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歌自以為拿捏住了方墨塵,還為此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可真是個小天才,按照現在這個趨勢,暴君一定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就算哪一天不小心掉馬,對他情根深種的方墨塵也絕對舍不得殺他。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雖然這種行為貌似有那麼一點點的渣……殷長歌心虛片刻之後挺直了腰板,他能有什麼錯呢?他隻是想活命而已。
於是兩人就寢之後,殷長歌終是良心上過不去,趁方墨塵“熟睡”,偷偷摸摸湊過去親人家一口,然後又快速縮回去,接著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吸變得平穩之後,方墨塵突然睜開眼睛。
“……”講道理,殷長歌真的很不負責任,更彆提現在他為了取暖,還窩在方墨塵懷裡時不時扭動一下。
方墨塵原本已經消下去的火氣,這會兒又漸漸湧上來。
給了希望之後瞎撩,撩完了又不負責,這也就罷了還要繼續撩,好似殷長歌不是方墨塵的皇後,而是上天刻意派來折磨他的,無可奈何的方墨塵隻能默念清心咒。
第二天早上,殷長歌用過早膳之後開始進行訓狗大法。
他其實不太懂這方麵,不過毛毛對食物很感興趣,並且在聽到殷長歌的誇獎之後顯得很興奮。
食物就等同於獎勵,要想完全拿捏一個人的心,就要清楚這人最想要的是什麼,再一點點的放出餌料。
所以,如果真的遣散後宮了,該給他的陛下什麼獎勵比較好呢?
“皇後,”吳全輕手輕腳走來,低聲道,“陛下開了私庫,請您過去呢。”
殷長歌回過神:“走吧,帶路。”
私庫外有重兵把守,並且個個手握利器,足以可見這裡麵一定有許多奇珍異寶。
方墨塵已經在私庫內等著,看到殷長歌過來,朝他伸出手:“看上什麼儘管拿。”
殷長歌剛剛搭上暴君的手,就被緊緊握住:“謝謝陛下。”
吳全賣力介紹珍寶,可殷長歌的注意力全在他們那交握的手上,這感覺還挺微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方墨塵的牽手變得如此自然了?
殷長歌不想聽什麼琉璃花樽什麼九龍玉壁,出聲打斷吳全的嘮叨:“陛下,我不喜歡這些,我想要輕便一點的,能帶出門的。”
“輕便些的也有,不過都是些鐲子發釵,價值遠遠不及九龍玉壁。”
方墨塵讓吳全呈上庫內所有的金銀首飾,看的殷長歌眼睛都直了。
好多翡翠!還是帝王綠!還有那些金釵,鑲滿了各種珍珠紅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
萬一,暴君不能接受他是個男子,他隨便拿走一支發釵,或者一個手鐲出去賣,豈不是能換來好多好多錢?
也不知方墨塵有意還是無意,慢悠悠道:“長歌可知,為何這些首飾被隨意用個箱子裝著?”
殷長歌回神,搖了搖頭。
“凡是孤私庫裡的東西,都被刻上孤的‘墨’字,即便被盜賊偷走也賣不出去。”
殷長歌傻眼:“為,為什麼?肯定有很多人名字裡都帶墨啊。”
方墨塵反問:“難道長歌不知,尋常百姓要避皇帝名諱麼?”
“……”殷長歌不甘心地問,“難道這些翡翠手鐲也能刻字嗎?”
方墨塵但笑不語,隨手拿起一個手鐲給他看。
隻見通體是綠色的手鐲上,竟有個小小的,黑色的“墨”字,殷長歌摸了摸,發現那字像是寫上去的。
“前些年孤無意間得到一塊古墨,用此墨寫出的字竟水洗不褪色,一時心血來潮便在手鐲上題名。”
整挺好。
殷長歌忽然對所有的珍寶都不感興趣了。
隻聽方墨塵問:“最裡邊有孤珍藏的名畫和刀劍,長歌想不想看看?”
“不了,我累了。”不是身累,是心累。
方墨塵嘴角含笑,將一個滿綠的手鐲套在殷長歌手腕上:“隻有這鐲子才配得上長歌。”
然而殷長歌看到鐲子上的“墨”,隻覺得糟心,興致缺缺的“哦”一聲。
好礙眼,好想把那個字洗掉。
不過為了避免被懷疑,殷長歌裝模作樣選了一些還算喜歡的擺件,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鳳儀殿,哪怕毛毛在他腳邊撒歡都沒理。
唉。
殷長歌單手支著下巴唉聲歎氣。
他打算為自己留條後路,可宮裡的東西又不能拿出去賣,等真的出宮了他該怎麼生活?等等,方墨塵之前賞他的黃金萬兩,不是還放在鳳儀殿的庫房裡嗎!
不過庫房的鑰匙在瀾翠手裡拿著,殷長歌問了宮女,得知瀾翠的住處,準備找她要鑰匙。
他來到房前正要敲門,卻聽到房內傳來瀾翠和劉嬤嬤的對話:“嬤嬤這傷久治不愈,皇後娘娘下令我們儘早毒殺暴君,可公主卻不肯配合,我們該怎麼辦啊?”
劉嬤嬤道:“這還不好辦,你把毒下在飯菜裡,不告訴公主裡邊有毒,讓她給暴君送過去不就行了。”
“也是,暴君對公主最是信任,之前公主為暴君做菜,連試毒都不讓。”
聽到這裡,殷長歌輕手輕腳的走開了。
劉嬤嬤她們還是沒有放棄給方墨塵下毒,並且南燕和東辰兩國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不是他一人能消除的。
那,他該怎麼辦?
殷長歌心煩意亂,不知不覺間走到庫房門口,看到緊緊鎖住的大門,沉著臉對守衛道:“砸開它。”
守衛愣了愣:“皇後,這……”
“鑰匙不小心弄丟了,砸開它吧,陛下不會怪罪你們的。”
守衛將門砸開,殷長歌一進門就看到地上堆放的金子,他趁守衛不注意,偷偷拿起兩塊藏進袖子裡。然後隨意逛了一圈,摸摸這摸摸那,最後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下午時,瀾翠果然回了鳳儀殿,態度還比之前親昵不少,看到殷長歌正跟毛毛玩鬨,驚訝地問:“公主何時養的狗?”
“剛養沒幾天,”殷長歌裝作無事發生,隨口問,“劉嬤嬤好些了嗎?”
瀾翠歎氣:“太醫去看過了,說是嬤嬤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如從前,得再養半個月才行,其實都怪那暴君下手太重……”
她瞄一眼殷長歌臉色,試探道:“那暴君對公主可還好?”
“嗯,陛下對我很好。”
瀾翠:“這就好,不過公主自己也得小心點,那暴君視人命如草芥,就連文武大臣也是說殺便殺了。不過,公主好歹是皇後,想來一定不會對您如此的。”
這是改變了策略,開始拉踩了?
殷長歌輕輕撫摸懷中的狗狗,垂下眼簾,輕聲說:“說起來,我有個想法。嬤嬤年紀大,又遭了罪,不能無人照顧。瀾翠,你願不願意跟劉嬤嬤一起在宮外定居?”
說著,他將那兩塊沉甸甸的金子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這些應該夠你們生活的了,出宮後買個宅子,買塊地,你們兩個一起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也挺好的。”
瀾翠笑了:“公主說什麼呢?我跟嬤嬤來到南燕就是為了輔佐您的,怎麼能丟下您在這深宮裡,自己去宮外享福?”
殷長歌張了張嘴,正要勸她,瀾翠卻道:“公主該用晚膳了,奴婢去廚房瞧瞧。”
瀾翠不願意出宮,再結合他所聽到的話,心裡一沉。
殷長歌連忙叫來綠蘿:“你快去太和殿,就對陛下說我很餓,今日晚膳就不等他了。”
綠蘿聽到這膽大包天的話,差點兒沒哭出來,可殷長歌堅持,隻好戰戰兢兢的去了。
太和殿裡,綠蘿跪在地上,重複了殷長歌的話,頭低得不能再低。
她本以為陛下定會勃然大怒,哪知卻聽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聲輕笑:“既然皇後餓了,孤自然要陪。吳全,去鳳儀殿。”
綠蘿鬆了口氣,隨即迷茫的想著,自己這到底算不算完成了任務。
而殿內的殷長歌,以為今晚可以避免毒殺事件的發生,正興衝衝的跟毛毛玩球。
他將一個布做的球扔出去,毛毛屁顛屁顛跑過去,再叼著球跑回來給殷長歌,正玩的開心時,方墨塵看到這一幕,挑了挑眉:“長歌餓了,為何沒有傳膳?”
殷長歌茫然抬頭,瞪大了眼睛。
???怎會如此!
“怎麼,看到孤高興傻了?”方墨塵在他旁邊坐下,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擺著的金塊。
殷長歌垮著臉,小聲問,“陛下不是在忙嗎?”
“用了晚膳再忙也不遲。”
方墨塵的視線落在金塊上,殷長歌在心裡哀嚎,他上午剛偷拿了金子,下午就被發現可還行?
接著他就聽到方墨塵問:“長歌拿金子做什麼?”
“就是,我看劉嬤嬤年紀也大了,受傷這麼久還沒有好,就想讓她和瀾翠一起出宮,這金子就當賞她們了,陛下覺得怎麼樣?”
方墨塵似乎毫不在意:“長歌決定便是。”
還沒等殷長歌放下心來,他又道:“若是想用錢,派人跟吳全說一聲便是,何必跑到庫房偷拿,還砸了房門。”
“……”暴君知道砸門的事,殷長歌並不意外,可這人怎麼就確定金塊是他從庫房裡偷拿的?
最最令他驚恐的是,暴君會不會也知道了劉嬤嬤和瀾翠的對話?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這時,殿門口傳來瀾翠的聲音:“公主,晚膳給您送來了。”
殷長歌隻覺得,瀾翠這話像是在說:你、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