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江波濤開了免提，看了我一眼，“輪回這邊來了一個好苗子——”

“想要介紹給我？”葉修立馬接話，“這多不好意思啊！”

“咳咳。”江波濤被葉修的話鎮住了，咳嗽了幾聲，“不不，說起來這還是前輩認識的人呢，她說隻要前輩願意鬆口，就考慮輪回，前輩你不如成人之美？”

“瞧你這話說的，都是我認識的人了，乾嘛給你們輪回？”葉修說，“不過我認識的人……小葉啊？”

江波濤把手機遞給我，我應了一聲。

“輪回邀請你了？”

“對。”

“那你想去嗎？”

我低頭笑了一下。兩側的頭發自然垂落，江波濤看不到我的表情，但無端覺得黑色長發下是一張誌在必得的臉。

“如果我說……”我輕聲道，“我想呢？”

“嘀——”係統抑製不住地發出尖銳的電子音，我卻仿若未聞。

“……我尊重你的想法。”葉修的語氣有一瞬的正經，但很快又恢複了一貫的漫不經心，“不過，跟我一起白手起家的機會這麼難得，你都要放棄，你真的是我粉絲？”

他的問句一點兒也不咄咄逼人，聽起來完全是一句玩笑話。

我掐著秒數沉默著，忽然開口：“當然……是你的粉絲。”下一秒，我語氣輕快起來，“騙你的，你不會真信了吧？雖然周澤楷是很帥，江副隊人也挺好，但是你畢竟是我最喜歡的職業選手嘛。”

江波濤聽到電話那頭的葉修嗬嗬笑了幾聲，其中情緒他聽不明白，末了葉修忽然說：“你的賬號卡小唐還幫你練著呢，玩夠了記得早點兒回來。”

“嗯好，我後天的高鐵。”說完這句，我將手機還給江波濤。他和葉修又寒暄幾句，才掛了電話。

“一場誤會，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站起身，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表情，“我先告辭了。”

“這麼晚了，葉小姐是打車回去嗎？”江波濤跟著站起身，“我送你到門口吧。”

我沒有推辭，在江波濤的陪同下來到俱樂部門口等車。周澤楷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們後麵，三界六道幾人見正副隊都去送了，對視一眼，也跟著出來了。

“葉小姐是後天的高鐵，不如明天來俱樂部參觀參觀？”等車的工夫，江波濤同我搭話。

“嗯？”我看著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疑惑，“我並不打算來輪回，這不合適吧？”

“一些區域當然是不可以參觀的。”江波濤攤手，表情帶著些無奈，“葉秋前輩最早要到第十賽季才能重回聯盟吧，葉小姐要和他一起組戰隊也是那時候的事情了。葉小姐的戰鬥法師玩得很出彩，我作為副隊長想要再爭取一下，不如葉小姐給個麵子？”

我盯著江波濤，沒有急著開口。餘光裡，周澤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很快閉上了。

就當江波濤以為沒戲時，我忽然說：“好啊，明天幾點？”

“十點怎麼樣呢？”江波濤征求我的意見。

“可以啊。”話音剛落，拐角處出現車燈的白光，我叫的車到了。我和輪回的幾人揮揮手，打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消失在視野後，周澤楷才走到江波濤旁邊，問了句頗有些沒頭沒腦的話：“江，喜歡她？”

江波濤很意外，反問道：“為什麼這麼說？我隻是覺得她能來輪回，對我們是一個很大的補強。”

周澤楷垂眸沉思良久，慢吞吞道：“她隻和杜明打過。”

這一刻，江波濤恍然明白今晚一直繚繞在他心頭的違和感是什麼了。為什麼打贏杜明，他就一定能篤定她適合輪回呢？全明星周末打贏過杜明的唐小姐也很強，但江波濤也並沒有像今天這樣衝動地去挖牆腳。雖然有唐柔一看就是新手，而我的操作卻很嫻熟的因素在，但這樣草率的判斷也不符合他的性格。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畫麵閃過，江波濤卻沒來得及抓住。

“也是。”他揉了揉眉心，“可能今晚比賽有些消耗腦細胞，沒有多想——小周你應該提醒我一下的。”

說完這句話，他又有些想笑。指望周澤楷在彆人說話的時候打斷，還不如指望黃少天受到刺激不想說話。

“那明天我來和她試試吧。”江波濤提出解決方案，“小周你覺得呢？”

“小周？”沒聽到周澤楷的回答，江波濤偏頭又叫了一聲，才發現周澤楷一臉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周？”他又叫了一遍，見周澤楷抬起頭，耐心地重複了剛剛的提議。

“……我來。”等待周澤楷的答案通常需要幾秒的加載時間，江波濤早就習以為常，但聽到他的答複後還是有一瞬的意外。

“我來。”怕江波濤沒聽清，周澤楷又重複了一遍。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提出讓那位葉小姐和自己PK，但內心有個聲音告訴他，和她PK的人應該是自己。

“嗯……也好。”江波濤略一沉吟，也答應了，“如果能和你打得有來有回，那即使是彆家的粉絲，我們也需要爭取。”

輪回俱樂部離我住的酒店並不算遠，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天氣卻由陰轉為雨夾雪。

我注視著水跡在車窗上刻畫出的一道道紋路，忽然聽到係統問：“你今天為什麼那麼說？”

“什麼？”我下意識問道，反應過來後垂下眼睛，反問它，“你覺得葉修是個尊重彆人想法的人嗎？”

它遲疑了一陣兒，估計是在分析原著：“是的。”

“我仔細想了想你之前的提議，我確實是一個對葉修來說充滿吸引力的隊友。”我掩著嘴打了個哈欠，“如果死心塌地跟著他乾，他哪裡來的危機感？”

“但是你除了興欣也無處可去，葉修問你想不想去，你隻會有一個回答，怎麼讓他有危機感？”

“嚇他一下，不過這樣的手段用一次也就夠了。”困意襲來，我掐了下手心讓自己清醒，“還好之前雖然沒太認真，但也沒把路徹底堵死。我想想，我應該隻說過他是我最喜歡的職業選手吧？而且，我隻能待在興欣，除了我和你，誰知道呢？”

“這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我笑而不語。

top 1和only 1，代表的含義並不完全相同。前者意味著無限可能，隨時都有人成為新的top 1，但後者則隻有一種選擇。

在我的目的麵前，任何東西都要讓路，我怎麼能讓葉修做到高枕無憂呢？

“但他看上去也不像是會想儘辦法留下你的。”係統委婉道，“感覺好卑微啊。”

“我並不是想要他想儘辦法留住我。”我微微一笑，“我隻需要讓他覺得……”

“——我並不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現在的葉修或許並沒有什麼危機感，但等到嘉世出局、肖時欽加盟嘉世的時候，我的存在對興欣無疑是極大的加強。如果我的心完全不在興欣這裡，葉修大概率會尊重我的想法，大家好聚好散；但如果我的天平傾斜，但翹起的托盤上並非空無一物，葉修會怎麼做呢？

會加砝碼嗎？哪怕……砝碼是100好感度？

“有把握嗎？”係統最終沒有對我的想法提出任何評價，隻是單純地問道。

“沒有百分百。”我冷靜地說。

“如果不行怎麼辦？”

我沒說話，一直等回到酒店，進入房間，才露出一個可以稱之為偏執的笑容。

“那就讀檔。”攻略到……直至我瘋魔。

第二天再次來到輪回俱樂部的時候，隻有江波濤一人在等我。說是逛逛俱樂部，但大多數部門外人都無法進入。他帶著我在樓下花園逛了一圈，便來到訓練室。

周澤楷正在裡麵敲著鍵盤，聽節奏不像是在打榮耀。見我進來，他抿了下唇。

“打一把？”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江波濤，他也不尷尬，笑著解釋：“昨天太晚了，沒有好好領教葉小姐的技術。”

其實是昨晚仔細想了想，發現還需要考量吧？

但我也沒拒絕，徑直拉開周澤楷對麵的椅子坐下，插卡登錄榮耀。

江波濤見狀連忙上前，指導我怎麼用內部訓練軟件。畢竟周澤楷拿的是一槍穿雲，可不能隨隨便便登錄榮耀網遊。

我當然知道內部軟件怎麼用，但還是有意掩飾，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在江波濤的指引下，我調好鍵位進入競技場。看到對麵的角色ID，我挑了下眉：“真看得起我。”

“嗯……”周澤楷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語氣詞。江波濤立即上來打圓場：“全力以赴是對對手的尊重嘛。”說罷，他開玩笑般來了句，“我們已經祭出輪回的最強戰力了，葉小姐也要全力以赴啊。”

“江副隊這是要試探我的底細啊。”我托著下巴，偏頭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回話，我就坐直了身體，戴上耳機，對周澤楷點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對局持續了將近三分鐘。從時間來看，能和周澤楷周旋這麼久的人放眼全聯盟也是少數。正因如此，江波濤才更加心驚。但作為副隊長，他不可能將情緒大大咧咧地表現在臉上，我的屏幕灰掉後，江波濤隻是雲淡風輕地一笑：“網遊裝備能和小周打這麼久，葉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可以換驅魔師再試試嗎？”

他說完，低頭快速地在輪回小群打了一行字，讓正選隊員們下樓觀戰。

發完消息，他才發現我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麼了嗎？”江波濤和和氣氣地問。

“我的驅魔師，”我微笑道，“賬號卡在H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