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人站直身的同時,渾身恐怖的咒力便在一瞬間外泄。
不過同樣驚人的還有他那結實強壯的身體,從落地站穩的姿勢和肌肉來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很強的存在。
不過雖然和人沒有什麼區彆,但有經驗的人都能很快意識到,他並不是人類,或者說現在不是。
還能維持人形外表的詛咒,就實力而言已經不是他能夠接觸到的了。這是伏黑惠第一次麵對如此強大的敵人,那撲麵而來的惡意讓人覺得遍體生寒。
而看清楚那張臉後,五條悟卻是罕見的沉默下來,他認出來人的身份,嘴裡低聲喊出那個名字:“伏黑甚爾……”
隨後他抬手一把扯下黑色的眼罩,甩甩腦袋頭發便柔順的散下。他大跨步往前走了幾步,眉毛擰起嘴巴張大。
“哈?!”
五官因為詫異擠在一起,又好像想到什麼一言難儘的往事,一手氣勢洶洶地指著新出現的詛咒。
“已經死掉的家夥,就老老實實待在該待的地方啊!”五條悟一臉氣憤,嘴角不受控製的扯動,“不過也沒關係,剛好我還記得這個仇呢。”
他活動雙手十指,把指關節掰得哢嚓作響,一副立馬就要因為憤怒失去理智的模樣。
這樣的反應是伏黑惠從未見過的,雖然五條悟總是一副隨意的態度,但身為最強的他從未因為什麼事而這樣動容。
難道敵人很強?強到連最強都覺得棘手?
伏黑惠緊張起來,但仔細看那個五官亂飛的表情,又覺得頗為熟悉。
和他第一次見到五條悟時,那個難看又複雜的表情一模一樣。
氣勢洶洶靠近的同時,五條悟還精神地一挽袖子,一副勢要大乾一場的模樣。
他嘴裡嚷嚷著:“討厭的家夥、不管過去多久看到你這張臉還是討厭。”
就和言語表達的厭惡一樣,五條悟利落的抬手握拳,但對麵的人也不是善茬,兩人的身手矯健動作很快。
兩人都無所顧忌,也不知道是誰先撞碎了路邊的矮牆,坍塌的矮牆碎了一地,但就這樣還不夠他們頗有一種要把周圍都拆了的衝動。
光看清楚那兩人的位置就很費力了,交手的動作和閃避的姿勢根本就看不清楚,夏目的眼睛追著他們亂轉,一臉瞠目結舌表情的同時又結巴喊道:“等、等等!”
“夏油先生!你看看他們啊。”
被投以求助目光的夏油傑摸著下巴,他一副圍觀看戲的悠閒姿態,被盯得久了這才挑眉感歎:“看來悟確實氣上頭了,明明有更簡單的祓除手段。”
聽到這樣的話夏目有些磕巴:“這……這是重點嗎?!”
“當然。”夏油傑很乾脆的點頭,“之前悟體術隻能算中規中矩,在伏黑甚爾手下落敗後他便很重視這個事情。”
“中、中規中矩?”夏目咽了咽口水,“他嗎?”
感覺和甚爾一樣,一拳下來可以躺三天。
夏目知道甚爾的體術很厲害,那可是連米格爾都不禁讚歎的超高身手,就連夏油傑也點頭認可過。
而能和甚爾打得有來有回的五條悟,也不愧是最強。
“才不是,才沒有落敗。”交手中的某人居然還有時間開口更正,五條悟轉身一字一句地強調,“是我贏了哦。”
這一解釋動作就慢了下來,五條悟乾脆一手叉腰停了下來,然後一手淡定抬起,緊接著是“轟隆”一聲巨響。
一抹刺眼的光從眼前撩過,夏目有些目瞪口呆的啞巴了。他看到甚爾微微低下頭,近半的上半身都被這一發轟沒。
“啊啊甚爾!”少年著急喊道,隨後急忙想要跑過去。
夏油傑淡定地出手將人扯住,然後這才慢悠悠提醒:“他可是詛咒。”
就像夏油傑說的,甚爾雖然外表看著狼狽得不行,但缺失的身體很快又愈合恢複正常。
甚爾活動著新長出的手臂,看著自己掌心時有一陣恍惚,隨後他又不合時宜地壓低聲音笑了起來,臉上那股偏執更甚:“繼續。”
眼見甚爾又要衝上去,夏目立馬眼疾手快喊道:“等等、停下!甚爾停下來!”
都抬腳衝出去一半的人就那樣硬生生打住,甚爾臉上多出一些不爽:“你很囉嗦。”
換作平常夏目一定要為自己的貿然和唐突道歉,但今天他來不及用更委婉的做法,要不是被夏油傑扯著,他都著急得想要自己上前阻攔了。
“不行!”夏目的語氣很果斷,聲音也不由拔高,“五條先生不是敵人,所以也不能動手。”
五條悟配合地停下動作,不過他還是存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說道:“噢?那我不讚成怎麼辦。”
“打架這種魯莽的溝通方法是不行的!”夏目義正言辭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裡生出的勇氣,“你們不是認識、不是朋友嗎?為什麼不坐下來好好溝通。”
也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人,夏目看到五條悟臉上的那抹微笑消失不見。他聽到心裡咯噔一聲,麵上露出一絲膽怯。
“五條先生!”伏黑惠也忍不住開口,“接下來要怎麼辦。”
伏黑惠一直提心吊膽著,有些捉摸不透五條悟的想法。但就像夏目說的那樣,比起打架這種魯莽的做法,肯定還有其他選擇。
兩邊總算是都停了下來,不過這條少有人至的小路也應該徹底翻修了。
“坐下來好好溝通怕是不行的吧。”五條悟雙手揣在口袋裡,語氣漫不經心但眼睛卻看向一個方向,“畢竟有人連離開都不告而彆,根本就沒辦法好好溝通。”
這話好像是在暗戳戳指誰,夏目不著痕跡的看向夏油傑,從後者的臉上猜到這其中大概有不少隱情。
“好久不見呢,悟。”夏油傑又重複一遍問好,“你可以繼續上次沒能做完的事情,就像是那些猴子希望你做的那樣。”
“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夏目跟你離開,說要尊重他想法的你,也沒辦法乾涉他的選擇吧?而且你身邊那個孩子可是很眼熟啊,可惜沒有機會好好交流一下了。”
“我說過了,再見麵的時候我不會手下留情了。”五條悟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我不會乾涉他的想法,但是失去意識的話就沒辦法做出選擇了。”
夏目打了個哆嗦,莫名感覺後背一涼。那個嚴肅的表情那樣深沉的語氣,五條先生肯定是生氣了。
這樣的發展太奇怪了,夏目左右打量一眼,沉默對峙的兩人從語氣來看,明明都很了解彼此才對。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曾經的好友會變成這樣敵對的局麵。
詢問的目光看向伏黑惠,後者也是一頭霧水的搖頭,他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言”,但兩人離得距離太遠,沒辦法光明正大的交頭接耳。
“真是麻煩。”貓咪老師坐不住了,它蹦起來想要打破這樣的平靜,“乾脆給他們一人一拳吧夏目!或者我咬他們兩口,讓他們兩個都冷靜一下。”
“到底是誰給誰一拳啊!”夏目連忙開口道,“老師、本來就很亂了你不要再添麻煩了!”
興衝衝想要冒頭的貓咪老師被按了回去,它不滿地扭動身體說了句:“嘁膽小鬼,那你就隻能被他們兩個玩弄於股掌之間了,還真是又弱小又可憐啊。”
“太過分了這樣的評價,安靜一點老師。”
夏目隻覺得頭大,他缺乏應對突發情況的經驗,所以現在大腦亂糟糟的頭腦一片空白。
而不知所措的少年,很自然地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身邊人。為了緩和氣氛,他還特地放軟聲音開口:“夏油先生……”
這樣的信賴讓夏油傑有些啞然,但也順勢放下了爭鋒相對的氣勢,頗有些無奈道:“你的性格也太好了,有些時候可不是你想避免衝突,麻煩就不會找上你。”
“囉囉嗦嗦的要到什麼時候。”甚爾轉動手腕,“剛剛就覺得眼熟了,現在才發現你是五條悟吧,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倔強。”
畢竟行事謹慎的他,每次任務都有補刀的習慣,而那次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此的失誤。
“脖子和腦袋都捅穿的家夥還能站起來,那可真是數一數二的倔強。”
是挑釁,因為被命令不能動彈,所以嘴皮子上的挑釁。
“嗬嗬。”五條悟眯眼冷笑一聲,扯著嘴角倒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還真是眼熟,都說詛咒形成是因為死前的執念,看來這樣的說法有誤啊,畢竟沒有第一眼認出我,還以為是刺激太大導致失去了記憶。”
兩人曾有過生死決戰,輸掉的一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贏的那方也體驗了瀕臨死亡的糟糕感覺。
這樣的記憶已經不是“眼熟”可以概括了,應該說是印象深刻甚至是刻骨銘心。
那也是六眼從出生後,被高高捧起的人生中唯一一次挫敗。
如今被提起五條悟還是覺得惱怒不爽,而他也確實將這份不爽明晃晃的掛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