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離開的那天,幾乎全村人都來送行。
她被塞了數也數不清的小零食,乾糧,當然還有村民們做的武器。
白厄送了她一條項鏈,據說是前文明的遺物,能夠遠程通訊。
“路上遇到困難的話,記得及時向我和昔漣,阿格求救。”白厄深深地看著她,最後還是沒忍住伸手擁她入懷。
青年的胸膛很寬闊,難得讓她有安心的感覺。
可惜她現在不需要了。
星的內心百感交集,她推開白厄,笑著看向他,“好。”
白厄微微一頓,眼前這個呆萌活潑的少女,第一次露出不同以往的表情。
難道是……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沒有機會了。
他有些不甘心,可是……
“彆難過了。”昔漣偷偷用胳膊懟了懟他,“人家本來就不屬於這裡,看不上你,不也很正常嗎?”
白厄深吸一口氣,將臉埋進手裡,“昔漣,不要讀我的想法。”
昔漣有些無奈地笑,“沒關係,之後有機會的話,肯定還會相遇的。”
她走到人群前,對著星和小鳥遠去的方向鞠躬,“願神垂憐,護佑碧落。”
祭司輕飄飄的聲音仿佛某種預言,帶起村裡教堂的鐘聲。
村民們也跟著祝頌:“願神垂憐,護佑碧落。”
一人一鳥踏上了旅途。
從碧落向著火照村的方向走,中間要經過一片原始森林。
星初生牛犢不怕虎,大搖大擺地便走了進去。
全然不顧小鳥警告似的叫聲。
森林裡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陰森恐怖,目前來看,沒有特彆具有攻擊性的物種,遠遠的聽見星走來,那些蟲豸或是原生種便四處逃逸,躲藏在灌木叢裡。
可以說,除了蘑菇和蕨類,星幾乎沒有在路邊看到生物。
“喂,你能不能飛起來看看,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火照村?”星有氣無力地戳了戳頭上的鳥。
鳥冷哼一聲,不理她。
奇怪的鳥。
有時又殷勤的不得了,有時又像這樣,愛答不理的。
星走了半天,氣喘籲籲,沒力氣跟鳥較勁。隨便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麵,原地坐下。
天色已經黯淡了,也是時候休息了。
她從行囊裡翻出乾糧,沒有水,吃著有些難以下咽。她便嚼好小塊的餅,含在嘴裡,等著唾沫把乾糧弄得軟些。
星第一次,很想很想家。
望著天空點點的稀星,她有些難過。
好想念自己柔軟的床鋪,蛋撻披薩雞肉卷小籠包……
還有紅燒肉鹵雞腿鹵豬蹄烤蹄筋兒……
星沒忘了生火。
她找來了一些乾苔蘚作為引火物,蓋在細碎的乾樹枝上,接著用村民送她的打火石引燃。
同時清點了一下自己目前有的物品,除開剛剛提到的打火石、項鏈、乾糧等等,還有弓、箭若乾、一把黑曜石匕首。
星掰了些乾糧給鳥吃,鳥還是病怏怏的,艱難地掀開眼皮看她。
這幾天都是如此,偶爾回光返照一下。
星有時還挺擔心這鳥就這麼嘎了。
她難得認真一次,把鳥捧在手上,金色的眸子認真地看著鳥,“你說,我要是親你一口,你會不會像童話裡的那樣變回原樣?”
小鳥嘰嘰叫著,好像讓她彆白費力氣了。
星覺得它體內一定經常有兩個小人打架。
“……前麵有火光,但是沒看見人。”
星聽見有聲音,連忙躲藏起來。
穿著野獸皮毛的身影自黑暗中顯出形狀,“我說,「審判」你是不是搞錯了?這裡可沒有你要找的人。”
“閉嘴,「戀人」。”清冷而凜冽的女聲響起,“你如果還不算太蠢,就老實把「西斯滕」交給我們的任務放在心上。”
被喚作「戀人」的顯然隻是個小女孩,此時撒嬌似地抱怨,“哎呀~「審判」,你不要凶我嘛~我也隻是想趕緊完成任務而已,有什麼壞心思呢?”
“哼,幸好「皇帝」智商在線,提前取代了對應的「黃金裔」——”審判似乎很看不起戀人,“不然,有的是你該賠罪的。”
“嗚……可是人家的對映體,好難打,我打不過啊!”「戀人」企圖蒙混過關,“審判~你發發善心,幫我打嘛~”
星一邊偷聽,一邊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眼熟。
她是有什麼被動,百分百偷聽到關鍵消息嗎?
“不管了,反正在我的催化下,那隻小鳥和小龍也跑不了多遠了~”「戀人」的語氣一下變得十分歡快。
“再加上有審判你~嘻嘻。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審判」用無言應對一切不想回複的問題。
星還在吃瓜呢,突然感覺身體一沉,視線被遮擋。
青年喘著滾燙的熱氣,一|絲不|掛的坐在她身上,勁瘦的腰線後,是恰到好處的月光。
長得挺帥的,肌肉也不錯。
這是星的第一反應。
第二反應是:我鳥呢?
不是?我那麼大一個鳥,就這麼大變活人了?
“確實挺帥的……”
星有些惡趣味地,用手指勾起青年的下頜,卻被對方捂住了嘴。
身後還有敵人。
似乎隨著肌膚相貼,青年的心聲也隨之傳遞而來。
“要玩鬨之後再隨你,現在不行。”
青年的眉眼間似乎透著某種疲倦。
星想起那個關於“發|情期”的警告,默默收回了想要作亂的手。
青年金色的瞳孔警惕地看著漸行漸遠的二人,確定她們徹底離開,方才憋著的一口氣才如同泄了一般,整個人依偎在星的懷裡。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鳥依人?
星不由得開始遐想。
他渾身酸|軟地在星懷中顫|抖,星摸了摸他的腦袋,是滾燙的。
應該是發燒了。
星把自己的被單找出來,簡單給青年包了包。他看起來狀態依舊不是很好,耳後那對敏感的羽翼此時因為身體的痛苦而緊緊蜷縮。腰間的翅膀看上去像是受了傷,一動也不動地護著小腹的位置。
星花了老大勁,才把裹成粽子一樣的青年從自己身上扒拉開。
粽子在地上費勁蛄蛹了一圈,最後躺平了。
星這才有機會好好端詳麵前的人。
他的頭發和還是鳥的時候,顏色一致,眼睛此時因為痛楚而緊閉著,腦後掛著尖銳卻黯淡的光環。
星真怕那光環刺傷了他。
她試圖把光環拿下來,沒想到,居然輕而易舉。
青年發出一聲悶哼,眉頭不但沒有舒展開,還打了個死結。
星:……
她默默把光環放了回去。
“對不起啊哥們,我真不是故意的。”
青年身上似乎有一股讓人平和的力量,星莫名地,也受到這股力量影響。
那是「同諧」的力量外泄。
這種力量波動,在她拿走光環之後,更加顯著了。
星不由得皺起眉。
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麼好碰瓷的。
不就是拿你光環玩了下嗎?怎會如此?
星在這種力量的影響下有些犯困,索性躺在青年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她和青年麵麵相覷。
忽略掉有點硌的某處,星一骨碌爬起身來,離青年三米遠。
還舉著村裡鐵匠送的黑曜石匕首。
“哥們,有話好好說啊,不要搞這種大列巴一類的東西。”
青年本想雙手投降,卻發現他舉起雙手來,會讓本就寒酸的穿著更加遮掩不了他的身軀。
於是他放下了手。
“星,”眼前的青年確切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你失憶了嗎?”
“失憶?”星歪歪頭,“你在說什麼?”
“果然……”青年低吟,“你的身上,有太多不和諧音了,我甚至沒法分辨你原本的心音……”
“?你在說什麼。”小浣熊歪歪腦袋,“你原來認識我嗎?”
不說這個問題還好,一提到這個問題,青年的臉就像熟透的蝦,他支支吾吾,也沒道出來個所以然。
“……總之,像之前那樣,摸我的翅膀,或者彆的什麼,都不要做了。”小鳥羞憤地彆開臉,一改剛剛有點天然呆傻的鳥樣。
星聽不清他小嘴叭叭啥,隻盯著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小嘴兒看起來軟軟的甜甜的,估計很好親吧!
“哦,那我們原來認識嗎?”小浣熊不懷好意地問。
“你喜歡我?”
小鳥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
『要怎麼說呢?難道說我被她打服了?還有點崇拜她?同病相憐?』
『這樣可有點受|虐傾向了……』
『我可不想她誤會。』
因「同諧」力量外放的緣故,這些心聲一字不差的,都落進了星的耳朵裡。
星時隔多日,又來了興趣。
她順著小鳥的心聲,刁難他,“不會你喜歡被我揍吧?”
小鳥果然上鉤了:“你瞎說什麼。”
“喲喲喲,難道我說中了?”星像個小學男生一樣,惡趣味地拉拉小鳥先生緊緊裹著的被角。
小鳥的嘴抿成一條直線,藍色的瞳仁哀怨地看著星,眉毛下撇。
像誰家小媳婦被欺負了。
『彆再調戲我了。』
『心臟會受不了的。』
星咽了咽口水。
有點糟糕。
她這個見一個愛一個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痊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