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輝學院37(1 / 1)

“我是做遊戲的,也很喜歡打遊戲。”

出乎意料的,晏尋真沒有窮追猛打,而是話鋒一轉,聊起了自己的職業。

“有些比較硬核,或者說不那麼偷懶的遊戲,不會直接給玩家文本線索。”

“製作組會將各種信息,藏在碑銘裡、道具裡、書籍中……所有你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都可能遺留關鍵線索。”

“對普通玩家來說,能通關就不錯了,自然不會注意擦肩而過的信息。”

“但很不幸,《心跳領域》就是這種又硬核,又缺德,又謎語人,卻又不得不推進的死亡遊戲。”

北堂婧微微側身,含笑道:“你是在自我介紹嗎?”

“算是吧!”晏尋真回答,“我先前就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和玩家到底是競爭關係,還是合作關係。”

“準確地說,玩家通關後,我還能繼續通關嗎?”

“權衡過後,我認為答案是否定的。”

遊戲可以讀檔重來。

人生卻不行。

《心跳領域》同樣不允許兩個結局。

這才是晏尋真要一直迷惑F4的原因。

隻打林青青和陳倩線的玩家,沒辦法百分百引出北堂婧。

而且,他也想測試一下。

在他打出三條線,玩家隻有兩條線的情況下。

玩家進入結算界麵,他能否卡住界麵。

畢竟,他手上還有一件極其關鍵的道具。

【一次性入場券】

就在結算即將進行的那一刻,晏尋真使用了它。

“轉學生的推測沒有錯,他們確實是根據天賦來安排班級和同桌。”

“然後,我就發現一個不合常理的細節。”

“有好幾個人,他們分配的同桌,實際上沒能發揮他們才能的地方。”

比如陰沉男。

又比如妝妝。

雖然他們確實也不擅長交際,但晏尋真拿到了他們同桌的資料,尤其是妝妝的,確實沒找到任何特殊地方。

“確認這一點後,我開始反向思維。”

“他們之所以被分到這些班,是不是他們不能被分到某幾個班?”

意識到這個可能後,晏尋真就將玩家們的行動軌跡重新看了非常多遍。

然後,他就發現,妝妝從沒見過陳倩。

至於陰沉男和第一天死去的男玩家,非但沒有見過陳倩,就連林青青,他們也就在第一天的時候,短短看了幾眼。

晏尋真第一反應,就是陳倩和林青青會不會長得很像,陳倩本來麵目是畫出來的,她是用假臉進的學校。

但仔細想想,不對啊,他見過陳倩的背後靈,確實是素顏照的樣子。

猜測不成立。

“否定雙女主的猜測後,林青青的背後靈,對我提的要求又是【找到她】。”

“我又已經知曉,她死在文藝彙演當天的雷雨夜。”

“那一瞬,我確實思考過,要不要等到今天的夜裡,雷雨大作的時候,選擇使用這張入場券,將被困在裡麵的林青青救出來。”

“直到我聽見夢還京問,林青青是不是能繼承東方、南宮和北堂三家。”

“我又想到,一旦結社倒台,受損最大的是西門家。”

“那一瞬,我忽然發現,我忽視了一個人。”

造成林青青悲劇命運的最大推手是誰?

是南宮夫人。

無論林青青是想要回歸,還是執掌四大家族。

於公於私,她都必須乾掉擋在前麵的南宮夫人。

這才是最大的“反派女配”。

“順著這個思路,我忽然想到了黃毛。”

黃毛被做成話筒的時候,支線任務觸發。

係統給了晏尋真三個選項。

拯救、毀滅、解脫。

救下黃毛,讓他變回玩家;

毀滅黃毛,就像弄死沈一那樣,用他的血肉,為其他鬼怪增強力量;

解脫黃毛,讓他的靈魂安息,身軀則化做道具。

鑒於這個三選一的模式有點太經典。

加上後麵“女主”和“男主”的選擇題,也都是不選NPC提供的兩個選項,自己另辟蹊徑。

這讓晏尋真意識到,“三”很可能就是這個遊戲的核心數字之一。

而在某些國家的神話和宗教典籍裡,“三”具備超凡的意義。

聖子、聖父、聖靈,三位一體。

這種情況下,晏尋真自然而然想到,會不會有三個“林青青”。

或者說,三個“女主”。

“既然你們的名字中都有‘青’,那我也乾脆拿顏色來形容你們。”

“陳倩是‘紅’,身處黑暗依舊心懷熱血。”

“為了一些事情,願意流血。”

“就算記憶全失,本性依舊熱烈,會在關鍵時候做幫助他人的決定。”

“至於你和林青青,我有點拿不準。”

“你們究竟哪個是‘白’,哪個是‘黑’。”

“其實,那時候,我已經差不多確定,你就是第三位女主。”

“但我必須親眼見你一次,才能將遊戲推進。”

而南宮夫人有概率出現的場合,有且僅有周末的文藝彙演。

所以,才有了晏尋真去忽悠F4的後續劇情。

北堂婧饒有興趣地問:“你已經見過‘我們’,都沒辦法確定黑白嗎?”

晏尋真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我想到了幾處提醒。”

“被信任的人騙出去,卻隻有一支口紅;在雨夜穿著破舊球鞋,慌不擇路奔跑。”

“誰都以為,這是遊戲在暗示林青青或者陳倩的遭遇。”

“但有一個人,比她們更合適。”

什麼樣的仇恨,能讓一個女人,把另一個女人,挖掉子宮之後,賣到紅燈區去?

除了天生的惡毒之外,就隻有一種情況。

“以牙還牙。”

北堂婧沒有悲傷,也沒有惆悵。

她依舊保持完美且得體的神情,溫柔地問:“你是想看,還是想聽呢?”

“也不一定要了解得那麼清楚。”晏尋真淡淡道,“人生在世,不必太過清醒。”

北堂婧笑了:“悶在心裡這麼久,偶爾我也想說一說。”

“從哪裡說起好呢?就從我的母親好了。”

“她就是很典型的,因為好賭的爹,軟弱的媽,病重的弟弟,不得不去夜總會陪酒的女人。”

“然後,她成了北堂家主的情人。”

北堂婧從小就見不到幾次父親。

也沒得到母愛。

“她明明也是重男輕女的受害者,一家趴在她身上吸血。”

“可她眼裡隻有我的哥哥。”

在這個冷漠的家庭中,隻有她的哥哥對她最好。

他會為了保護她,拚命和彆人打架。

會將父母給的好東西,分大半給她。

會在大半年不出現的父親,看見她美貌長成,便讓她去讀女子學校,學習藝術、舞蹈、家政、插花的時候,毅然擋在她麵前。

代價是被父親扔的煙灰缸打破頭,留下永遠也無法彌合的傷疤。

“我以為,我們是相依為命的親人。”

“我以為,我讀法學,能夠幫助他,去奪得家主之位—。”

“雖然是不那麼正確的幫法。”

“畢竟,每個特殊產業的家族,都要有一個厲害的律師,對吧?”

接下來的話,北堂婧沒說。

晏尋真卻很自然接下:“在男性的社交場合之中,年輕漂亮的女性,很容易被他們當作資源。”

“不管是發起話題,還是活躍氣氛,或者與誰結交。”

他參加過不少商業洽談,一般來說,遊戲公司都會請吃飯。

有女生在還好,大家都裝個人模人樣。

沒女生在的情況下,雖然也不至於到百無禁忌的程度。

但類似“你多大了,你有女朋友嗎,你有兄弟姐妹嗎”之類的寒暄過後。

很容易就過渡到“漂亮嗎,看看照片”“給個機會,介紹一下”這類的話語上。

聽上去很正常對吧?

可如果其中幾個男性,本身風評就不怎麼好呢?

如果是女生,碰到這種情況,肯定不會將姐妹介紹給渣男,更不會給兄弟介紹渣女,反而會嚴肅說清楚。

男人卻不一定。

“我一直在想,他究竟是在不斷的曆練中,逐漸爛掉,還是男人就是這副德行。”

“嘴上說著尊重妹妹的理想,可最後落到實際,還是看重她年輕漂亮。”

“更可笑的是,其他人也這樣。”

她的哥哥,在繼承人競爭最激烈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將她送給南宮少主當情人,從而拉攏外援。

而她的異母姐姐,雖然沒有那麼惡毒,沒有對她做什麼,卻壓根不相信她不情願。

所以,這位溫室裡的花朵,對親媽哭,對表哥哭,哭婚姻不幸。

結果就是,北堂婧快畢業的時候,忽然以“品行不端”為由,被強製退學,所有努力化為烏有——東方家所為。

至於那位愛女心切的北堂夫人……

“她不敢對風流的女婿動手,那是女兒後半生的依靠。”

“她想出來的招數,就是將我綁架之後,賣到最偏遠的山區。”

她是最頂尖的學校,最頂尖的學院,成績最好的學生。

她拿了那麼多國家級甚至世界級的獎項。

她聰明絕頂,能言善辯,心靈手巧,無論什麼都能做到最好。

但到了最後,無論是認識她的,不認識她的;尊重她的,不尊重她的。

唯一看見的,隻有她的年齡、性彆和外貌。

晏尋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半晌才乾巴巴來了一句:“你很厲害。”

北堂婧可不光是被拐賣,北堂家在那邊有黑產,她很可能是被人盯著的,對方就是誠心折磨她,要讓她下地獄。

這種情況下,北堂婧還能跑出來。

真的很厲害。

北堂婧卻很平靜:“陳倩是唯一的機會。”

不能找男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不能找女人,她們已經被這個村子同化。

隻能找女童。

但小孩子不懂事,容易說漏嘴,辦砸事。

得找那種非常聰明,又本身在村子裡處於弱勢,不信任所謂的父母宗親,對離開大山有著強烈渴望的小女孩。

在那個驚心動魄的雨夜,她沒有選擇往村外的方向逃跑。

那樣勢必會被找到。

她去了北堂家產業所在的方向。

“如果我不掌握權力,就算僥幸逃出生天,最好的結果,也是我哥掌權之後,將我送到某個國家療養。”

“一旦他輸了,我也連帶著死無全屍。”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

北堂婧微笑。

“以血還血。”

“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