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土下座基本算是最為嚴肅認真的請罪方式了。
隻是一次的失誤而已，沒有人認為需要做到這個程度。
不過大家都沒有多想，隻以為朝光太過緊張。
並不熟悉他們的性格。
眼皮一抽，飯綱掌連忙快步走到渾身散發著歉意的白發少年身前，彎腰伸手。
“沒事的，我們不熟悉，所以不太清楚你的意思，不光是你的問題，我剛剛應該隨時注意你的動向的。”
“起來。”
額頭緊貼著地板的朝光眸中光澤被一片麻木取代。
甚至苦中作樂想著這次他跪得挺快。
應該不會被罵的很慘。
但他預想中的怒罵並沒有出現。
飯綱溫柔的嗓音像是一片突如其來的暖流。
讓他立即想起此刻所處的環境。
發涼的四肢逐漸回暖。
對啊……
這裡不是籃球部。
是井闥山，是排球部啊。
他怎麼忘記了呢。
不能這樣，他不能、不該這樣。
會給大家帶來負擔的。
按捺住心尖的顫抖，他立即抬起頭，對著他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
將手搭了過去，“抱歉，我是那種，嗯……有時候會很較真的性格，失誤後會有比較誇張的表現。”
用力將人拉起來後，飯綱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
“彆太愧疚，不管是比賽還是訓練，失誤是人之常情。”
聞言，朝光的瞳孔微微縮緊，下一秒放鬆下來。
隻見他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傻笑道：“剛剛我沒過腦子，抱歉。”
失誤是人之常情嗎？
好溫柔的解釋和安慰。
真的是這樣嗎？
應該是的吧？
畢竟這裡不是籃球部而是排球部。
他要快樂的融入進去才是。
安靜聽完他的道歉後，眾人紛紛了然道。
“沒事沒事，隻是一次失誤而已啦。”
“就是，彆搞這種啊，挺嚇人的。”
“哈哈哈哈，你這確實誇張，居然是較真性子？我還以為你神經比較大條。”
“之前的表現都很好！問題不大！”
麵對著大家善意滿滿的態度，朝光懸起來的心逐漸落下。
臉上的笑意也愈發燦爛。
這裡是井闥山。
他要記住。
轉頭看向麵色平靜的黑發少年，朝光雙手合十，眼尾都耷拉了下來。
“抱歉，聖臣，剛剛是我的失誤。”
瞟了他一眼，佐久早語氣沒有絲毫的責怪，甚至耐心囑咐道。
“我知道你想打梯次，但我們沒有培養出來默契，你也沒有打手勢給我。”
“所以會出現你傳球，我沒跟上的情況，要記住。”
頓了頓，他飛快打量著朝光眼底的驚魂未定，話鋒一轉，“還有，傳球的距離太長了，牢記排球場的長度，控製在三米線附近。”
眨巴了一下眼睛，白發少年釋然一笑。
“嗯，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這不是以前的球場。
隊友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喜歡這裡。
完全不同的感受，完全不同的氛圍。
他們都在鼓勵著他。
他很喜歡這裡，在這裡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
見他一臉乖巧，佐久早忍住了陰陽怪氣，隻是微微頷首。
算是答應。
“好了好了，彆在意那球，還差點，拿下勝利吧！”飯綱見狀也是鬆了口氣，連忙鼓勵道。
剛剛的土下座真的是嚇到他了。
這小孩怎麼那麼較真。
他都不好意思去責怪了。
轉頭對著飯綱燦爛一笑，朝光認真點頭，“好！我們要贏！”
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他整個人像是在發光一般。
那麼的自信明媚。
他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好！”被他的笑感染，飯綱也忍不住咧嘴一笑。
佐久早眼睛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那就繼續吧。”
“來來來！”
比賽繼續開始。
站在界外的秋田春意味深長道：“看來以前的部活不是很愉快啊。”
“收回前言，是個有天賦的，但難搞的孩子。”蓮沼的視線落在場上意氣風發的白發少年身上，眸光接連閃爍了好幾下。
低下頭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秋田輕笑一聲，“但作為教練，我們的職責不就是幫助孩子們走向想要去的道路嗎？”
“哼。”
“優一郎，少皺點眉，看起來都老了不少哦。”
“真的嗎？我最近很少皺眉了。”
“噗。”
“阿春，你還真是……”
兩位教練是摯友，調侃起對方也是十分隨意的態度。
時間一晃。
比賽結束。
飯綱隊獲勝！
“好耶！”舉起雙手的白發少年興奮地喊道。
擦了擦額頭的汗，飯綱豎起大拇指，“做得好！北條你的速度和反應真的很棒！聖臣發揮得也很漂亮！”
“對對對！”眼含興奮，熱情小狗直勾勾地看向因為流汗有些不悅的佐久早。
眼中的小星星不要錢地發射，“聖臣！你剛剛的扣球帥到沒邊啊！手腕好像靈活的蛇！”
隻見他抬起手，模仿蛇的遊走，快速擺動著手腕，“刷刷刷的！球的弧線就像閃電一樣！”
“好厲害！好帥！簡直就是神之技！”
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誇的佐久早：……
有點開心，但要忍住。
不能笑。
意猶未儘的朝光轉頭看向飯綱，灰眸中儘是喜悅和崇拜，“飯綱桑，你的傳球太舒服！就像是知道完全知道我要怎麼打！就像是我的靈魂摯友！”
“一個眼神！就很清楚我的打算！”
“每個球都非常非常精準，沒有誤差！哇，這個計算能力。”
“簡直就是天才級彆的！”
“這真的是我可以扣的完美托球嗎？！我太幸運了！”
熱情的耶耶將可靠的隊長誇成了一個熟透的蕃茄。
誇完兩人後，朝光雙手插腰，語氣夾雜著濃濃的感歎與幸福。
“果然來井闥山是我做的最正確的選擇，大家都超級厲害！有你們這群優秀的隊友！”
“是我的榮幸！！”
在場所有人：……
不妙啊。
他怎麼那麼會誇。
救命！
已經無法控製嘴角了。
可惡的顴骨，不準上揚啊！
環視著嘴巴都要咧到太陽穴的學生們，秋田眼睛一彎，“真是熱情真摯的孩子，看來以後我們部會更熱鬨了。”
“嗯。”蓮沼眼底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雖然沒有什麼比賽經驗，但他的反應速度、體能、以及控場能力都很強。”
“不愧是聞名愛知縣乃至中部地區的天才籃球少年。”
“就算突然轉到排球，也可以憑借之前的經驗，運用在這裡。”
“可以試著培養一下。”
低頭看著手中寫滿朝光的數據一頁，秋田輕聲說道：“是個很努力的孩子，讓我們好好幫助一下他吧。”
“馬上就是IH預選賽了，得加快一點進度。”
“你說的對。”
結束了和秋田的閒聊，蓮沼沉聲道：“現在休息一下，十五分鐘後開始正式訓練。”
眾人齊聲回答道：“是！”
“北條。”
聞言，正在誇花崎的朝光立即轉身快步走到他的麵前，態度乖巧。
“是！監督！”
望著他精致認真的眉眼，蓮沼麵色溫和了幾分，“歡迎加入井闥山排球部，你的外套過兩天就會發給你。”
隻有正選才能擁有印有背番號的隊服。
而普通的部員都是一件排球部的外套。
代表著他們是排球部的一員。
隊服是需要用實力爭取到的。
微微睜大眼睛，白發少年下一瞬展顏一笑，隻見他彎下腰，開心地說道。
“是！請多多指教！”
“要好好努力。”
“是！！”
腳步都飄了幾分，朝光恍惚地回到了花崎的麵前。
好笑地看著他，花崎調侃道：“隻是外套就這麼開心了？到時候得到隊服是不是要哭？”
單手扶上砰砰亂跳的左胸口，白發少年輕聲回答道。
“隻是，一下子發現，我能和這麼優秀的大家在一起訓練、比賽。”
“心臟就像是被棉花糖包裹住一樣，甜絲絲的，軟乎乎的。”
被承認了。
哪怕隻是一個普通的隊員。
他現在也是井闥山的一員。
這種感覺。
就像是漂浮著沒有落點的靈魂。
終於有了腳踏實地的滿足。
這才是真的新開始。
他可以繼續走下去了。
可以堂堂正正、昂首挺胸地走下去。
聽到他的形容，眾人皆是一笑。
見他露出一副迷路的孩子終於歸家後的放鬆神情，飯綱安撫性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臂。
“你也很優秀，不要擔心，我們可是井闥山排球部。”
“是最強的。”
難得說出這般強勢的話，飯綱掌眉眼隻有對自己以及隊伍的自信。
他堅信著井闥山不會輸。
隻會贏。
側眸看著他，白發少年愣了一瞬後，灰眸中染上了對未來的展望。
“嗯！我們是最強的！”
之前飯綱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朝光的不對勁，故而使用語言來安撫他的情緒。
見他反應不錯，也放心不少。
畢竟，這孩子看著人高馬大，其實年紀是他們之中最小的。
人又真摯熱情，他實在沒辦法不管。
可愛的孩子總會讓人心軟幾分。
“聖臣，你和元也都是A班的吧？”
聞言，正在仔細擦拭著手掌的佐久早抬眸回答道：“嗯，和北條一個班。”
轉頭認真地看著他，飯綱叮囑道：“朝光才來東京，人生地不熟，他和你是同年的，且是十二月份生的，你和元也在日常生活中稍微幫他一下。”
“啊？”沒想到看起來一米八幾的朝光居然比自己還小，佐久早下意識看向了正傻笑著的耶耶。
無辜地眨了眨眼，朝光歪頭道：“我沒說嗎？抱歉，我是九六年十二月的。”
“嘶，那你豈不是還沒有十五？”花崎是知道朝光年紀最小，但沒想過他是年底出生的。
乖巧點頭，朝光摸了摸臉頰，疑惑道：“是的，以前是因為爺爺說我打擾了他和奶奶，就提前讓我去上學了。”
“所以比同級生稍微小了幾個月。”
“但我的心理年紀可是很大的！超級無敵成熟！”怕他們擔心自己幼稚，故意肅著一張俊臉的朝光用力拍了拍胸脯。
試圖讓大家清楚自己的靠譜。
看了看他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以及透露出來的傻氣。
眾人：完全看不出成熟呢。
“抱歉！值日晚了一點！我沒遲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