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南兮瞥了眼腳踝,手指點了退票。
伸手摸索著發髻上的絹花,上麵的珠串勾住了發絲。
手掌傷了,不方便操作,扯了半天也沒有拿下來。
“需要幫忙嗎?”
權至龍在她身側坐下,將袖子挽在手肘處。
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動,輕輕解開糾纏的發絲,將絹花拿了下來。
熱氣輕拍在她耳後,所有思緒都仿佛被他占據,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
蜷了蜷手指,轉頭看了他一眼,輕聲說:“哥哥,幫我把頭發散下來吧。”
他眼神稍稍閃動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長地回:“好啊。”
微微低著頭,臉上帶著不容忽視的認真。
將固定的發夾一個個拿下,細心地解開綁在發尾處的皮筋。
彎腰從茶幾抽屜裡,找到一個空的小禮盒,將發夾、皮筋、絹花都放進去裝好。
又拿了把梳子,攏過她長長的秀發。
一點一點,從頭梳到尾,權至龍梳得很細致,也很有耐心。
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好了。”
南兮看著他把桌子上的東西一一收好,指尖撥了撥頭發。
從廚房的燒水壺裡倒了一杯熱水,放在她麵前:“剛燒開的水,晾一下,等會兒喝。”
韓國一般都是喝冰水的吧,是因為剛剛知道她是中國人嗎?
心被觸動了一下,對他的體貼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權至龍俯身拿掉她腳踝上敷著的冰袋。
“差不多到時間了,你的行李我安排人送過來了,我去拿,在這裡等我。”
注視著他的眼睛,南兮乖乖地點了點頭:“好。”
過了一會,他提著行李箱走了進來,把手上的外賣放在餐桌上。
“我叫人煮了一份南瓜粥,有助於傷口愈合的。”
從櫥櫃裡拿出2個碗,用勺子舀了一碗出來,吹了吹,粥還微微泛著熱氣。
將她從沙發上抱起,輕輕放到餐椅上。
給自己也舀了一碗:“嘗嘗,味道怎麼樣?”
將粥送入口,輕輕抿了抿,柔軟的米粒在她的舌尖滑落。
“味道不錯,香甜軟糯,很好吃。”
慢慢攪拌幾下,南兮抬頭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哥哥,你也吃這個嗎?”
權至龍嘗了一口粥,點點頭:“嗯,陪你。”
吃完飯,看著他忙前忙後,洗碗、擦桌子、收拾垃圾。
把水杯塞進她手裡後,拎著行李箱上了2樓。
她喝了口水,拿出手機,給接下來幾天需要上課的教授發送病假郵件。
隨著一陣下樓梯的腳步聲:“Nolene,我把客房收拾好了,四件套和洗漱用品也換了新的。”
走到她身邊,緊了緊她披在身上的外套。
指節分明的手扶住她的腰,小心翼翼環住,再穩穩地將她打橫抱起,步履平穩地向2樓走去。
隨著他的動作,秀發如瀑布般傾在身後,一晃一晃。
南兮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隱約能聽到他的心跳聲:“砰——砰——砰——”
小腦袋不自覺地蹭了蹭,發尾時不時地劃過他的手肘,莫名癢進了心底。
頓時,權至龍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停了下來。
仰起頭看向他:“怎麼了?哥哥。”
他微眯了眼睛,嘴角勾了勾:“沒事。”
大步邁入客房,將她放在小沙發上。
摸了摸行李箱:“幫你把它打開,整理一下?”
“好。”
打開箱子,有股淡淡的花香味迎麵撲來。
把洗漱、護膚用品放到浴室,化妝袋放在桌子上,充電器放在床頭櫃,衣服也一件件地掛好。
權至龍的手剛摸到最後剩的夾層,她便瞪圓了眼睛。
有些不敢看他,南兮忍著心慌,臉紅道:“哥哥,剩下的我自己來吧。”
他背過手,摩挲了一下手指。
“好,你自己小心點,有問題叫我。就在隔壁,門不關,你叫一聲,我能聽見。”
將披著的外套放在沙發上,抿了抿唇:“嗯。”
拿下掛著的睡裙,抽出夾層藍色袋子裡裝的貼身衣物,一步一挪地向浴室走去。
看到洗漱台上擠好的牙膏和放滿的水杯,眼眸彎彎,帶著些許滿足,開始洗漱。
不經意間抬頭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有些詫異。
眸含秋水,滿麵紅暈,她好像從未見過這樣的自己。
艱難地進行了洗漱、擦身、換衣、護膚後,挪步出了洗漱間。
隻留了一盞小夜燈,掀開被子,慢慢躺下。
側過臉聞了聞,被套和枕頭似乎沾染了一點他的氣息。
呼吸漸漸變得平穩,慢慢沉入了夢鄉。
意識朦朦朧朧的,仿佛回到了17年4月。
慈愛的聲音響起:“小玉蘭,過來。”
略顯粗糙的手掌輕摸著南兮的腦袋。
“我的小玉蘭長大啦,不要難過,是人都要走這一遭的,外婆隻是先去那個世界看一看。”
難以言表的悲哀湧上心頭,一滴滴眼淚奪眶而出,忍不住撲進老人的懷裡。
她搖了搖腦袋:“不要,外公上個月才離開了我,我不許你走。”
老人注視著窗外已經盛開的白玉蘭,笑著說:
“每年的玉蘭花開,我都是和你外公一起賞的,今年也一樣,不然他一個人多孤單啊。”
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小玉蘭,好好的,不要傷心。
往前走,彆回頭,我相信你可以的。”
“不,我不要,我不要——”
她從夢中驚醒,滿頭大汗,身體止不住地輕顫著。
雙手緊緊握住被子,密密的汗珠布滿了細膩的額頭和頸部。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Nolene,怎麼了?”
權至龍著急地推開門,快步走到床前。
看著她躺在床上,成串的淚珠從耳際滑落。
輕輕扶起她,下一秒,便將她擁入懷裡。
撫了撫她的背,低聲問:“是做噩夢了嗎?”
南兮被他溫暖的懷抱包裹住,不禁伸手摟住了他的腰。
熟悉的氣息讓她莫名覺得很安心,身子漸漸停止了顫抖。
依偎在他的懷中,搖了搖腦袋,抽噎地說:“不是噩夢,哥哥,我夢到外婆了。
她叫我不要難過,往前走,彆回頭,她隻是和外公先去另一個世界了。”
說著說著,眼圈不自覺的泛起紅,眨下一點淚花滾落下來。
看著她臉上未擦的淚,權至龍心生憐意。
從床頭抽了一張紙,按了按她的眼角,又輕輕拭去垂在臉頰處的淚珠。
輕聲哄著她:“就像冬去春來一樣,溫暖的日子一定會到來的,花也會照常開放。
隻是這次等候的時間可能要久一點,在道路儘頭一定會再相見的,不要太過悲傷了。”注1
南兮輕輕垂下眼簾,然後緩緩抬起,點了點頭。
看著她長長的睫毛被眼淚粘成一縷一縷的,像是被雨打濕的小貓一樣。
心不自覺的軟了下來,拍了拍她的頭,“我去拿毛巾給你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