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城(1 / 1)

“見。”寧筠說。

幾個人向仇蘭月發了消息,沒過多久,仇蘭月返回了消息。

“在第八區32號街1506和1507,你們找他們乾什麼?”

“找到了一點線索。”寧筠說,“你不是也覺得他們有問題?”

電話那頭的仇蘭月笑了一下,說:“這麼快就找到他們頭上了,不過他們隱藏得很深,你們這一趟最好彆抱有希望。”

寧筠沒好意思說不是她們找的,並不覺得能隨便找一找就能破案,但問題是……

有誰知道第八區在哪,32號街有是在哪裡嗎??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沈楓來這裡不久,應該不記得路,仇遠神色迷茫,看來並不清楚第八區在哪裡。她隻能默默地將目光放在了仇景澄身上。

一直低頭摸魚的仇景澄突然間頓住了,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卻發現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像是在看什麼苦力。

仇景澄:“?”

片刻後他撓撓頭,說了一聲:“第八區?那裡不是貧民窟嗎?”

在場的人不認為仇蘭月會給她們假消息,於是繼續默默地盯著他。

仇景澄被盯得有些毛,“我知道了,我帶路就是了。”

如果酒城還帶著幾分賽博朋克般的高科技情景,第八區就相當於褪了色的舊時光。

50年代碟片播放的那種。

街道兩旁皆是破舊的攤子,小販們也不顧及什麼乾淨衛生,紙與塑料隨地堆放,幾乎站滿了整個人行道。太陽過了頂,油炸的酥香混著煙火和酸臭的氣息,與周圍小孩老人的汗水味融為一體。

味道很讓人上頭,寧筠聞了一口就有點醉。

“原本的高職大佬,現在生活在這裡?”

仇蘭月提供的地址應該不會出錯,但寧筠仍然無法想象得到,一個曾經有著光輝歲月的大佬,晚年會混到這種程度。

或許是真的兩袖清風、清正廉潔。

幾個人拐了彎,順著一條老舊的街道拐到了另一條,在經曆了無數個煎、炸、煮混合的氣味中,仇景澄的腳步終於在某個老舊的矮樓中停了下來。

斑駁的牆麵上皸裂了好幾道痕跡,鐵質門口旁邊擺了個鐵號牌,紅漆被染掉了色,依稀可辨上麵寫著“1506”。

其中一位高職人員的家到了。

街道老舊,但煙火氣息十足,人味也很足。

寧筠一踏進大門,就看到久違的偽人進食場麵。

偽人就這樣大咧咧地站在院子中間尋覓食物,一群不怕事的小孩子們四處躲藏,周圍的老頭們已經習慣了,隻會在偽人快要咬上小孩時來上一棍子,等小孩跑開後,就又不管不顧地在樹蔭裡下起了象棋。

“你們要來找誰?”其中一個老頭發現了她們,問。

寧筠愣了一下,回答道:“找於環。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找人?”

老頭笑著說,“一看你們就是新來的,我們這偽人多,都習慣了。“隨後他明顯對著寧筠身後的人繼續說,“這個偽人被戳瞎了眼,牙齒拔得一乾二淨,死不了人的,彆害怕。”

身後傳來槍支塞回背包的聲音,寧筠下意識回頭。

沈楓整理了一下背包,隨後對著老頭道歉:“抱歉,我的職業病犯了。”

老頭笑得開懷,在眾人的背影身後還誇讚著沈楓的事業心。

沈楓的事業心,寧筠的火葬場。

她在這豔陽高照的天氣中有點冷。

樓道裡的雜物也很多,眾人挑著地方下腳,短短的三樓路硬生生走了五分鐘,最終見到了於環本人。

於環是個看起來很麵善的老頭,聽說了眾人的身份,便迫不及待地邀請眾人進屋,還貼心地附贈了茶水。

“請問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於環端著一杯茶水,抿了一口,吐掉嘴裡的葉子後,問道。

寧筠還在現編理由,仇景澄已經開始見鬼說鬼話。

“於叔,自從你走了後,我就好想你啊——”他做著誇張的神色,對著於環說,“——這不特意來看你了。”

於環剛要笑嗬嗬地接話,就聽到仇景澄繼續說:“也沒帶什麼禮物。所以給您捎了一句話,您還記得仇書章嗎?”

寧筠一口茶抿在嘴裡,差點沒噴出來,與仇遠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震驚。

禮物是這麼帶的?

於環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笑容有些僵,“呃……記得,書章她的案子有進展了?”

“還沒。”仇景澄擺了擺手,將仇遠推給對方,“我就是想說,她兒子都長這麼大了。”

於環顯然鬆了口氣,與仇遠幾人攀了家長。寧筠就在這個時候,與沈楓在屋裡四處亂逛。

房間不大,四周堆滿了破舊的雜物,角落處擠了一張簡易的木床,還有一個掉了一半櫃門的衣櫃,裡麵裝的不是衣服,而是大大小小的茶杯。

在一個以酒文明的城市裡,喜歡喝茶也是一件稀罕事。

“那個櫃子裡是我年輕時喜歡收集的杯子。”於環笑著對寧筠說,“你要喜歡,就拿去用。”

說實話寧筠覺得這樣不大禮貌,總有一種心虛的偷感,在被於環打斷過一次後,偷感就更重了。

沒想到沈楓十分不客氣,“三秋杯也可以拿走嗎?”

衣櫃裡的杯子各不相同,但沈楓的視線落在了第二列的第四個杯子上,杯子外壁簡單的印了花朵、蝴蝶,看起來與其他杯子並無不同。

顯然是沈楓口中所說的三秋杯。

於環微微一愣,臉上的褶子也平了幾條,倒也耐心,“三秋杯是朋友送的,其他的都可以。”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沒什麼東西了。

寧筠重新回到了茶幾旁。

“您真是個好人。”仇景澄站了起身,“我們就是來看看您,不打擾您了。”

“問出什麼了嗎?”寧筠站在樓道的拐角處,輕聲問著。

仇景澄:“和他父親的說法一致,聽起來沒什麼問題。”

倒也不意外,就憑她們這種250似的調查方法,能找到問題才是真的奇怪。

寧筠稍稍鬆了口氣。

在這四人組裡,仇景澄稍稍長了腦子但不多,仇遠根本沒腦子,至於沈楓就是來走個過場的,應該沒打算幫助他們破案。

以至於這麼多人,到現在也沒發現寧筠在渾水摸魚。

但總有例外。

“有問題。”

聲音低沉又清冷,不大像是寧筠能發出來的。

仇景澄這才抬頭看向沈楓,“您也在調查?”

沈楓道:“三秋杯,有價無市的杯子,一杯足以保證他後半輩不缺吃穿,為什麼不賣?”

“或許是朋友珍藏?”

這句話在寧筠幾人要找的第二位時被打了臉。

第二位名叫華武,曾掌管軍事,即使到了晚年,渾身也有一種戰場廝殺的氣勢,幾乎與沈楓不相上下。

第二隻三秋杯也是在同樣的櫃子裡找到的。

這就很不對勁了。

以酒城的城風來說,茶少見,茶杯少見,兩個退休大佬同時擁有同一套茶杯,更少見。

剛剛還說著珍藏的仇遠小朋友也不說了,一個人默默地蹲著,顯然很懷疑人生。

“你怎麼知道的?”寧筠問。

沈楓神色很奇怪:“你在基地不喝茶嗎?”

基地喝茶養生這件事,寧筠也是在這一刻才知道,她很識趣地閉了嘴,以免暴露她從未在基地生活過的事實。

於是沈楓開始給從不喝茶的酒城人科普,其中包括了疑似沒在基地生活過的寧筠。

“三秋杯在世上隻有三套珍藏,也被世上譽為‘三人行之作’,每次拍賣隻會賣給三個關係極好,有錢有勢的人存在。如果少了一套,杯子的價格會大打折扣。”

“我記得上一次拍賣,最後是一個酒城人買走了。”

沈楓一副追憶的神色,讓寧筠懷疑,當時的他也參加了拍賣,隻是因為沒有好朋友,導致三秋杯最後流落了他人手裡。

寧筠越看越覺得這是事情真相。

仇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顯然智商不夠了:“可那又有什麼關係?一個杯子能證明什麼?”

沈楓應該沒見過這麼不長腦子的屬下,抿了下唇,就閉嘴不再說話,滿臉寫著“真是白瞎了我的科普”。

寧筠隻能解釋說:“另一套顯然淪落在另一個人的手裡,這個人的關係一定與他們極好,我們可以通過這個杯子,找到另一個人的存在。”

“杯子可以被拍賣行打骨折價回收,湊齊了三套依然可以大賺一筆。而這種珍稀杯子,即使單獨賣也能賣上一大筆錢,但他們為什麼不賣呢?”

仇景澄恍然大悟,“顯然是他們賣不了!”

寧筠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他們賣不了,極大概率說明這是封口費,需要放在顯眼的地方,告訴他‘我們沒有背叛’。而能讓這種官職的人提供證明,背後的人顯然是——”

“——城主!”仇景澄滿臉的不可置信,幾乎要呼吸驟停。

“……城主身邊最大的人,主簿。”

主簿負責記錄和保管公文、檔案等簿籍資料,絕大部分主簿都會通過手上得到資料和實際情況,參與重要政務的決策。

如果主簿想要蒙蔽城主,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仇景澄臉上誇張的神色一頓,“哦。我就假裝一下,你們真信了?”

一旁被嚇得找不到北的仇遠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自己驟停的心臟,沒敢說話。

嚇唬完人的仇景澄,將這件事告訴了仇蘭月。

“主簿宣獻?”仇蘭月在那邊的語氣詫異,“你們是不是找錯了。”

“當初他還沒做成主簿,隻是一個書記。而上一任主簿,早在去年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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