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雙打二的比賽已經開始了。
不討論秋成知仁那個雞蛋是沾番茄醬好吃還是沾辣椒麵好吃的問題,今年青學這對不被三年級前輩們壓製、能穩打穩上場、經驗與默契都高了很多的雙打搭檔,在比賽開始後還是給了在場的觀眾眼前一亮的感覺。
“大石秀一郎,果然是和桑原一個定位的後場人物。”柳蓮二看著場內向日嶽人一個高跳將球砸向青學的後場,而大石秀一郎勤勤懇懇地將菊丸英二處理不到的球撈回,點評道:
“菊丸英二是發球上網型選手,主攻而防守薄弱,這就代表了他的搭檔需要撐起全場的防禦。”
“也就是說他的搭檔對標文太前輩了?”秋成知仁撐著腦袋,“確實,他和文太前輩和嶽人都挺像的,他們三個都是紅頭發,打球都花裡胡哨的。”
“讓他聽見你這句話會挨削的,知仁。”
丸井文太雖然也是核心攻擊手,但他同樣具備冷靜果斷的特質,甚至在必要時可以轉攻為守,退至後場為搭檔創造攻擊空間。
幸村精市笑意吟吟:“不過,與文太最不一樣的地方大概是……他這種舞蹈式的打球方式可是急劇消耗體力的。”
尤其是對麵還是極其擅長持久賽的跡部景吾帶領的冰帝,他們的選手在其訓練之下,雖然體力條不像他本人那麼離譜,那也是成倍的增加。
但冰帝的這對雙打組合是臨時拚湊起的,從默契度與熟練度來說遠不及青學。
那麼,這兩個學校的雙打該怎麼應付呢?
真是讓人拭目以待。
很明顯,冰帝同樣考慮到了這一層麵,於是他們將同樣打特技式網球的向日嶽人與防守型的樺地崇弘安排在雙打一的意味就明顯可見:就是為了與青學這對雙打硬碰硬。
“這有些太冒險了吧,如果輸了呢?”忍足侑士看著錄像,有些不讚同,“對麵那對搭檔的默契可是比嶽人和樺地高太多了。”
“啊嗯,本大爺知道,輸了也沒事。”跡部景吾將視線挪到了一旁,“侑士,我們可沒什麼雙打能用。”
是的,冰帝極其缺雙打組合。
無論跡部景吾、忍足侑士、芥川慈郎還是宍戶亮,甚至日吉若與鳳長太郎,他們都是照著單打的路子訓練的,於是冰帝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他們沒有好的雙打搭檔。
去年還有一些二三年級頂著,但今年是實在找不到一對能用的搭檔。
哪怕在二年級開始時跡部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件事並撮合隊內人員開始分開訓練,但到底為時尚短,對付之前的烏合之眾尚能直接用實力碾壓,可真碰到像青學、甚至立海大那種水準,他們就隻能考慮以田忌賽馬的方式,將比賽的勝利全權押注在單打上。
因此,跡部景吾與榊太郎製定名單上,從一開始就有著放棄這場比賽的決定。
所以,輸掉也沒關係。
他抬手點了點桌子上的出賽名單,上麵赫然寫著:單打三,忍足侑士。
在做好前兩局雙打隻能拿下一場甚至一場都不能的情況下,跡部景吾將全部的賭注押在了忍足侑士身上,將商人的博弈展現的淋漓儘致。
“冰帝的“天才”,可不要讓本大爺失望啊。”
忍足侑士看著場內和菊丸英二一起急劇消耗體力的向日嶽人,看著努力奔跑去攔截大石秀一郎回擊的球的樺地崇弘,默默推了推眼鏡,拿著球拍出去熱身。
真是的,他邊走邊無奈地想:不要給他這麼大壓力嘛,將賭注全部押在一個人身上的這種作風,也隻能說不愧是跡部景吾。
但也就是這樣,他才不能輸。
忍足侑士藏鋒太久了,是時候讓大家看看,冰帝的“天才”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青學拿下此局!7-5!”
“青學獲勝!”
“果然。”柳蓮二拿筆敲了敲筆記本,“雖然實力不錯,但是臨時拚湊起來的搭檔,還是有點勉強啊。”
幸村精市嗯了一聲,視線沒有從比賽場中挪開,“現在的比分是一比一。”
馬上要開始的單打三,無論是輸還是贏,都會對彼此隊伍的士氣產生巨大影響。
秋成知仁的視線遙遙從對麵的手塚國光開始,轉了一圈定格在跡部景吾身上。
“那麼,單打三……”
“是跡部景吾的概率為86.2%”
柳蓮二接道,在看見這兩場雙打的安排時,他就已經明白了冰帝的用意。
如果要保證冰帝後兩場的單打可以上場,那麼單打三就必定要穩——
“下麵進行的是冰帝學園和青春學院的單打三比賽。”
“由冰帝的忍足侑士對戰青學的乾貞治!”
柳蓮二詫異地微微睜開眼。
無論是青學還是冰帝,上場的選手都讓他有些意外。
“哦?”幸村精市挑了挑眉,將目光放到前兩場雙打的比分上,已經理解了跡部景吾的安排,“將勝負賭在忍足侑士身上,這麼自信?”
“這種孤注一擲的出牌……如果依照冰帝做的最壞的猜想,前兩場雙打都輸了,那麼單打三可是最後的底牌。”
輸則滿盤皆輸,贏則大獲全勝。
“不愧是跡部……不過,看來青學也不逞多讓。”
幸村精市又將視線轉到了對麵的乾貞治身上:“他們同樣看見了冰帝的弱點,因此,青學賭跡部景吾會在單打三出場,直接使用田忌賽馬的方式,派出一個實力一般的選手來消耗冰帝?”
“但是如果冰帝將前兩場雙打比賽全部贏下,那麼青學可是連翻盤的機會也沒有,是對自己雙打、不,是對大石秀一郎和菊丸英二的絕對自信嗎?”
“一個兩個的,都這麼愛賭。”
幸村精市抱著胳膊,淡淡地說。
畢竟他的隊友無論是雙打還是單打拎出去都是皆個頂個的精英,從不為實力發愁的他雖然能理解尊重雙方隊長的苦心,但不讚同。
要打,就要打能贏的比賽。
“其實青學的單打三的實力也……”柳蓮二聽完,本來想替他曾經的發小爭辯一句,然後想了想又默默咽下了這句話。
畢竟比起手塚國光與“天才”不二周助,乾貞治的實力確實一般。
數據網球還是他教的。
柳蓮二心情更複雜了。
秋成知仁可不知道他身側前輩的複雜心理,坐在台階上往內收了收腳,“哦?”了一聲。
“那個眼鏡……呃,乾貞治選手。”在幸村精市溫和但危險的目光下,秋成知仁迅速改口,“實力怎麼樣啊,好像沒見過。”
雖然去年他也跟著跡部景吾看過冰帝的兩場比賽,但因為他本身看的就不多,而且青學的三年級不讓手塚國光與那些一二年級的後輩出場,甚至連東京都大賽決賽都沒進,關東大賽更是早早倒下,無緣全國。
因此,他是確確實實不認識那個眼……呃,乾貞治選手。
“他也是打數據網球的。”柳蓮二翻開了筆記本,換到了一頁新的紙上,正在沙沙記錄著什麼,隨口道。
“……”
沒得到應答,空氣沉默了下來,他有些狐疑地停筆,垂頭看了一眼後輩,正對上秋成知仁亮晶晶地眼睛,再默默挪開視線,而後又對上幸村精市似笑非笑的眼神。
“前輩,前輩,你認識他嗎?”秋成知仁好奇。
“……認識。”在雙重視線壓力的侵襲下,柳蓮二艱難地憋出了兩個字:“我們小學的時候是雙打搭檔,他的數據網球是我教的。”
“哦~那就代表他打不過柳前輩。”
“也不一定哦知仁,說不定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但是柳前輩已經很青了哎,青上加藍……”
……
不管實力青不青,反正在幸村精市偶爾一句的揶揄與擠兌下,他的臉色是很青。
幸村精市見好就收,他笑吟吟地說道:“如果真的對上了,蓮二不會輸給他的吧。”
“那當然。”柳蓮二鬆了口氣,“我是不會輸的。”
當然,柳蓮二現在還不知道,今天這句話會在明年以相同的方式砸回到他身上。
幸村精市滿意地挪開視線,同時掰了一下小後輩的腦袋,讓他將注意力放到比賽上。秋成知仁不理解但乖乖聽從,扭頭繼續看忍足侑士和乾貞治的比賽。
場內,忍足侑士遇到了一些麻煩。
是的,麻煩。
乾貞治的數據網球像如影隨形的陰影,無論他逃到哪都能被追上,這種感覺就像身上黏了一塊萬能膠,怎麼也甩不掉。
像是一些追求他的狂熱粉絲——秋成知仁語,說的很大聲,大聲到柳蓮二感覺自己的膝蓋中了一箭,告訴他數據網球不是做偷窺狂用的,大聲到幸村精市笑意溫和但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直接用物理方式掐了他的麥克風。
“確實是有些麻煩啊……”場內的忍足侑士對此毫不知情,他緩慢地平複了一下呼吸。
雖然才剛開始兩局,但他的額頭已經微微涔出汗來。
看樣子,對麵那個乾貞治對他的數據收集的很足夠嘛。他狠狠揮出球拍,有些幽默的想。
“好啊!就這樣一舉拿下吧!乾學長!!”
比起略顯頹勢的忍足侑士,青學那邊的觀眾席反倒十分熱鬨。桃城武扒拉著欄杆,激動地揮著手 。
就這樣一舉拿下勝利的話……他們就能打敗冰帝,奪得冠軍了!
雖然處於優勢,但乾貞治感覺有些彆扭,就好像……
“好像冰帝被譽為‘天才’的忍足,不應該是現在這樣,毫無還手之力。”不二周助微微睜開了眼。
是的,能被冠上天才之名的選手寥寥無幾,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與他朝夕共處,乾貞治不覺得忍足侑士隻有這麼一點水平。
“青學拿下此局,比分2-1。”
這局結束,雙方換場。跡部景吾抱臂站在教練席,冷不丁的來了一句:“玩夠了嗎?”
忍足侑士推了推平光眼鏡,笑了一聲:“你還真是相信我啊。”
“你去年沒打過柳蓮二,彆告訴本大爺今年打不過乾貞治。”跡部景吾挑眉,“同一個地方,你會摔倒第二次嗎?”
“……”
忍足侑士沒回答,隻是垂頭彈了彈球拍,慢慢悠悠地走上場。
這局是他的發球局。
黃色的小球在忍足侑士的手中乖順地彈了彈,乾貞治正擺好架勢準備接忍足侑士的發球時,突然聽見他問了一句:“你認識立海大的柳蓮二嗎?”
乾貞治愣了一下。
但忍足侑士沒準備要他回答,隻是自顧自地說著:“去年冰帝在關東大賽決賽上遇上了立海大,當時,我的對手就是柳蓮二。”
如果說乾貞治是如形隨形的陰影,但隻要將光徹底熄滅,閉鎖心扉,那就毫無用武之處。
那麼柳蓮二就是獵人精心編製的蛛網,看著溫潤無害,卻將獵物裹得密不透風。
那場比賽,他輸得很狼狽。
“你的數據網球很不錯,但是——”
忍足侑士拋球,起跳,揮拍。
“我見過比這更強大的數據網球,更發誓過不會輸在同一個地方!”
“所以,很抱歉了。”他笑了笑,網球以一個乾貞治沒想到的方式落在他的背後,“這場比賽,是我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