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瞟到一個醜陋的物體朝自己撲來!
“啊!”
幾乎是本能的,時逸雲躲進了葉吟的懷。
葉吟也是下意識地捂住時逸雲的耳朵,另一隻手中已經拿住一柄手槍,一槍爆頭。
可憐的小獸才來到這個世上,就要麵臨各種危險。
他躲在葉吟的懷裡發抖,再不願出來麵對這個世界。
但葉石佛不會遷就任何人,她拎著時逸雲的衣領,把人提了出來,強迫他直視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
“起來。”
時逸雲再也提不起任何的勇氣嘴硬了,睫羽沾滿了淚水,他軟軟地,把心底藏著的心思袒露給葉吟:“我怕……”
“嗚……我怕……”
可他隻遭到了對方冷冰冰的回絕:“那就調整自己的心態。喪屍可不會因為你害怕就放過了你。”
他知道,他知道葉吟說的是對的。
可為什麼她會說的這麼無情?
[你可以抱抱我,給我一點勇氣的。]
[你隻需要……施舍我一個擁抱……]
[或者一句關心,也行啊……]
時逸雲無聲地哭了。
豆大的淚珠頃刻垂落。
滾燙的,砸在葉吟冰涼的手背,灼了石佛的心。
葉吟猛地縮了縮手,說不上的奇怪。
她是討厭軟弱的,動不動就掉淚的人的。
這是毋庸置疑的。
但她現在卻動了惻隱之心。
好像這個分類裡,專門把時逸雲給排除出來了一般。
葉吟不明白,但她做事向來隨心而為。
她知道自己不想惹時逸雲哭。
不是討厭人哭所以不想看到,而是不想時逸雲再因為委屈而哭。
既然知道,她必定會付諸行動。
葉吟揉了揉他的頭發,攬過時逸雲的腰,將人帶進懷裡,護得緊緊的。
“念在你尚且是一個普通人的份上,許你放縱一回。但異能覺醒後,就需要你自力更生了。”
時逸雲哭的沒有力氣,沒聽清葉吟到底說的什麼,隻感受到滾熱的胸膛以及有力的心跳聲。
葉吟的懷抱很暖,給了他十足的安心。
短時間的經曆,早已把精神折磨得疲憊不堪。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時逸雲的呼吸聲很快平息下來。
看來是睡著了。
葉吟手中出現一條毯子,把時逸雲裹得緊緊的。又輕輕拍打他的背脊,哄小孩似的。
王守英解決了一圈喪屍,回到大隊伍時,剛吐出一個音節,就被葉吟一個噤聲的動作,被迫把話憋了回去。
看清了現場情況,王守英又堆了滿臉姨母笑,跑到顧世傑身邊坐著,低聲問道:“喲,我剛才打喪屍時都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來就又親又抱了?”
“被嚇到了,葉姐安慰呢。”顧世傑歎了一聲,“唉,這麼嬌嫩的鮮花,怎麼就跑我們這鬼地方來了呢。平白受這無妄之災,你說這得是多倒黴。”
王守英沒有應聲。
若說可憐,他們也是一樣的。
這場末世,對於他們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來說,也是一場無妄之災。
雖然她在末世中混得如魚得水,但不代表她不向往和平。
——————
時逸雲睡的很沉,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個安全的室內。
這不是他的世界,他知道。
床板硬邦邦的,有些硌人。
時逸雲下床,從小便嬌生慣養的他在這簡陋的床上躺了一會兒,反而渾身酸痛。
他想要出去,但大門卻怎麼也推不開。
左右也沒見到門閂,時逸雲就又以為這是什麼怪力亂神的東西。
“為什麼把我關著?”
時逸雲不在意答案是什麼,他又爬上床,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惶惶不安。
“母親……父親……我想回家……”
“嗚……”
時逸雲又哭了。
之前在人前,他實在是憋不住了,才哭了出來。
現在他擁有自己獨處的一個空間,也不再憋著,先前還壓抑著情緒,到後麵哭的就越來越放肆,要把所有委屈都發泄出來似的。
可時逸雲不知道的是,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附近不少的人,都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哭聲。
但當他們順著聲音看向源頭,發現那是暫住在他們這的葉吟的房間時,又都默默地退了回去。
他們隻以為是某個少年,遭到了葉吟的摧殘。
畢竟末世來臨,秩序崩潰之後,強者辣手摧花的事,不說常見,但至少可以說,頻率高到不值得人去關注。
他們不敢去管這個閒事。
頂多和彆人傳兩句八卦。
與此同時——
葉吟正在麵見一片地區最高的領導,基地的領主——路曜。
自末世逐步趨於穩定,秩序自然誕生,領主文化就此有了雛形。
領主圈地,收留幸存者,共同組建基地,新的社會齒輪重新開始運轉。
而不歸屬於任何領地的人,則被稱為獨行客。
按理,領主是他們自己領域裡地位最高的存在,可在這個房間裡,主座上坐著的卻是葉吟這個外來者。
“真的不考慮留下來?”路曜問道。
“不了。”葉吟拒絕的乾脆,不給對方留任何一絲妄想,“我來這也隻是為了狩獵那頭喪屍王,取得他的晶核。這裡距離最近,才順路來此歇歇腳。沒有長期居住的想法。”
“雖然可惜,但我們尊者您的意願。”路曜輕歎了聲。
如果葉吟這個1級異能者能夠留下來,那麼後邊即便再遇屍潮或是喪屍王,乃至其他異能者的襲擊,他們就不會再有那麼慘重的損失了。
“不過,這次路上,我撿到了一個人,準備給他覺醒異能,再調教鍛煉。我需要一個安穩的場所供我和他休息。所以,之後的一段時間我還會留在此處,希望領主能夠通融。當然,我在的期間自會參與基地的安保工作。”
路曜點頭:“求之不得。”
“不過……”葉吟眯起眼,帶著一絲玩味,上下打量路曜,“您找我來,不止是為探清我之後的去向吧?”
路曜並不遮掩,直言:“您是獨行客,一直在各處走動,不知是否有收取到什麼消息?或是發現有何異動?”
葉吟輾轉在了好些個基地,得到的消息自然不少。
她挑眉,反問:“不知您想聽什麼消息?”
路曜目光淩冽,一改剛才的溫和,莊嚴而肅穆地拿出早已備好的地圖圖紙,攤開擺在桌前,道:“周邊基地的具體構成,包括其位置、異能者容量以及其異能,這些情報,您若有知道,還請告知。”
幽深的黑眸看不出所想,卻好似染了一層笑意:“我一直以為領主大人對其他基地的事,是持互不乾預的態度。”
“我們不會主動乾預,但我們也得自保。”路曜捏了捏鼻梁,再次睜眼時,目光凝重,“聽說最近有不少基地都被人為的摧毀,而且對方有組織有紀律,一看便知是謀劃已久。”
“我不犯人,但也不會傻到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領主大人,您真有魅力。”葉吟毫不吝嗇於誇獎。
人皆有慕強心理,葉吟也不例外。
雖然路曜並沒有她強,但當她見過這位上位者施以憐憫,再見他果斷取舍、精於算計,確實叫人賞心悅目。
末世前,“聖母”這個詞被汙名化,末世文裡,哪個角色若是有點好心腸,就會被冠以“聖母”的罪冠,遭到所有人的辱罵。
可真當末世降臨,所有人,又都渴望自己遇到一個聖母。可遇上的,隻有緊閉的房門。就像他們所喜愛的主角所做出的舉動。
畢竟在末世,善心是奢侈品,許多人消費不起。
路曜是她在末世遇到唯一的可被稱作“聖母”的。
他收留弱者,但不是盲目的,什麼人都收。德行下限過了閾值,不需要末世,他都會親自清理。
也不是盲目的,全都接納。而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保護更多的人,給予陌生人最大的幫助。
麵對彆人的侵犯,也絕不手軟。
懷著最大惡意揣測彆人,同時卻懷著最大的善意幫助彆人。
路曜不是她的上司,但她始終是抱著最大的敬意與其相處。
葉吟變出馬克筆,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道:“用不著看彆處。這一係列基地被毀事件,都是C市冷楓所為。”
路曜皺了眉頭。
他聽說過這一號人物,是個危險又殘忍的領主。
如果是他作出了這些事,路曜覺得是合理。
但他並未盲目聽信葉吟的一麵之詞:“您是為何知道的?”
葉吟並沒因為被懷疑而覺得被冒犯,耐心回答:“全國的監控歸我掌控。”
路曜眉毛蹙得更緊:“末世第六個月,全國停電。”
“我又通了。在末世第四年。”葉吟語氣隨意,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小事。
“外出搜尋物資的人,如果遇到了困難,在房內有電,或許能救他一條命。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重新啟用監控,以觀察喪屍分布以及情況。
不過就目前來看,這些監控在監視人類上,作用更大些。”
路曜仍將信將疑:“很抱歉,我並不認為您有能力能入侵所有監控。若說這背後另有他人為您提供情報,也是不可能。三年前那事至今,您都未再組過團隊。”
這次葉吟卻沒回答他了。
“領主大人,彆過線。”葉吟湊到他耳旁,低聲威脅。
她就是這樣的,翻臉得沒有任何征兆。前一秒縱使再隨和溫柔,後續威脅時也絕不含糊。
“我告訴您情報,這是我願意。至於後續您是否相信,請您自行判斷。我不想為自己證明,這對我也沒好處。畢竟被他威脅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