的不算多，但為了保證他能夠喚醒小陣平，最好還是儘快找到補充死靈之力的辦法。

而且後麵製作人偶的時候，他還需要用死靈之力刻咒。

幾分鐘之後，原本安靜吸收著死靈之力的光團停了下來，它在萩原研二的注視下，緩緩往上飄，最後停在了他的腦袋上。

萩原研二看著從他頭頂落下的光：很好，他現在變成發光體了，頭頂發光的那種。

他試著晃了晃腦袋，頭頂的光也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

萩原研二直起身體，他掃了一眼那個模型，抬手拿起它，若有所思。

他現在要從零開始學習如何做一個真正的人偶，給鬆田陣平做一個真正的、與人類無異的身體，肯定需要不短的時間。

而或許是因為光團身上的金光保護了鬆田陣平的靈魂，萩原研二能感覺到他的靈魂潰散的程度非常低，加上死靈之力的滋養，估計再過不久就能醒來。

這段時間，總不能就讓小陣平無聊地飄著吧？

-

接下來這段時間，萩原研二一邊學習如何製作人偶，一邊每天用死靈之力滋養鬆田陣平的靈魂。

如今，鬆田陣平的靈魂越來越凝實，發著金光的“小太陽”如今已經變成了一顆完全實形的光團。

萩原研二推了推臉上的墨鏡。

“小陣平～”

他站在門口，對飄在一排模型上方的光團揮了揮手。

“我出去給你賺口糧，就拜托小陣平看家啦。”

光團沒說話——它也不會說話。光團飄在空中，慢吞吞地落在房間裡最大的一個機械模型上。

這個模型周圍散落著一些零件，身上也有些殘缺，顯然還沒有完全拚好。

不過從輪廓裡已經能看出來，是一個機器人。

萩原研二笑了笑，他關上房門，把鑰匙收進口袋裡，然後順手拿出了口袋裡的棉花娃娃。

看著這個黑發藍眼睛的人偶，萩原研二捏了捏它軟軟的身體，摸著下巴嚴肅地自語。

“其實和小陣平挺像了吧？”

他取下臉上的墨鏡，盯著棉花娃娃那張酷酷的小圓臉看了一會兒，堅定地點頭。

嗯，棉花娃娃成功了。

萩原研二把娃娃放回口袋裡，往公寓樓下走去。

卡通版的小陣平成功了，接下來的重點是如何捏好一張真正的人臉。

雖然咒語最終會彌補人偶與人類之間的差異，但如果人偶本身長得很奇怪，就算變成人了，那肯定也會很奇怪吧！

想要保護小陣平那張帥氣的臉，他一定要提高自己的手藝才行。

所以萩原研二這段時間幾乎都窩在了家裡，用粘土和顏料反複練習著頭模的製作，期間伊達航來過一次，嘗試了一下之後果斷放棄，知道沒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就離開了。

畢竟刑警可謂是眾所周知的社畜工作，萩原研二和他碰麵的當天，伊達航可是從前一天通宵工作到了那天晚上。

和忙碌奔波的伊達航相比，萩原研二如今更像是個普世意義上的“宅男”，他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練習上，不過就算如此，萩原研二每天晚上還是會出去一段時間。

一是去附近的商店購買他想要的材料，二是為了補充死靈之力。

補充的途徑他已經找到了：那些或是纏繞在光團身上、或是籠罩在某些地方的怨氣。

死靈之心擁有轉化的能力，他可以吸收這些怨氣，通過死靈之心將它們轉化為純淨的死靈之力。

找到辦法之後，萩原研二頗有些興致勃勃地做起了“環境清理”的工作。

不過，他沒有動那些纏繞在光團上的怨氣。

對於這些光團身上怨氣的來源，萩原研二有兩個猜測：來自於光團主人，或者，來自於被光團之人害死的那些人。

不管是哪種原因，萩原研二都不準備過多乾涉死後世界。

每天清理一下附近的怨氣，轉化出來的死靈之力也夠補充家用了。

萩原研二拎著一袋粘土材料從商店裡走出來，開始在附近閒逛。

他開著死靈之眼，在有些昏沉的天色中尋找著不太明顯的紅光。

萩原研二接連處理了幾家店鋪裡的怨氣，他從最後一家店鋪裡走出來，換了隻手提著購物袋，抬眼就看見一團紅色的不明物體從對麵的街道走過。

萩原研二：？

他關了死靈之眼，確認那是個人之後，有點震驚。

不管是怨氣還是金光都是附著在人類的靈魂之上，但萩原研二還從沒看見哪個活人身上能附著這麼多怨氣的。

這是哪裡跑出來的怨氣精？

這家夥要麼是極端的反社會分子，嫉世恨俗到了瘋狂的地步，要麼手上就沾滿了無數的人命。

或者，兩者都有。

想到這裡，當感覺到對麵的那個“怨氣精”用帶著寒意和審視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萩原研二立刻自然地表現出了一個普通人該有的反應。

“大哥，怎麼了？”

街道對麵，一個黑衣黑帽的大塊頭接近了那個銀發的“怨氣精”。

伏特加張望了一下，凡是與他視線接觸的行人都避之不及地轉頭，悶聲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這兩個人身上的氣勢太明顯，街道上所有行人幾乎都在悄悄打量他們。

因此，萩原研二的注視並不算特彆突兀。

琴酒掃了一眼那個畏縮著肩背轉身匆匆離開的青年，不甚在意地收回了視線。他無視了行人忌憚的眼神和避讓的動作，和伏特加徑直往前走去。

與此同時，與他們往相反方向離開的青年把手伸進外衣口袋裡，拿出手機的時候，一個揉皺的紙團被他順手帶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了地麵上。

直徑不到一厘米的紙團在地上滾了一圈，靈活地繞開街道上的行人，骨碌碌地跟上了前麵的兩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