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修為那麼高,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出現在這秘境裡呢。”
她故作輕鬆地繼續說道,“前輩你啊,彆總盯著這些小事,還是想想怎麼出去才好吧。一直窩在這裡,聽說對修為是有損的哦。”
端木儀的豎瞳微微眯起,冷光一閃而過。他慢悠悠地盤起身子,不在乎她的話是真是假,隻要能為他所用就行。
沈笑偷偷鬆了口氣,卻聽他繼續說道:“不過,沈笑,我再提醒你一次——”
他蛇尾一甩,猛地卷起桌上的一個杯盞,那細碎的瓷片飛濺而下,他的聲音如利刃般壓向沈笑:“在秘境裡不要搞小動作,你玩不過我。你隻需帶我出去即可。”
沈笑看著那破碎的杯盞,心裡打了個突,但麵上依舊陪著笑:“前輩放心,我怎麼敢忘呢?我說過會好好帶您出去,就一定會做到。至於您和令狐慈之間的恩怨嘛,那自然是你們之間的事,我可不敢摻和。”
“最好如此。你隻需履行約定,我不會強迫你改變陣營,也不會讓我們的恩怨牽連到你身上。”
他話音未落,蛇尾一擺,巨大的身影便逐漸隱入暗處,隻留下冷冷的氣息還縈繞在殿中。
沈笑等他走遠了,才敢長舒一口氣,手按在胸口壓住狂跳的心臟,心裡暗罵了一句:“這條老蛇,威脅人的本事倒是一等一。”
端木儀雖說幫了她一路,但終究是為了各自利益。
他能在知道沈笑是令狐慈手底的人不殺。可能已經算是仁慈。
後麵幾天。沈笑一眾人也是安娜靜靜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沒有出過什麼危險,好像正如西門無德剛開始說的,他們沒有惡意。
似乎那次牽牛花有毒是他們也沒預料的。
百花穀的第七天,死寂如同一層厚厚的陰霾籠罩著整片秘境。陸和悠忍不住了,每天哭鬨著要回家。
妖怪侍者依舊來去無聲,毫無生氣地端著餐盤,擺好豐盛的菜肴便退下,沒有任何語言交流,也不看眾人一眼。
他們的動作機械得像是被操控的木偶,而那位“主子”,自始至終都未曾露麵。
這裡雖然不愁吃穿,建築華麗,但是毫無生氣。
妖怪侍者毫無生氣,呆呆傻傻。問什麼也不回答,隻聽自己主子的,而它口中那位高深莫測的主子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召見他們。
若是一直不召見,豈不是要在這秘境中待一輩子,眼看就要超過秘境開放的最後時間了。
裴鈺早已提醒眾人,“百花穀詭譎非常,彆妄動,一切靜觀其變。”
但警告並未能壓下人心的恐懼和焦慮。
幾日下來,靈山宗弟子們被這秘境中的壓抑氣氛折磨得瀕臨崩潰,尤其有一名年輕男修,他終究沒忍住。
他悄悄拉上了一名女修商量道:“我們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如果繼續待下去,說不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女修雖有些遲疑,但看到眼前緊閉的宮門和森冷的妖怪侍者,說道:“可是師兄讓我們不要輕舉妄動。”
“師兄師兄!你隻會聽師兄的嗎,我們侍者逃出去可能還有一線生天,跟著他們,連口湯都喝不到,指不定被陸和悠當擋箭牌,站在前麵替他們死!”
“這……”女修仍然有些猶豫。
“哎!”那名男修恨鐵不成鋼,狠狠歎氣道,“你不走,我走!我可不想陪著你們死!”
女修聽後,內心的不安逐漸吞噬了理智。她最終點頭,“那我還是跟你一起走吧!我們找機會,一定要趁夜行動。小心點,也許還能衝出去。”
當夜,兩人悄悄摸到後院圍牆處。
月光冷冷灑下,將四周的景物籠罩上一層灰白的光暈。
男修壓低聲音,催促女修:“快,趁那些狗妖換班,還沒巡到這裡!”他小心翼翼地將劍從袖中抽出,試圖用靈力破開一條小縫。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萬事順利時,一道低沉的犬吠聲響徹夜空。一隻巨大的狗妖突然躍出陰影,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二人。
“快跑!”男修大喊一聲,揮劍擋在女修麵前。
然而,他的劍剛剛劈向狗妖,那劍身竟被對方的利齒瞬間咬斷,連帶著他整個手臂都被咬得鮮血淋漓。
女修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尖叫,但她本能地轉身就跑,不敢回頭看一眼。
身後的男修在痛苦中掙紮,可狗妖並未給他絲毫機會,下一刻他的身體便被撲倒在地,喉間發出最後一聲嗚咽,鮮血濺滿了地麵。
女修跑得太過慌亂,一腳踩空,跌倒在一片草叢裡。
然而她並未被狗妖追殺,反而感到四周似乎突然變得詭異起來。
草叢間升起淡淡的灰色霧氣,將她緊緊包圍。
她驚恐地想站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像被什麼東西束縛住一般,逐漸麻木。
“救命.....”
她虛弱地呼喊,但聲音卻越發尖利刺耳,不像是人的聲音,反而像是某種怪物的悲鳴。
她低頭一看,手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灰色的毛發,指甲彎曲變尖。
“啊!”
她嘶聲尖叫,聲音卻變得沙啞而尖銳。她的軀體迅速畸變,纖細的身形被一層灰色皮毛覆蓋,雙腳化為利爪,紅色的眼睛透著瘋狂。
她的理智漸漸被吞噬,嘴裡發出尖利的嘶吼,四肢著地,瘋狂地向遠處奔逃。
她再也不是那個靈山宗的女修,而是一隻喪失神智的灰色巨型鼠妖。
那鼠妖身影逐漸消失在秘境的深處,隻留下地麵一灘尚未乾涸的血跡。
清晨的百花穀依舊籠罩在薄霧之中,空氣裡彌漫著一絲妖異的甜香。
眾人第二天一早才發現少了兩個同門,等了一天也不見蹤影。
楊采薇急得在原地來回踱步,“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麼危險?師弟,我們得去找他們!”
裴鈺搖頭,神情複雜,“秘境中的禁製重重,連我們的靈識也探查不到,再加上那些怪物的威脅.....”
話音未落,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遠處傳來,霧氣中,西門無德慢悠悠地踱步而來。
他身披一襲金粉色長袍,拖地的衣擺染了些許露水,懷中還抱著一隻毛色灰暗的小鼠妖,手指輕輕撫摸著它的背脊。
身後跟著湯圓和幾隻小狐狸,搖頭擺尾,活像一場滑稽的迎賓隊伍。
“諸位,好久不見呐。”西門無德嘴角勾起,聲音懶散而又帶著戲謔,“這些天過得還好?若是哪裡不滿意,儘管提出來,我一定讓人改進。”
他的笑容裡帶著輕浮和挑釁,讓人一見便怒火中燒。
裴鈺冷冷抬眼,毫不客氣地道:“百花穀的待客之道,果然名不虛傳。先是殺我弟子,現在又有兩名失蹤,西門穀主,當真不打算給我們一個交代?”
西門無德仿佛沒聽見似的,微微挑眉,目光落在懷裡的小鼠妖身上,指尖捏住它一撮毛,漫不經心地道:‘交代?我倒要問問,你們靈山宗是不是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楊采薇站了出來,語氣雖然克製,卻壓抑著憤怒,“穀主,我們相信百花穀不至於濫殺無辜,但也希望你能告訴我們,阿月和師弟究竟去了哪裡?”
“阿月?”西門無德揚起眉,似笑非笑地重複了一遍,“哦,你是說那位昨晚偷偷摸摸想溜出去的姑娘?”
“她....”.楊采薇愣住,目光倏地一沉,“西門無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西門無德輕笑,“你們倒是有膽量,居然敢在百花穀的地盤.上擅自行動。不過呢,他們的下場.....嘖嘖嘖,自己作死罷了。”
“混賬東西!”陸和悠脾氣最急,忍無可忍地衝了上去,手指著西門無德怒罵道,“你們這群死妖怪!竟然敢這麼對我們?!信不信我爹帶人滅了你們這狗屁百花穀!”
西門無德不惱反笑,甚至還俯身逗弄了一下懷裡的小鼠妖,“你爹?你爹是誰?靈山宗那位大掌門?”
他抬眸,不屑道:“可惜啊,就算他在這裡,也保不住你。”
“你!”陸和悠氣得臉色鐵青,正要拔劍,裴鈺一把攔住了她,“住手!”
西門無德見狀,懶懶地擺了擺手,“彆急嘛,聽我說完。我這人一向心軟,看你們還算規矩,也不介意給你們講講昨晚的故事。”
說罷,他慢條斯理地開口,將昨夜兩人偷跑的經過說得繪聲繪色,語氣裡卻全是嘲弄:“一個被狗妖撕碎,死得不能再死;另一個倒是跑得快,可惜呀,被我們的‘守護結界’看上了,變成了一隻野鼠妖逃了出去,至於是死是活那就不得而知嘍。”
“原來你們偌大靈山宗也會鬨內訌,自己的人要背著大夥跑了都不知道,真可笑。”
“你胡說!”楊采薇眼眶微紅,不敢相信地搖頭,“阿月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西門無德冷笑一聲,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妖侍端上托盤,托盤裡放著破碎的衣物和一小截沾血的發絲。
“眼見為實,不信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