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熱情散去,整個山村重新恢複回以往的平靜。
最近天氣依舊冷的很,村民們都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紛紛開始提前養精蓄銳,為早春過後的農忙,做好充足的準備。
溫暖的茅草屋中,紀九初深深吐出一口氣,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活動活動了筋骨,每次修煉之後,他都能感覺到渾身變得清爽不少。
自從那日有了決定,他和容戟的修煉行程就不敢輕易落下,基本整個冬天都在家緩慢修煉,雖說如今沒了靈石,但他們附近這片山脈中的天地靈氣,還算比較充裕。
“不知道容戟那邊怎麼樣了?”紀九初抬眸透出窗戶看向遠處,不自覺喃喃出聲。
今日一早,容戟就帶著兩人提前準備好的田地契,隻身前往了村長家,準備將其賣掉。
既然決定要離開,兩家的田地自然需要處理掉,至於他們的茅草屋,紀九初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賣掉,無論無如何,這裡都承載了兩家幾十年的光陰,就當是他們留在心底的回憶。
此時的村長家。
“十三,你真的打算賣掉所有田地?”村長聽明白容戟的來意,蒼老的臉上頓時滿是不可思議,畢竟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田地可是生存的命根。
容戟邊掏出田地契,邊點頭認真道:“是,我準備帶阿九上京看病。”
這是他們商量的借口。
“你……”村長一噎,本來還想勸說的話,就這樣被哽在了喉嚨,沉默半響,他才終於幽幽道:“你和小九不是小孩子了,這其中利害關係相信你們也都明白,我隻問你最後一句,當真不後悔?田地一旦賣出去,再想買回來可就很困難。”
畢竟這年頭,誰不是一大家子人需要養活,沒人會嫌田地多,這東西向來是出手容易回手難。
容戟再次出聲:“不後悔。”
聽了回答,村長隻是輕歎了口氣,終是幫他辦理了所有手續,容紀兩家的田地其實並不算多,綜合下來差不多也就值個十兩銀子。
拿好十兩銀子,容戟道了聲謝便轉神身開村長家。
回來後,紀九初將之前他們還剩的銀子都拿了出來,加上賣田地的銀子,現在他們手上一共有十二兩銀子,這些對於普通百姓而言,已經算是一筆大錢了。
紀九初將銀子都給了容戟,說道:“這幾日你再去鎮上一趟,我們得買一匹馬用來趕路。”
整個西楚國目前隻有雲霄宗一個門派,兩人既然決定踏入修煉一途,自是準備拜入其門下,而雲霄宗距離此處,至少需要小半年的路程。
這麼長的時間,其實乘坐馬車是最舒適的選擇,奈何一輛馬車最低價都得二三十兩銀子,遠遠不是他們能夠消費起的範圍。
“嗯。”容戟應下。
轉眼間,時間就來到了二月,冬日終於離去,早春乍暖還寒。
在這大半月中,容戟順利花八兩銀子買下一匹馬,兩個人趁機都學會了騎馬,如今事情基本都處理完畢,隻等一個好天氣,他們便準備出發離開。
不過在此之前,卻是先迎來了他們十四歲的生辰。
因著是早產兒的緣故,紀九初要比容戟大上幾日,二月初九那天,容戟親手為他煮了一碗長壽麵。
二月十三,紀九初同樣給容戟煮了碗長壽麵,然後親眼看著他,一口氣將湯底都喝了個乾乾淨淨。
今日過後,他們就是十四的大人了。
離開前,紀九初和容戟一起祭拜了雙方父母,在他們的墓碑前,說了很多很多話,最後一起磕了幾個頭。
二月十六那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陽光明媚,風和日麗,紀九初和容戟穿上嶄新的布衣束腰長袍,兩人共乘同一匹馬,就這樣離開了他們曾生活整整十四年的山村。
紀九初知道,這僅僅隻是他們踏入修煉道路上的開始。
·
三個月後。
寬敞的土道上,隻見一匹馬如疾風般掠過,霎時揚起一陣灰蒙蒙的塵埃。
容戟穩穩坐在馬背上,伸手拽著韁繩的同時,垂眸向懷中看去,紀九初的身影被碩大的披風中緊緊包裹,一顆腦袋虛虛抵在他的胸膛上。
自從離開小山村後,為了早日抵達雲霄宗,二人這三個月基本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馬背上渡過。
期間兩人是輪著來騎,紀九初手執韁繩時,容戟就坐在後麵攬著他的腰身,腦袋靠在後背閉目養神,換容戟騎馬時,紀九初就直接靠在對方懷裡休息。
如此這般,合作愉快。
夜幕降臨,今晚沒遇上合適的旅店,二人熟練的就地生火休息,紀九初坐在火堆旁邊修煉邊看著馬,容戟則轉身去幫馬兒割草吃。
不多時,容戟的身影就回來了。
不同往昔,今晚的容戟除了幫馬兒割了草料,還帶回來一兜子紅彤彤的野果,想到這幾月來路上吃的乾糧,光是看上一眼這些,就讓人嘴裡不自覺分泌出口水。
很快,他們就將這些果子分食乾淨。
雖說是普通的野果,他們早已不能完全嘗出其中美味,但乾澀的舌尖,總算迎來了一番淺淺的清甜香,沁人心脾。
“趕了一天的路,今晚我來守夜,十三你放心好好休息吧。”紀九初向火堆中添置了幾根乾柴,朝著一旁的容戟說道。
“好。”容戟點點頭,沒有意見。
當然,有意見也沒用,紀九初在自己可以力所能及分擔的事情上,是不會輕易妥協,他可不想真的變成廢物拖油瓶。
其實在守夜的過程中修煉,倒也不會顯得枯燥無味。
仔細算來,他們從打通靈脈開始修煉到如今,竟也過去了有半年時間,這時候的二人都已經輕鬆掌握引天地靈氣入體修煉,特彆是後麵這一個月,兩人修煉速度明顯提升不少。
不僅如此,紀九初可以感覺到,自己隱隱約約摸到了初級凡士的門檻。
容戟隻是休息到了淩晨,便也起來開始自顧自打坐修煉,直到天剛蒙蒙亮,他倏然感覺體內靈力膨脹了幾個呼吸,轉而重新歸於平靜。
深吸了口氣,此時的他,實力明顯再次進了一步。
“轟”的一聲巨響,隨著一顆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的樹木倒下,整片林子中瞬間激起一片清晨的飛鳥。
容戟收回拳,眼底閃過一抹喜色,現在他竟是可以一拳,輕鬆擊穿一棵樹木,雖說不是什麼參天大樹,但這一拳下去,怎麼也得有個兩三百斤的力量!
舉起兩三百斤東西,和打出這麼大的力量,兩者截然不同。
回過神,容戟匆忙回頭盯著紀九初道:“阿九你看,我的力量和年前相比,幾乎翻了一兩倍!”
紀九初快步走來,瞬間感受到容戟體內的氣息,和往日略微不同,他先是一頓,轉而臉上閃過興奮,同樣有些激動到:“如果我沒有猜錯,十三,你已經正式成為一名實打實的初級凡士!”
成為初級凡士,才算真正區彆於普通凡人,亦是踏上修煉一途的第一步。
清晨的陽光終於衝破了地平線,如瀑般傾灑下來,容戟抬眸,笑意滿滿的眼底倒映著朝陽,他激動的跑過去抱著紀九初,本能地用腦袋蹭了蹭對方的頸窩,甕聲甕氣道:“阿九,看來我們的修煉方式沒有錯。”
紀九初扯了扯嘴角,眼底笑意不減,說道:“當然沒錯。”
容戟思緒回籠,也不著急繼續趕路了,忙拉著紀九初坐在一旁,開始細無巨細地將自己的突破經驗,全部傾囊相授,半點沒有藏私的想法。
“嗯。”紀九初點點頭,如實道:“其實我已經隱約間摸到了這一層,估計要不了多久,也能順利成為一名初級凡士。”
容戟不疑有他,用力的點點頭。
繼續在原地鞏固休息一番,直到日上三竿,兩人才重新跨上馬背,繼續朝著雲霄宗的方向趕路。
又過了一個月,他們來到一片茂盛的山林中。
馬背上,紀九初掏出地圖看了看,抬眸繼續向遠處眺望後,確定道:“嗯,我們繼續穿過這片山林吧。”
“好,阿九坐穩。”容戟應了一聲,說著就拽著韁繩繼續前進,“駕!”
兩人一馬,迅速在林中穿梭著。
“沙沙……”
不知過去多久,隨著他們繼續深入山林,紀九初忽然察覺四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麼動物,又像是……人的腳步聲。
半個月前,他就順利成為了初級凡士,自那天之後,紀九初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五感,有了很大的提升。
正因如此,此時的紀九初可以確定,四下正有一波人正快速向他們的方向靠攏,這深山野嶺的,明顯是來者不善,顧不上太多,他匆忙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容戟。
容戟聞言,神色頓時變得犀利起來,漠然道:“來的是山匪。”
紀九初先是一愣,轉而就了然,他們這一路確實穿過不少山林,這麼久才遇上一波山匪,倒也屬實正常。
“我們……”
“咻!”一聲,一道急劇的破空聲,立即打斷了紀九初的話,他驀然瞳孔微張,清楚的看見幾隻利箭迅速朝著他們二人襲來。
沒有絲毫猶豫,紀九初當即揚起手中的披風橫向一掃,輕鬆將所有的利箭都掃飛出去,然後對著騎馬的容戟道:“彆停下,我們直接衝出去。”
以他們現在的實力,確實不懼普通的山匪,但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也不是沒有道理,持續糾纏下去的話,恐怕二人也撈不到什麼好。
“駕!”容戟聽了,再次加快速度。
咻!咻!
那群山匪明顯不願輕易放手,竟然依舊如同虎皮膏藥一般,繼續猛烈朝他們射/出鋒利的弓弩箭矢,不僅如此,正前方還被拉起幾根粗壯的繩索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紀九初無奈,看來與山匪的正麵衝突依舊避免不了。
“兄弟們,給我上!”
兩人剛被迫下馬,一群山匪立即從四麵圍了上來,人人舉著大砍刀,麵露凶狠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