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麻神器(1 / 1)

玉佩撲閃著光,語調帶著些許鼻音“宋栗安,是你,你沒死?”

宋栗安吹上兩口氣,拍去玉佩上的濕泥,複又係在腰間,隻見頭頂的縫隙愈加模糊,宋栗安的腳步更快了,直往地底中央趕去。

“你竟然也會害怕?我還沒死”。

腰間的玉佩隨著少女的腳步起起伏伏,就連聲音都帶著顫

“當然了,我的身家性命可全寄托在你身上了,話說你怎麼醒過來了?我一直叫你都叫不醒”。

“不知道,眼前一亮……就醒過來了”。

宋栗安粗喘著氣,玉佩不明所以,直到目光對上葫蘆腰上的九宮八卦牌,才恍然大悟。

越往中心走,霧氣愈發濃厚,視線蒙朧朧一片看不見前方,唯有路邊的石子愈來愈大,奇形怪狀瘮人得很,這讓宋栗安聯想到了原身院子裡的那些石頭,也是這般嶙峋。

濕重又腥臭的霧氣鑽入鼻腔,宋栗安的胃裡波濤翻湧,壓不下的昨夜餐直逼喉頭。

忽地,一陣熱流湧了上來,宋栗安“哇”地一下吐在了路邊。

還未等宋栗安擦個嘴巴,一群形似蟑螂的小蟲子湧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地將宋栗安的嘔吐物舔了個乾淨。

宋栗安見狀胃部一陣痙攣,捂住嘴巴就跑開了。

還未等宋栗安緩過來,一隻手便拽住了她的胳膊,宋栗安內心一緊,“你是誰?放開我!”

“宋小姐,是我”。

待眼前的霧氣緩緩散開,宋栗安才算看清了來者是賀聿蕭,原本緊懸的心一瞬間放了半分“賀公子,是你?”

賀聿蕭一邊拉著宋栗安的手腕,一邊手挽花劍開路,“快走,妖族來了”。

妖族?

宋栗安瞳孔一縮,四肢早已不停使喚,今日所見足以刷新她的三觀,更何況是素有奸詐殘暴之稱的妖物呢。

賀聿蕭拉住宋栗安的手突然一頓,宋栗安抬頭望去,

原來地底中央形似台風眼,縱然外圍濃霧昏暗,可這中央卻是天朗氣清。

下一秒賀聿蕭持劍就衝了上去,待宋栗安的瞳仁聚上焦,這才看清和賀聿蕭交手的是何種模樣。

對方三人皆是墨衣鬥笠,白紗遮麵,白銀長劍,身姿高挑,不過進攻最為凶猛的還是為首的那人。

為首的黑衣人翻著劍,劍劍直逼賀聿蕭的要害,

宋栗安見賀聿蕭招架不住,迅速從懷中翻出一遝黃符,也不知是情急關頭,原身畫符的記憶一股腦兒地湧了上來。

宋栗安割血為砂,一張又一張的黃符從手中飛了出去,迅速貼住對方三人。

黃符的威力以畫符之人為依據,畫符之人術法越強,黃符的威力就越大。

因此,黃符在觸碰到對手的那一刻便化作巨大的蛛網,刹那間便將對手層層圍住,銀劍“鏘”地一下便從他們的手中摔下來。

“宋栗安!”

還未等宋栗安反應過來自己便被周素撲向一邊了,定睛一看隻見距離自己不遠的側方,

一把寒劍穿透石塊斜插入土,石塊碎作兩瓣,碎裂的衝力揚起周圍的黃塵。

那把劍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若不是周素眼疾手快,那顆石塊就是自己的下場。

宋栗安咽了咽口水,向周素道了聲謝“多謝素素姐”,杏眼眸卻向對手望去。

為首的黑衣人空了劍,縱使隔著輕紗,宋栗安依然感受得到麵紗底下滔天的怒氣。

宋栗安被崔徇禮扯了起來,崔徇禮一反常態,“宋栗安,沒想到你還有兩把刷子”。

卻不給宋栗安答話的時間,崔徇禮朝賀聿蕭望去道“這些怎麼辦?殺了,還是?”

“殺了”周素接話。

“再等等,先看看”賀聿蕭打斷他們。

賀聿蕭雙指捏訣,隻見蛛網的範圍越來越小,妖物受不住強壓跌坐了下來。

直到蛛網成為一道道金絲死死地將他們捆住,那股強壓才漸漸消散,妖物喘著粗氣,發出陣陣低吼。

崔徇禮搶先一步想掀開他們的鬥笠,哪知卻被賀聿蕭嗬斥住。

“徇禮,彆耽擱時間,快將蘑菇花插到石柱上去”。

被打斷的崔徇禮悶悶地“哼”了聲便收回手,悻悻地朝石柱上走去。

隻見三人依次將蘑菇花掏出,宋栗安心下一驚,慌亂地在身上翻來翻去,四下卻找不見,

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原來那朵蘑菇花在泥濘地的時候就掉了。

“栗安,快過來”賀聿蕭催著。

“快點,不會是掉了吧”崔徇禮又一擊。

宋栗安冷白的額間冒著汗,渾身上下冷不丁的,就連嘴唇都發白

“我……的蘑菇花不見了”。

“什麼?!”

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驚呼,宋栗安心虛地聳下腦袋。

這麼緊要的關頭卻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荒廢,宋栗安害怕地說了聲道歉“抱歉”。

周素的麵色上閃過一絲不悅,卻很快地掏出另一朵蘑菇花“我這裡還有一朵,快拿著”。

宋栗安的眸中霎時間亮了起來,騰騰騰地跑了過去,雙手接了過來,“多謝素素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少女的笑眼彎彎,倒是和她平日裡囂張跋扈的氣性截然不同,周素頷了頷首,唇角微微上揚,算是回應。

四人同時將蘑菇花安放在卡槽中,隻見四周的雲霧瞬間蒸騰,不一會兒地底的模樣便現了出來。

轟隆隆的幾聲響炸破天際,周素抬頭一看,頂端的一側正在塌陷,

“快跑,山體塌了,神器在上麵”。

宋栗安抬頭望去,愣怔了幾秒。

賀聿蕭見她久久不動,急切跑去將她拍醒,“栗安,四個方位,你去南麵,聽我的指揮”伸手朝她點了點手環。

交待完畢,他便踩上劍刃飛走了。

正慌忙跑路的宋栗安,餘光不經意間瞥過被捆住的幾人,

氣定神閒地似乎無關緊要般坐著,尤其是為首那人,頗有一種矜貴孤冷的姿態。

畢竟是敵人,宋栗安就算有那個救人的心,她也不太可能這樣乾。

於是她很快便將眸子轉了過來,不會飛的宋栗安隻能用她的飛毛腿逃命。

巨石滾落的聲音愈來愈大,頭頂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撕開了一道口子,

竟從裡麵墜下寒冰,寒冰堅硬鋒利,將宋栗安的衣服割成一條一條的。

霧氣散去,視野開闊,四周一覽無餘,似乎地上的生物也感知到了災難的來臨,

紛紛在地表上躥,卻因為看不清方向接連撞到石頭上翻了跟頭。

恰在這時,宋栗安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前方花叢底下有一隻烏黑的貓。

縮成一團,身上布滿了傷,滿目蒼夷的脊背滲著血,小貓無力地舔舐傷口,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攪動著宋栗安不安的心。

這般危險重重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哺乳動物,多半是妖獸所化,宋栗安狠了狠心,直接掠過了它。

這不留意還好,宋栗安一留意竟然發現小貓的腿瘸了一條,

被它擋住的毛發也臟兮兮的,小貓那眼似乎是哭腫了,赤紅得很。

小貓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女的善意,便拖著殘缺的身體爬出來,“咪呀咪呀”地喚著宋栗安。

宋栗安攥了攥手指,人心都是肉長的,便將係統搖了出來,

“係統,係統,彆睡了,那隻黑貓是妖嗎”。

玉佩晃了晃,旋即脫口而出“不是”。

得到證實的宋栗安呼出濁氣,便反道將黑貓撈了起來,緊緊地箍在手上。

麵對少女的返身,黑貓似乎是怔了怔,猩紅的瞳仁都張大了。

黑貓窩在少女的臂彎處,倒是極為安靜。

就是它不輕不重的鼻息噴在宋栗安這個極度敏感的人身上,有著些許難受。

有著前車之鑒,宋栗安很快就爬上了南麵的石台上,這時手環處傳來賀聿蕭的聲音。

“神器正在下落,我們需要從四個角把神器扯住,如果猜得不錯應該是兜穀皮”。

聞言,黑貓推開宋栗安的手,跳了下去,身姿輕盈矯健,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樣子,宋栗安心裡咯噔了一下,

驚訝地問道“你的腿”。

黑貓縮在旁邊並不理會她,時間越來越緊迫,宋栗安也不想那麼多,迅速畫符將屬於自己的這角牢牢固定。

神器光彩奪目像是一塊閃著金光的綢緞,四四方方的格子將它有規律地切分成四塊,

神器將山底牢牢鎖住,隨著神器的落幕,久違的陽光也終於瀉了下來。

此時窩在一旁的黑貓站直身子,赤紅的眸子染上一層說不清的意味,宋栗安看得有點害怕,便試探著問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黑貓咪了一聲,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神器,宋栗安聽不懂,又問

“你為何會掉在這裡?你是誰家的……”。

還未等宋栗安問完,黑貓從宋栗安眼前一躍而起,撲向神器。

一個優美的弧度閃在宋栗安腦中時,她先是怔住了幾秒,

而後心底的疑惑瞬間一清二楚,手中的黃符刹那間飛了出去,直逼眼前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