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役堂中，有專門介紹普通妖獸與靈植的書籍，早在進山之前，紀九初就特意花費了兩枚靈石買下，對於上麵的內容，他和容戟早已熟記於心。

正因如此，在看清巨石底部下麵的情況，他們才會一眼認出，這一窩靈植竟是碧血草。

碧血草，簡單的兩葉獨根草，成熟後通體會由青綠色轉化至血紅色，是煉製洗髓液重要材料之一，正常成窩聚集生長，一窩在五株左右。

宗門內回收的價格，一株能值十枚靈石。

而眼前這一窩，竟是足足有十二珠完全成熟的碧血草，巨石外麵的紀九初和容戟，盯著下麵的情景，都不自覺呼吸一滯，眼底是難以掩蓋的訝異。

“十三，你快掐我一把，我沒看錯吧！”紀九初激動道。

容戟回神，伸手在自己胳膊上擰了下，頓時“嘶”了一聲，末了才抬眸看向紀九初，眼底亮晶晶道：“沒看錯，阿九，真的是十二株成熟的碧血草。”

紀九初回神，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喜色，他沒想到這次的收獲竟是如此巨大，畢竟能在山脈外圍遇上靈植，比出門踩到狗屎的幾率都低。

曆年來，外圍每日都有雲霄宗弟子出入，幾乎一個靈植根都能被挖走。

若不是這窩碧血草生長在巨大岩石底部鏤空的空間，恐怕剛冒頭就被人發現了去，如今又怎會輪到他們二人。

“十三，我去將碧血草挖出來，你在後麵拽著點我。”說著，就見紀九初緩緩傾身上前，小心翼翼順著之前挖出的簡易地道匍匐前進。

容戟的骨骼要比紀九初寬厚許多，明顯和這個入口不匹配。

“好，阿九你小心點。”容戟邊說，邊緊緊抱住紀九初裸/露在外麵的下半身，不多時裡麵就再次響起對方的聲音：“十三，可以拉我出來了。”

紀九初順利出來時，懷中赫然多出一窩碧血草，株株鮮紅如血。

剛放下，就見容戟整個人都懟了上來，他抬手在紀九初白皙的臉上擦了擦，說道：“粘到土了。”

紀九初應了一聲，任由對方指尖輕輕刮過自己的臉頰與鼻尖，默了默才開口道：“還有嗎？”

容戟收回手，如實搖搖頭。

他自己抬手隨意蹭了蹭，隨意道：“那下麵太狹窄了。”紀九初的注意力都在碧血草身上，確實沒注意到這些灰灰土土。

趁著容戟脫下外衣將碧血草全部包裹起來，紀九初快速調整好自己的衣服。

今日的收獲著實大出所料，為了避免等會兒碰上其它雲霄宗弟子，紀九初和容戟沒有逗留，很快一人扛著鱗角鹿，一人抱著碧血草離開了此處。

·

雲霄宗，交易堂。

這裡便是宗門與所有弟子正式交易的地方，聽說在交易堂中，隻有是要有價值的東西，都可以換取靈石，甚是一條消息，隻要足夠重要，都可以換取上千枚靈石。

容戟扛著鱗角鹿進來時，殿中已是人員滿患。

“嗬！居然能獵到這麼大一隻鱗角鹿，運氣可真夠好的！”有人注意到這邊，霎時驚訝道。

“我上次也遇上了一頭鱗角鹿，可是它那四條腿跑的太快了，我一個人死活追不上，每每想到我就後悔的不行！”

“什麼！你看那邊，居然還有人獵到了百葵狼！”

“……”

一時間，大殿中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議論聲。

容戟完全充耳不聞，大步流星來到殿中執事弟子麵前，將肩頭的鱗角鹿屍體交給對方，一共順利換到了四十二枚靈石，其中那雙鱗角就值三十靈石。

揣好靈石，他沒有任何逗留的意思，轉身就離開了交易堂，徑直朝著雲霄宗內部灰市的方向趕去。

灰市，是宗內所有弟子們私下自行交易的場所，聽說這裡最初都是秘密進行，後來雲霄宗發現了，也未阻攔，甚至曆年來都會安排一名脫凡境後期執事暗中坐鎮，防止一些意外發生。

於是，灰市徹底由暗轉明，如此曆年曆代被傳承下來。

從狩獵山脈回來後，紀九初便和容戟分開，隻身一人來到灰市。

他和容戟在回宗的路上就有了決定，十二株碧血草，隻需要留下兩株自己使用，剩下的十株都可以賣出去，而雲霄宗收購的價格都是死的，所以紀九初才會想到來灰市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以更高的價格售出。

山峰腳下，是一處極為隱蔽的低坑穀地。

紀九初站在穀地入口外，抬眼就能看見各色人影出入灰市，或行色匆匆，或閒庭信步，向前微微靠近一些，耳邊就傳來穀地中的熱鬨聲。

他神色微動，轉而就進入穀地。

灰市占地麵積並不大，裡麵隻有一條乾淨利落的石街，從入口一直綿延至穀地另一頭，街道兩邊擺滿了各種地攤，草藥、符籙、丹藥、獸皮和武器等等，看的人有些眼花繚亂。

紀九初穿過人群，並未著急擺攤，而是前後簡單逛了一圈，等大致了解到一些基本情況後，才堪堪找到一個偏角落位置，然後從懷中掏出兩株碧血草。

“碧血草？”

很快，就有弟子走了過來，兩人一眼就認出攤上的靈植，不過卻並未有其它的意思，隨意看了看又轉身離開，畢竟他們都是已經步入脫凡境的正式弟子。

脫凡境後，洗髓液並無多少作用，自然不需要碧血草。

紀九初也不著急，繼續安靜擺著攤，視線時不時掃過來來往往的人群，想著容戟那邊不知是否順利。

少傾，又見一位弟子停下腳步。

他盯著紀九初攤上的碧血草，不由眼神微亮，迅速蹲下道：“你這是……成熟的碧血草！”

“是碧血草。”紀九初應道。

那人頓了頓，還是伸手拿起一株碧血草仔細瞅了瞅，最後才像是下定了決心，抬眸看著紀九初問道：“這位師弟，不知你這碧血草如何交易？”

紀九初平靜回道：“一株十五枚靈石。”

碧血草雖說比較珍貴，但也僅僅是對於需要洗髓液的凡士而言，雲霄宗內的凡士，基本都是雜役弟子，手上的靈石都不會太多，紀九初剛剛也了解到，灰市中，未成熟的碧血草都可以賣到十二靈石。

所以他定的這個價格，還是比較合理。

眼前的弟子顯然了解行情，想了想終是咬牙買下一株。

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就有一筆成功交易，倒也算是開門紅，紀九初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笑意，轉而又從懷中掏出一株新的碧血草，然後繼續開始售賣。

容戟來時，他再次賣掉了一株。

人群中，在發現紀九初的身影後，容戟嚴肅的臉上，終於不自覺漏出一抹笑意，他匆忙剝開人群，大步流星朝著這邊的方向走來。

“怎麼樣？”紀九初往自己左手邊挪了挪，騰出一個位置。

容戟順勢坐下，點點頭道：“交易堂出的價格，和阿九你預估的差不多，我便將整頭鱗角鹿都兌換成了靈石。”說著，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鼓囊囊的係腰袋。

“我也賣了兩株碧血草。”紀九初笑著說。

若是能順利將所有的碧血草出手，兩人手中的靈石，距離三百靈石的固脈丹，也就所差無幾。

斂去笑意，地攤上的兩人又重新開始售賣。

眨眼睛，天邊的太陽已經沉入地平線，灰市街道兩旁的地攤已少了將近一半，本來擁擠的人群也變得疏散開來，紀九初微微打了個哈欠，側身看向打坐修煉的容戟，準備收拾東西回去。

除了剛開始的兩株，剩下的碧血草一下午都未賣出去。

其實也正常，畢竟不是所有雜役弟子都舍得出這個靈石，更多人還是追求一個安穩生活，而且煉製洗髓液，還需要其它一些珍貴的藥材，不是那麼容易湊齊。

“走吧十三，今天我們先回藥峰，明日再來。”紀九初隨意推了推身旁的容戟，說道。

容戟回神，朝著對方點點頭：“好。”

說著，就見他微微起身，準備幫紀九初收好攤子回去，然而就在此時，兩道身影卻停在了攤子麵前，一人忽然開口道：“張師兄你看，是成熟的碧血草！”

兩人抬眸，映入眼簾的是兩張尋常的麵容，其中一張還有些熟悉，正是藥峰董師伯的一名弟子——張茂。

與親傳弟子李善菲不同的是，張茂隻是一位普通的記名弟子，儘管紀九初和容戟不懂煉丹術，卻知道此人的丹術一般，因為藥峰山上的爆爐聲中，時常都有他。

“張師兄。”

回過神，紀九初客氣的打著招呼。

張茂並不認識他們二人，隻是在藥峰上遠遠碰上過幾回，在他眼中，雜役弟子的身份並不值得自己多看一眼。

“這是你們的碧血草？”張茂垂眸，詢問的語氣中滿是高傲。

“是。”容戟盯著他，眉間微肅。

聞言，一旁的弟子王坰滿是討好道：“正好張師兄你最近煉丹正需要碧血草，這些碧血草我看著正合適。”

末了，他才看向紀九初和容戟，隨意道：“你們的碧血草我都要了，一株五枚靈石如何，等張師兄煉製成功，說不定還能送你們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