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大嗓門震得頭皮都麻了一瞬，蓮沼語氣夾雜著些許的無奈。
“雖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的教練是什麼規矩，但在我這裡，不需要這麼大聲回答。”
“正常音量就好，我不是嚴苛到要控製你聲音的類型。”
聽他一語道破了以前教練的習慣，朝光瞳孔微微一縮。
隻見他抿了抿唇，點頭道：“是，我知道了，監督。”
滿意他的乖巧，蓮沼敲著手中的本子，不急不緩道：“昨天你的數據大部分都記錄下來了。”
“雖然沒有上場比賽的經驗，但你的素質不錯。”
“體能達標，靈活性強，有很強烈的自我色彩，作為主攻手，這點很重要。”
“你做得就很好，沒有辜負以前的努力，速度很快。”
在他一句句的誇讚下，朝光身後無形的尾巴已經搖成了大風車。
看著他那寫滿了繼續誇我的表情，蓮沼沉默了一瞬。
雖然有點想要培養他。
但這孩子心思是不是太直白了一點？
算了，場下單純也不是壞事。
收斂了一下多餘的心思，他話鋒一轉道：“但這隻是實戰的部分，你有個很大的基礎問題。”
目光犀利地注視著表情微愣的少年，蓮沼指尖輕敲著本子，“持球，你會下意識地使用持球，或者使用停球的手法。”
“這是排球場上的大忌。”
“先不要著急著解釋，我知道你以前在什麼部團，不是你的錯。”
打斷了朝光想要解釋的念頭，他沉聲繼續道：“這是最基礎也是最容易出錯的問題。”
“你首先需要糾正以前的習慣，不管是下手還是上手接球，都不要作出拋的動作，要擊出。”
“記住你現在是排球選手，把思維扭轉過來。”
“還有，你雖然有一定的排球知識，但對於一些技術性的配合打法依舊生疏。”
“要惡補一下，排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你或許在之前可以力挽狂瀾，但配合不能少。”
“傳球給隊友的前提是，這球你判斷無法得分或者存在意外。”
“也需要把控住隊友所在的位置適不適合進攻。”
“現在你的位置是主攻手，不是以前的。”
耐心聽著監督的話，朝光不斷地點頭讚同。
他確實沒有太多的經驗和知識。
對於排球，他隻是在之前會和兩位哥哥以及幼馴染閒暇的時候玩過。
沒有太注重規則以及配合。
持球的動作他會改正。
因為籃球和排球的規則不同。
排球一旦持球等同於犯規。
但籃球需要持球才能閃開對手的搶奪以及進攻傳球。
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托、舉、轉、停都是籃球所需的。
而排球隻需要擊、托。
不能停下來。
沒有忽略他的認真，蓮沼眼底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是個好苗子。
在排球上有一定天賦。
最重要的是，他不怯場，甚至可以說是意氣風發。
很簡單地就將士氣和節奏帶起來。
不愧是小前鋒，把控得遊刃有餘。
隊伍需要這樣的存在。
隻要將底子打好，那他就可以給點機會了。
井闥山的三年級大部分都是交換生，時間一到就回到了自己的國家。
剩下的三年級實力不錯，但沒到蓮沼的預想程度。
所以現在的首發隊是由曾經的一年級，現在的二年級組成。
如今剩下兩主攻一自由人的空缺。
其中一個主攻他已經選好了。
隻剩下兩個。
他會在一二年級中選出。
如果朝光實力沒能在這個月快速提升。
他暫時不會考慮他。
因為井闥山的方針就是——
從努力中選出更努力。
從優秀中選出更優秀。
不會也不能墮了井闥山的名號。
“是！我知道了，監督。”
“嗯。”垂下眼眸，看著上麵寫的計劃，蓮沼說道：“明天下午的部活，我會給你一個小測試，關於基本的常識以及技術球的考試。”
“你今天好好複習一下吧。”
“之後你需要花更多的時間來矯正習慣，學習接球技巧。”
聽到小測試，白發少年張大了嘴巴，瞳孔瘋狂晃動著。
一副晴天霹靂的模樣。
“啊？測試？考試？”
抬眸凝視著他，蓮沼擰眉道：“有什麼問題？”
瘋狂擺手的朝光語氣夾雜著絕望，“不不不，沒有的事！”
“嗯，那你回去吧，要開始晨練了，下午的訓練我會讓阿春安排好的。”
“是！”
刻意降低音量回答了一句後，白發少年同手同腳地轉過身，五官瞬間皺了起來。
救命啊！！
為什麼運動社團還要進行書麵考試？！
這就是大都市嗎？
爺爺奶奶，他大概要完了！
露出蛋花眼的耶耶一臉灰敗地來到了古森的身邊。
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
見狀，古森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怎麼了？是監督說了什麼嗎？”
他們的談論是在角落進行的，其他人都聽不見。
所以古森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抱著腦袋蹲下，哀嚎了一聲的朝光極為痛苦地抬起頭。
眼淚汪汪地說道：“監督說明天要我進行小測試，內容是排球的常識和技巧。”
“我……我腦子不是很好，怎麼辦，要是沒考過，監督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嗚嗚嗚。”
聞言，佐久早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朝光對自己還真是有清楚的認知啊。
被他的話逗樂了的古森捂住嘴，不讓笑聲傳出。
不妙，怎麼那麼可愛。
直言自己腦子不好什麼的。
打量著發絲都黯淡下來的耶耶，他收起笑意，安慰道：“沒事，是很簡單的一個測試。”
“今天惡補一下就能過了，而且你都入部了，不會不要你的。”
“聖臣，一會我們幫朝光劃一下知識吧？”
突然被賦予重任的佐久早皺起眉頭，剛想拒絕。
就收獲到了朝光那pikapika、炙熱到可以將人融化的目光。
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歎息道：“好。”
“好耶！聖臣最好啦！”非常容易被哄好的耶耶立即站起來，舉手歡呼道。
佐久早不置可否地揚起眉毛。
“誒？那我不好嗎？有點傷心呢。”故意逗他的古森作出了傷心狀。
肉眼可見地露出慌張的神情，耶耶立即跑到他的身邊，著急地解釋道。
“元也超級無敵好！我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沒有你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不要傷心，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表達清楚。”
“元也和聖臣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非常非常幸運更夠遇到你們！”
一句話，讓朝光失去一切的力氣和手段，瘋狂表白著。
讓兩兄弟的嘴角不受控地上揚著，開心之際又有些害羞。
真的是……
太可愛了一點。
噗呲一笑，愛憐之心泛濫的古森忍不住對他招手，心領神會的朝光自然地垂下腦袋。
摸了摸他柔軟的白發，他笑著說道：“安心，我剛剛是逗你的，沒有傷心也不用道歉，朝光很好。”
鬆了口氣的朝光笑出了一口白牙，“那就好，我沒有騙人哦，是真的很開心和你們相遇。”
“你們都是我獨一無二的朋友。”
彆扭地轉過頭，佐久早生硬地轉移話題，“要晨練了。”
撇了一眼耳根微紅的表弟，古森眼中的笑意加深。
聖臣還是那個心軟的小孩啊。
這時，見人來齊的飯綱從準備室走了出來，揚聲道：“現在開始準備晨練，列隊！”
“是！”
原本還在各做各的眾人齊聲回答著。
“先跑二十圈，熱身後休息十分鐘，開始訓練！”
“是！”
“走啦！”眉眼充斥著興奮的朝光活力四射地舉起手。
“開始開始。”“嗯。”
二十圈是在第一體育館後門的跑道進行。
呼吸平穩，步伐加快的朝光跑到了佐久早的身側，好奇地看著他眉上並排的兩顆黑痣。
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的黑發少年眉心一皺，“你看我做什麼？”
咧嘴一笑，他認真回答道：“聖臣本來就很好看，但多了兩顆痣，顯得更加有魅力了。”
突然被一記直球擊中的佐久早：……
他不是很能應付這個類型啊。
但……
並沒有感到不悅。
“我想問一下，聖臣你為什麼會喜歡戴口罩啊？昨天我就想問的，但……”
不等佐久早回答，跑到他另一側的古森故意調侃道：“哦，因為聖臣有潔癖，他覺得空氣中都是細菌。”
“不是感冒也不是鼻炎，他就是陰暗。”
“我沒有潔癖，隻是有點愛乾淨而已。”在部團和教室都不會戴口罩的佐久早反駁道。
“是是是，但你居然沒有反駁陰暗是因為找不到理由嗎？”
被噎了一下的佐久早冷漠地望著一臉無辜的表哥。
“哦哦哦，原來如此，我之前還擔心是不是鼻炎發作呢，不是就好。”
“誒？朝光你不覺得他這樣很奇怪嗎？”古森刻意這般問道。
步伐不停的朝光搖了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和愛好呀，戴口罩又不是什麼需要彆人讚同的事。”
“想做就做咯。”
“又沒有影響到誰，而且愛乾淨是個很好的習慣啊。”
他的回答意外的簡單。
但兩人卻很清楚他的意思。
自己想做的事，不需要彆人的認同。
越發覺得朝光很有意思的古森朗笑一聲，“你說的很對。”
從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但聽到這話的時候，佐久早的眼神柔軟了一瞬。
被理解的感覺還不賴？
頓了頓，朝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就很難保證整潔……抱歉，聖臣，我不能陪你一起了。”
並不需要他陪的佐久早無語了一瞬，“不用，你隻要不臟就好。”
製服都是黑尾幫忙熨燙，在日常生活中除了做飯其他都是一團糟的朝光目光遊離了一瞬。
“我儘量？”
“？”
“噗。”
氣氛變得歡快起來。
“你們三個！還在聊什麼呢！快一點！！”
“是想被加十圈嗎？”
飯綱嚴肅的聲音在前方響起。
立即收斂了笑意的三人同步加快了速度。
“是！！”
太陽懸掛在高空之上，將少年們的身影逐漸拉長。
新的一天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