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歌愣住,不再掙紮,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陛下,我回去了。”
暴君鬆開他,另一隻手按在奏折上,殷長歌失魂落魄的回到鳳儀殿,坐下來仔細回想。
那是一個“歌”字,用毛筆寫得歪歪扭扭,最吸引他的是歌字的右半邊,寫錯了——小時候的他寫自己名字,總是右邊的把“欠”寫成“攵”,為此他沒少聽父母念叨,卻總是改不掉。
暴君手上,怎麼會有他小時候寫的字呢?可他確定,他絕對不會看錯。
那張紙已經泛黃,墨也褪色,可見已經保存很多年,暴君顯然十分珍視。
如果那張紙是他留下的,這說明他們之前必定認識,那麼暴君從大婚開始就對他異常縱容,就能說的通了。
不……還是說不通,他怎麼可能跟年少時的暴君認識,難不成他小時候也穿書了?可他並沒有印象。
殷長歌腦子亂糟糟的,叫來一個宮女:“你去太和殿那裡守著,打聽陛下的行蹤,然後回來告訴我。我準備給陛下一個驚喜,這件事誰都不許說。”
宮女領命而去,殷長歌滿心焦躁,不自覺啃著指甲。
太和殿裡,方墨塵處理完朝政,等眾位大臣散去之後,對吳全道:“去貴妃宮裡。”
他將一張紙折疊並藏好,頓了頓,又說:“不許讓皇後知道。”
吳全低頭應一聲,小心跟在後邊。
方墨塵坐在龍輦上閉目養神,吳全見他臉色不好,特意哄道:“陛下乃人之龍鳳,皇後娘娘則國色天香,宮裡人都說,陛下與皇後可真是絕配。”
提到殷長歌,方墨塵睜開眼:“孤最近是太縱著她了。”
吳全笑嗬嗬道:“皇後是陛下心頭至寶,哪怕再縱容一些也是應該的。”
方墨塵手指搭在扶手上,無意識的敲了敲:“吳全。”
“陛下?”
“你可知,女子為何不願與夫君圓房?”
吳全傻眼:“這,老奴確實不知女子的想法。不如陛下去問問其他女子,或許能有答案。”
這倒也是。
方墨塵不再問話,龍輦停在高貴妃宮裡,麵無表情走進去。
高貴妃接到通報後半是欣喜半是忐忑,匆匆來迎接:“陛下。”
整個宮殿的人都跪在地上,卻久久得不到帝王的一句平身,氣氛變得壓抑,人人自危。
方墨塵坐下,若無其事地把玩著腰間玉佩,直到高貴妃半跪的身體開始搖晃,才問:“流珠如何了?”
“回陛下,流珠還在昏迷,不過太醫說若明晚能醒來就無大礙。”
“讓她好生養著,能下床了去給皇後回話。”方墨塵朝貴妃伸出手,語氣突然溫柔,“怎麼還跪著,快起來。”
高貴妃搭上方墨塵的手,慢慢起身。
可方墨塵卻並未收回手,慢悠悠地道:“聽說,貴妃因孤每日陪皇後而心生不滿?”
高貴妃僵了僵,聲音微顫:“臣妾沒有不滿,隻是,隻是羨慕皇後。”
“隻是羨慕便指使賤婢辱罵皇後,若成了嫉妒,你豈不是還想要皇後的命?”
高貴妃“撲通”一聲跪下來:“陛下,臣、臣妾不敢臣妾知錯。臣妾願跪在鳳儀殿前求皇後責罰,直到皇後消氣。”
“皇後心善,見不得血腥,便罷了。”
然而沒等高貴妃鬆口氣,方墨塵手上輕輕用力,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高貴妃右手手腕脫臼,耷拉下來。
“啊——”貴妃慘叫一聲,疼得躺在地上打滾。
方墨塵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貴妃,一旁吳全遞來手帕,方墨塵將手擦拭乾淨,隨手扔在貴妃臉上。
“孤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現在看來,竟是高看了你。”
高貴妃的眼睛被手帕遮住,隻能勉強看到人影,隻聽方墨塵下令:“即日起,貴妃高氏打入冷宮,不許宮人侍候,不許太醫為她接骨,每日份例按宮女供應。”
“若是讓孤聽到你對皇後再有任何咒罵之語,孤便親手割下你的舌頭喂狗。”
“至於那個流珠,”方墨塵意味深長的瞥一眼吳全,“讓她給皇後回話,然後趕出宮去。”
吳全低頭應了,在心裡暗歎,皇後果然是陛下的心頭至寶。
“回鳳儀殿。”方墨塵不再理會高氏的哭喊,坐回龍輦。
*
鳳儀殿。
殷長歌接到宮女彙報:“你是說,陛下去了貴妃宮裡?”
“是,太和殿的人嘴巴緊得很,打聽不出陛下的去向。隻不過奴婢親眼看到陛下的儀仗往南邊去了,貴妃的永和宮就在南邊。”
殷長歌點點頭:“我知道了。”
暴君去找高貴妃乾什麼?
不過現在他顧不了這麼多了,趁著暴君不在太和殿,不許任何宮人跟著,自己溜進去。
隻是殷長歌在幾案上翻了好半天,都沒找到那張紙。
暴君一定把那張紙藏起來了,他垂頭喪氣的坐下來,視線落在一本很厚的話本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之前沒有看到這本書,並且跟一堆的折子比起來,這話本顯得也太突兀了。
殷長歌翻了翻,在書頁中間找到一張疊得整整齊齊,並且已經泛黃的紙。
他屏住呼吸,輕輕打開。
之間上麵歪歪斜斜的寫著“長歌”“喜歡”“哥哥”六個字,並且歌和喜都是錯彆字。
這這這,這上麵分明都是他的字跡,並且看樣子,莫非還是封情書?
救命,腦子更亂了。
殷長歌呆滯許久,回過神後又把紙按原樣夾好,準備打道回府,就當自己從沒見過。
然而很不巧的是,他剛走到門口,被不知何時趕到的暴君攔住。
當場逮住可還行QAQ。
心虛的殷長歌決定主動出擊,理不直氣不壯地問:“陛下在貴妃宮裡呆這麼久,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
嗬。方墨塵扯了扯嘴角:“不許恃寵而驕。”
“孤還想問你,呆太和殿裡兩刻鐘,可找到想找的東西了?”
殷長歌嘴硬:“我哪有,我來太和殿就是為了等陛下的,怎麼可能亂翻東西!”
方墨塵的視線,落在被翻得亂糟糟的折子上:“哦?沒有亂翻東西?”
可惡,打臉怎麼這麼快。
要是暴君生氣了可怎麼辦,殷長歌轉了轉眼珠,一頭紮進暴君懷裡,黏黏糊糊地喊:“哥哥。”
方墨塵呼吸一窒,環住他的腰,啞聲道:“再喊一次。”
“哥哥哥哥!”
很好,很成功。
方墨塵不想再跟殷長歌計較他亂翻東西的事,現在滿腦子都是,要把麵前這個人拆吃入腹,徹底占有。
他將殷長歌抵在柱子上深深地吻,急切的索取,手也不怎麼老實。
“陛、陛下……”殷長歌眼睛水汪汪的,被吻得雙唇嫣紅,拚命錘著暴君,好不容易才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隻聽暴君啞聲道:“長歌這胸,平了些。”
廢話,男的胸能不平麼!
殷長歌冷靜一會兒,開始瞎掰:“也不是所有女子都大的,可能我太瘦了,所以就不顯。”
暴君顯然很在意這個問題,眼睛一個勁兒盯著殷長歌胸前,像極了餓狼盯上肥美的羔羊:“孤每日替你揉揉,保準能大。”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這,揉不大的。”
暴君一本正經地問:“這是為何?莫不是長歌自己揉過?”
殷長歌羞紅了臉,小聲嘟囔:“陛下能不能,不要滿腦子都是這種事。”
“為皇室開枝散葉乃是頭等大事,孤至今無子嗣,自然滿腦子都是——”
殷長歌趕緊捂住暴君的嘴:“好了您不要再說了。”
長歌怎的這樣香,就連手指也是香的。
方墨塵心癢難耐,拉下他的手低聲問:“到底何時圓房?總得給孤一個期限。”
“就,要不,五年?”殷長歌顫顫巍巍的伸出五根手指。
暴君眯了眯眼睛。
殷長歌趕緊改口:“那要不五個月?”
暴君黑了臉。
殷長歌試探:“要不,五十天?”
“一個月。”
殷長歌快哭出來了:“不行,五十天不能再少了!”
暴君不悅地抿著唇,殷長歌見狀,撒嬌的晃晃他胳膊:“哥哥,就五十天,好不好?”
行吧,五十天。
“五十天後圓房,”暴君語氣頗有些咬牙切齒,“你若是再敢拖延……”
“嗯嗯嗯,不會再拖了。”
殷長歌在心裡算盤著,五十天,應該能讓暴君對他情根深種,並且超越性彆……吧?
他咬著唇,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我,我有件事想跟您說。”
“就是,我有隱疾,不能生育,恐怕不能為陛下開枝散葉。”
暴君微微皺眉:“但凡女子都能生育,長歌究竟有何隱疾?”
——因為我是男的男的男的!男人怎麼生子啊!
殷長歌在心裡碎碎念,繼續編:“其實是因為我的體質不適合生育。您也知道我特彆怕冷,那是因為我小時候落水,大冬天在水裡泡好長時間,太醫為我診治過,說我這輩子不能生育,並且調理不好的。”
方墨塵自然不信,明明太醫並未說過殷長歌不能生育,隻是脈象紊亂而已。
便道:“孤這就請太醫為你診脈。”
!!這怎麼行!殷長歌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