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砸進倪媤思的心裡。
更紮進了左卿書的心，痛的她喘不過氣。
倪媤思站在原地，想上前推開人群緊緊抱住左卿書，但不能。
想後退幾步，將巴掌扔到江崍的臉上，但身體似乎圍滿了冰柱，僵到動彈不得。
她就站在原地，耳朵裡有一千個聲音在對她說話。
卻無一句軟糯的友好箴言。
她前世和左卿書在高中悄悄在一起的事，無人知曉。
所以這些詞彙從來不曾進過倪媤思的耳朵，大學在同一座城市卻不在一所大學，所以亦無人知曉。
她們彼此大學四年裡早安晚安問候的“男朋友”，其實是女生。
她們曾小心翼翼維護的感情，從沒有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揭開。
倪媤思也從未預料過這一天的到來，且現在是脆弱時期，她怕。
怕如果處理不當，會再次對左卿書造成傷害，怕左卿書從此以後對她避而不見。
雖然她們現在，確確實實，是普通同學關係，但以後難免這一天也會到來。
所以此刻，她是真真不知該如何。
猶豫良久，在譏諷之下，她淡淡吐出一句話，輕如鴻毛，如浮萍，毫無攻擊力。
“你爹媽，就是這樣教你做人的嗎？”
江崍扭頭湊到倪媤思跟前，笑道：“我爹媽可沒教我做敗壞仁德敗壞社會風氣的事情。”
倪媤思握緊的拳頭鬆鬆又緊，突然轉身狠狠推江崍一把。
江崍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被狗腿子扶著站穩之後氣不打一處來。
她煩惡地將狗腿子推開，惡狠狠走到倪媤思跟前，如看將死之人一般。
“倪媤思，我當真看不起你。”
“你還不配看不看得起我。”
“......”
“如果我把你們的肮臟事講給主任聽聽，不知道會怎麼樣。”江崍繼續威脅。
“哦？”
倪媤思這會兒沒了剛才的“步步相讓”，反而以氣勢壓江崍一頭，威嚇她。
“什麼苟且事？我幫助同學也叫苟且事？那你江崍找來這一堆狗腿子欺負辱罵毆打左卿書，又是什麼正大光明的好事？”
“我......”
“也是，重高有你們這種敗類，敗壞校風，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警告勸退。”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了剛才的氣焰，蔫了吧唧成了縮頭烏龜，眼神躲閃沒人敢再說話。
倪媤思是會挑地方說的。
她知道，進重高的絕大部分人家境都不是很好，隻不過覺得跟著江崍過於威風，但對於退學還是很畏懼的。
再者，這個樓梯角也不完全是監控死角，如果真對她們動手，自己也落不著什麼好處。
人群在江崍與倪媤思互相敵視下，漸漸散了。
不一會兒，江崍示威地點點頭：“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說著瞪了左卿書一眼：“是你們。”
隨後消失在寂靜的夜裡。
倪媤思不解，這麼大動靜為什麼沒有一個巡邏老師甚至是宿管阿姨插手。
不解。
她收回思緒，趕忙上前查看坐在地上的左卿書。
“你沒事吧？...”
她知道問出這句話，無異於是明知故問，但就是這麼問了，因為自己也不知道開口第一句該是什麼。
左卿書搖了搖頭，攏攏有些不整的衣服：“我們回去吧。”
“好。”
路上，倪媤思沒有說一句話。
與其說她是不知道說什麼，不如說是她不敢說。
她不知道今晚左卿書遭受了什麼，她怕再次傷害她，所以她不敢。
她隻能忍，忍這一時，隻是為了左卿書，但她也絕對不會放過江崍。
收拾好躺在床上的時候，聽著另外四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倪媤思卻毫無睡意。
左卿書亦然。
等到外麵突然爆起煙花，倪媤思才想起，今天是端午，隻不過高三學生非必要不回家。
等到最後一聲煙花落下，左卿書擦擦眼角滾燙的眼淚對倪媤思說。
“你不要再為了我，和江崍她們打架。”
“嗯。”倪媤思淡淡應下，起身在她枕頭下塞了一盒糖果，“早點睡，晚安。”
第二天，她借口請假回家，在放學的路上攔住江崍和她狗腿子的去路。
開始，她試圖好生說話。
但耐不住江崍的嘴臭，張嘴就是汙言穢語問候倪媤思爹媽。
倪媤思忍無可忍，一把將人拽進死胡同。
同行女生意圖掏出手機錄像，被倪媤思一語喝斷。
“誰敢拍，我就第一個先收拾誰。”
幾人怯怯懦懦收起手機，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
她們馬首是瞻的江崍，被倪媤思握住雙手扣在地上，狼狽不堪。
但她那能殺死人的眼神，卻一刻沒有離開過倪媤思。
“有本事你......”
話沒說完，倪媤思一個耳光，丟在她的右臉。
瞬間，白皙的臉就浮出一個格外刺眼的紅掌印。
“你！......”
話再次到嘴邊沒說出來，就被倪媤思打斷：“嘖嘖，一掌就成這樣，你也太沒用了。”
“送你兩麵對稱。”
說完又一記耳光重重落在她左臉，這下真成了兩麵對稱。一旁的三個狗腿子彆過頭捂著嘴偷笑，但又不敢笑出聲，麵紅耳赤，看得出來，憋得很難受。
倪媤思拍拍雙手，順勢蹲下：“我也不為難你，把你們昨晚怎麼對左卿書的一字不漏講出來。”
“呸！我他媽用你威脅？你他媽有本事弄死我，我不信學校教育局警局都不會管。”
倪媤思則是淡定自若瞧著她：“你就隻會這些？這麼有本事怎麼沒本事怎麼做的怎麼還？”
“左卿書到底哪裡招惹你了，你就這麼看不慣她？”
“我就看不慣，怎麼？”
“行，”倪媤思無奈擺手，“把你怎麼欺負左卿書的經過講出來，我可以考慮下手輕一點。”
“......”
“不說？”
“......”
“確定？”
“......”
江崍一直把頭彆過去看著其他地方，就是不搭理倪媤思。
沒了耐心，她也不在江崍身上浪費時間。
畢竟還要去給左卿書買好吃的帶回學校，晚了就買不到了。
她指著三個狗腿子，道：“你，你說。”
中間的女生左右看了看，用手指指向自己：“我...我？”
“就你，我記得你那天你不是站在她旁邊威風得很嗎？你來說。”
“我...她...我不...我不知道。”
“你說就說老看她乾嘛？”倪媤思走到江崍與女生中間，擋住對方的視線，“怎麼？沒有她就不會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