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乾什麼!!”二把手怒吼,抓著寧筠的衣領,“偽人進來了啊,你怎麼不開搶?!”
寧筠仍是低著頭,默默將槍管放在他的下巴上,“我有辦法,想活就彆抵抗,跟著我。”
二把手深吸了口氣,聲音放緩:“現在偽人進來了,你有什麼辦法,也要把屋子裡的偽人消滅乾淨。”
“你還有朋友呢,想想她,好不好?”
齊犖犖臉色蒼白,但聽到二把手的誘導,堅強地拍案而起:“我這條命是她撿回來的,她要我死都無所謂!”
氣得二把手一陣牙疼,又打不過她,隻能將氣往肚子裡憋。
他指揮著村民,試圖將偽人擊倒在窗戶旁邊。壓抑著恐懼的村民們,磨磨蹭蹭地走到窗戶旁,瞬間愣在了原地。
偽人們揚著笑容,像是在臉上被劃開一道口子,無數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村民們睜大了眼睛,驚叫聲壓抑在嘴邊,無論如何怎麼也發不出來。
緊接著是第二個慘叫聲想起。
“啊!好痛啊!它在吃我的脖子,你們誰快來救——”
是距離廚房最近的那扇窗戶。
沒有人敢救他。
慘叫聲逐漸微弱,直至斷開,村民的頭也跟著斷到了地上。自頭顱而上,一雙眼睛睜得渾圓,麵色憤怒,滾過眾人的麵前,似乎在質疑為什麼沒人救他。
大家顧不上他,因為又有其他人被偽人咬斷了脖子。
痛苦聲和哀嚎聲遍及了整個酒館,幸存的村民用怨恨的眼神看著寧筠,卻又不得不靠近著寧筠。
——因為她有槍,至少要比他們這群握著鐵鍬的,有殺傷力得多。
偽人們越來越多,逐漸圍繞著眾人,扭曲地笑著,又不挺地蹣跚前行,形成了一個圓圈。
吃到肉的偽人們逐漸變幻了模樣,一個個變成了他們曾經熟知的同伴。
“老石,你怎麼不救我啊?”
“我回不去啦!都怪你們——”
“彆吃我,好痛啊!”
窒息的慘叫聲,還有村民們臨死前的痛苦表情,被偽人們學了個十成十,又擺出來來給村民們看。
在此刻,這些偽人不是偽人,而是化成死者怨靈的倀鬼。
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跪在地上,求著為人們的原諒。
“對不起……對不起,現在你也要來吃我了嗎?”
其中一個村民喃喃道,下意識地爬出人群,擁抱著其中一個偽人。
被擁抱的偽人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脖子上張開了血淋淋的嘴。
時機到了。
寧筠抬起槍,無數鏡頭在她麵前變成了慢動作,她慢悠悠地抬起槍,又看著子彈慢悠悠地穿過酒館上的酒。
“砰——”
好似天邊的驚雷響在耳邊,那聲音震得人耳鼓生疼,心臟也隨之震顫。
那是酒館的方向,火紅色的火焰猙獰著,從酒架上猛然竄出,瞬間吞噬掉了距離極近的偽人,將其燃成了灰燼。
偽人替他們擋了災,除了抱緊偽人的那個,所有人毫發無傷。
村民們目瞪口呆。
直到緩過神後才發現,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跟著寧筠蹲在了距離酒櫃最遠的角落裡。
這人怎麼做到的?
幾乎是所有村民的疑問,他們忘記了剛剛還怨恨著、咒罵著寧筠,在這一時刻,他們什麼都罵不出來,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謝謝你。”二把手沉默了好久,才蹦出來這一句。
許久沒有聽到聲音,二把手正以為是小姑娘不太愛說話,正打算好好和她說幾句,結果一轉頭,人沒了,再一看,人早已順著窗戶跑了。
二把手:???
再一回頭,那火苗又往上竄了幾竄,滾滾濃煙散開,懸梁發出了崩裂的聲音,無數歪曲斜扭的空氣下,發出了淒厲扭曲的哀嚎聲。
有幾個機靈的已經翻窗戶逃跑了。
二把手:“……”
他笑罵了一句,望著自己無法動彈的雙腿,將所有村民推出窗戶外。火苗已經燃燒到他的眉眼,他也隻是笑著催促著,“快跑吧,一會彆燒到了。”
有幾個村民還想拉他一把,但二把手已經閉上了眼,呼吸聲逐漸平穩,像是在擁抱死神。
他們一邊哭一邊抹眼淚,然後越跑越遠。
“俺們回去後給你立個石碑!”
“到時候給你最大最好的米!”
二把手聽著這些話,還是沒憋住眼淚,感歎了一句:“我真的不想死啊——”
確實沒死成。
寧筠已經從湖水旁跑了回來,比了個ok的手勢,齊犖犖就開始連接著抽水機。
發電機與抽水機一連接,隨著一聲轟鳴,癟成一團的水管瞬間鼓起,另一端噴起了強大的水流,對著搖曳的火苗衝了過去。
水勢凶猛,至少齊犖犖很難握得住,幾個村民也自發幫忙,一起壓製著水管。
二把手緊閉著眼睛,向前一跌,“啪嘰”一聲臉著了地。地麵潮濕,隱隱還帶著微甜的回甘。
他茫然地抬頭,不知何處來的水流橫衝直撞,水流所到之處,火焰不停退縮,肆虐的大火逐漸被壓縮,就像剛剛的他們被偽人圍剿一般,紛紛熄滅,最終化作了一縷縷青煙消散在空中。
這幾十分鐘的翻轉太多,二把手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我們……活下來了?”
直到聽到村民們茫然地聲音,二把手如夢初醒。
他活下來了。
寧筠的聲音很穩定,也很不要臉,“各位要是有意願,可以幫我建設一下酒館。”
仿佛剛剛不是因為心疼酒館,而是為了專門救他們而滅火一樣。
村民們處於重試生命的感恩期,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其中一個村民笑嗬嗬的,“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另一個村民擺擺手,“你說要乾什麼,我們能幫的都幫!”
二把手:“……”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村民們知道外界危險,隨行帶了許多藥物,其中一個手腳健全的村民將三輪車裡的藥物拿了出來,互相上藥,包紮著繃帶,完全看不出之前的針鋒相對。
“你怎麼想出來要炸了酒櫃的?”齊犖犖小聲地問。
寧筠也悄悄地說:“我看到了裡麵有一桶酒精。”
“所以呢?”
“子彈穿過鋼鐵產生了火花,順便引燃了酒精,就這麼簡單。”
這是大學裡才會學過的知識吧!
齊犖犖一臉崇拜,在心裡將寧筠從獵人大佬,變成了高智商獵人大佬。
地板被火焰燒過,呈現一種漆黑的碳色,又被水浸泡過,這段碳色就變成了混成泥的碎渣,周圍的木質家具皆是如此。
寧筠走到哪裡,地板和家具就碎到哪裡。
心痛。
寧筠垂下眼,遮掩住情緒,強行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彆處。
天花板……天花板也是碎得厲害,整塊牆皮脫落,露出了裡麵的鋼筋結構。
桌子……桌子漆黑一片,上麵的筷子完全不能用了。
她又把視線看向了廚房,廚房……
寧筠“嘖”了一聲,不打算繼續看了。
好好的溫馨風格酒館變成了戰爭風。
她視線一轉,落在了村民身上。
彼時村民剛發現被遺忘在角落的二把手,遞給了他幾卷繃帶,二把手剛纏下幾圈,突然覺得心下一驚,手一抖,繃帶斷了線,鮮血又從繃帶裡向外滲出。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他繼續纏著繃帶,心想自己一定是得了後遺症。
第二天一早,村民們被忽悠著進行了災後重建。
列車的停留時間為三天,間隔為一周,無家可歸的村民們就成為了免費的臨時工。
也有幾個村民表示疑惑,但寧筠掏出了藍色真理後,那幾個疑惑的村民就沒有問題了。
寧筠物儘其用,而且怕村民們術後有什麼風險,還貼心地準備了幾副輪椅,收獲了村民們的一致好評。
她指揮著:“再偏一偏,再偏一點,對對就是哪裡,放下吧。”
一個全新的酒櫃落了地。
附近滿是彆墅豪宅,依山傍水,交通發達,再不濟也是個富饒之地。
又到彆墅裡搜刮一番後,又堅定了寧筠的想法。
彆墅裡各個帶有酒櫃,上好的木材,還有高端的桌子椅子,以及不少廢棄材料,不僅夠她們戰後重建,而且還可以建設些彆的什麼東西。
村民們不止會種地,在農閒時,也會出去接一些建築上的私活。
比如刮大白,又比如接水管。
十分的好用。
寧筠毫不客氣,搬走材料,拆東牆補西牆,沒想到酒館還有了幾分原來的模樣。
她滿意地看著新建起來的酒館,又像上次看著村民們一樣的眼神,若有所思。
二把手的心又驚了一下,沒找到原因,最終把這些歸咎於自己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
活下來的村民還有四個,腿上都受了傷,寧筠不太好使喚他們,也隻是叮囑他們好好養傷。
沒事推他們下樓遛遛彎,在叢林或平原旁感受著鄉野的氣息。
不管村民有沒有寧靜下來,寧筠心裡平靜了不少。
於是她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們會修城牆嗎?”寧筠問。
“會……會吧?”
寧筠“嗯”了一聲,成功讓二把手的心顫了第三次。
距離第二次列車到來的前一天晚上。
一股濃鬱的酒香便撲麵而來,忙碌了幾天的村民們歡聲笑語,在歌聲與酒杯的碰撞聲中,寧筠端來了自己剛調好的酒。
本著經營酒館就一定會調酒的信任感,村民們聞都沒聞,一口氣喝下了黑糊糊的液體,然後在寧筠的注視下,一個接一個地倒了下去。
不知是誰最後迷糊糊地說了句“有人下毒”,嚇得齊犖犖把到嘴邊的酒吐了出來。
寧筠不信邪地嘗了一口:“……”
算了,還是找個酒保吧。
又一趟列車行駛,寧筠向著幾個黑……村民道彆,滿意地在城牆下穿來穿去。
這是村民們留下來的傑作——一個可以抵禦偽人的城牆。
當然,是村民們自願的,她可沒有拿槍逼迫彆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