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有機會通過複試考核嗎？”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女孩。

“葛姐，你說呢？”女孩海茵問。

葛蘭沒說話。旁邊戴眼鏡的男生倒是先答。

“這還用問嗎？”

“被分配的區域汙染孢子根本就沒多少。”男生艾小瑞唉聲歎氣。

他們這次的考核標準就是四人一隊收集孢子進行小組排名，他們本來人數上就隻有三人，而且還倒黴的分到隻有彆人一半汙染孢子的汙染區。

這不是鐵定的通過不了嗎？

聽到這一番話，海茵垂頭喪氣。

果然這錢不是這麼好掙的？不過，就算沒能進，但隻要安全出去，手上這些收集好的汙染孢子也能換一筆錢。

在吸孢器工作的嗡嗡聲下，葛蘭認真的拿著吸孢器仔細工作。

“有希望。”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其他兩個人睜大眼睛。

“真的嗎？”

“是真的？”

兩人異口同聲。

早在剛組隊時，葛蘭因為一副較為溫順的外表，遲遲沒人願意和她組隊。最後隻能和海茵以及趙小瑞兩人組個三人小隊。

清潔工作過於危險，沒人願意隊伍裡帶個弱雞，所以那些看起來身材強健的人互相組隊，而那些比較瘦小的人就隻能互相抱團。

剛開始時，其他兩人就已經對考核不報希望，但看到葛蘭熟練操作機器的模樣。

頓時感覺，複試有戲！

“考核標準隻有一條，那就是小組的孢子數量，但沒有規則說每個隊伍隻能在自己的區域收集。”

“如果每隊隻能收集自己的區域，那考核就隻考驗抽簽選片區的運氣了。”

“但，很顯然不是。”

“是哎！”兩人恍然大悟。

葛蘭甩了甩因為長時間拿吸孢器發麻的手，開口道：“趕緊把這個區域處理完。”

“我們等會兒去其他區域。”

——

C級汙染體並不難淨化，按照以前的進度來看，差不多五十分鐘就可以結束，這次有所不同的是，汙染體在海邊沙灘，沙子順著海水不停變換位置，清理起來太複雜，太麻煩。

十三區是一個濱海行政區，夏天時，常有很多遊客會去海邊遊泳。而沙灘藝術雕是十三區最大的藝術雕群，足有十多個足球場那麼大。雕群的旁邊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這裡一到周末就會有很多遊客帶著小孩過來玩。

汙染爆發時，剛好是遊客最多的時候，汙染體是一個足有三四米高的人類，整個人像一隻氣球一樣膨脹。汙染體爆炸，整個海灘四處散著那些海洋垃圾。

幸運的是，在汙染四五名遊客後，聯邦政府淨化隊及時趕到，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但，葛蘭不這麼覺得。

如果要說為什麼？

那就是直覺，多年來戰鬥的直覺，尤其是她一個人走在一座城堡樣的沙雕麵前時，她覺得隱隱約約有人在盯著她。

“仔細一點看看周圍，尤其是海灘處。”葛蘭一邊拿著吸孢器，一邊對著呼傳交待著海茵和和趙小瑞。

“我感覺這裡不太安全。”

此話一出，原本還沉浸在收集汙染孢子的兩人，一瞬間如芒在背。

“珀爾，你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趙小瑞兩人在其他區域，葛蘭隻身一人。

她現在手裡隻有吸孢器和一把高能物化槍，這都是清潔孢子的機器，毫無殺傷力。

“不要裝死行不行？”

“......”

“我現在生命值恢複多少了？如果我等會兒真的危險，我還能燃燒生命值嗎？”

“36”

“生命值兌換卡牌，一個月三次機會。目前，你隻有一次的機會了。”

“啊？這麼少的嗎？能多給幾次機會嗎？”

葛蘭還在和珀爾討價還價，絲毫沒注意到她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變化了。

“你有功夫和我講價，不如抬頭看看眼前。”

抬頭一看，麵前一座巨大無比的城堡，足足有七層高，夜色如常梵高畫裡的暗紫色一般，星空閃耀。

看著暗紫色浪漫色調的天空，葛蘭感覺自己像踩在棉花糖上一樣，腳步虛浮，暈乎乎的。

沿著小石子路，她走到城堡的門口，伸手一推。

吱呀——

一張男人的臉映入眼簾。

“你的臉怎麼......？”

話一出口，葛蘭發現自己的聲音粗啞不堪。手一伸，一雙結滿老繭的手，骨節因為常年的勞作，已經變得異常粗壯，就連背脊好像也難以直立。

她這是怎麼了？

“哥，這是我們的新家。”

“你看，好看嗎？”

男人挽著葛蘭的手臂，開心得揮舞著手臂，每抬一次手，腳底下就掉落一地沙子。

“好看。”

葛蘭呆滯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隻覺得鼻尖似乎聞到一股海腥味。

“你十三年沒回來，爸爸媽媽還有弟弟都好想你。”

“你快上去見見他們。”

“好啊。”

不是啊！她明明不想去，可為什麼腳步不受控製，胳膊任由男人拉著？

樓梯不知道是什麼材質，每踩一步，都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

“你看，爸爸等你等得都長滿白發了。”

“媽媽在你出去打工的第三年就哭瞎眼睛了。”

“還有妹妹，五歲的時候被車禍碾斷雙腿，從此以後再也走不了路。每次上學，都是我背她去的。”

說著說著，語氣還很歡快，抬腳示意自己背著妹妹走過好多路。

“爸媽？”

葛蘭握住爸爸張牙舞爪的手。媽媽淚眼婆娑，像眼淚一樣的液體啪嗒啪嗒的直流。

而妹妹則死死抱住她的腿。

“哥哥，快把衣服脫了，家裡燒著爐子，你肯定熱了。”

“好。”

她神情呆滯，順著話抬起手環，點擊兩下，就將衣服脫了下來。

絲毫沒注意到手環發出的滴滴警告聲。

“哥，這麼久沒回來，你肯定想老家的飯了吧？”

“對啊，太久沒回來了。”

一眨眼，眼前一家人圍坐在火爐旁，每個人都拿著自己的筷子，妹妹蹲在地上，爸爸媽媽盤腿坐著。

“你說，要用打工存的錢買房子，所以我把你每年給家裡寄回來的錢都存下一部分攢著買房。”

“我攢了十七年，終於......我攢夠了，我們家買了房。”

“買房的那天，爸爸媽媽好開心好開心。因為我們一家人再也不用擠在破舊的木屋裡，再也不用看彆人的臉色。”

“這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我們開始有一個真正的家。”

“可是！可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毀了！”

男人的黃色的土沙身體開始流出血紅的眼淚，火爐旁的沙子越堆越高，男人的手臂、雙腿統統化作一堆泥沙。

他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不停的用手重新捏造自己的身體，而弟弟居然還拿著碗接男人的眼淚，嘴巴不爭氣地流口水。

男人哭完又恢複情緒，笑臉盈盈地伸出筷子夾起一塊魚肉，放在葛蘭的碗裡。

“這是魚尾，代表年年有餘。”

“快吃吧，快吃吧，特彆好吃。”男人絮絮叨叨。

“好。”

這沒什麼不對，團聚就要吃魚，這樣代表新的一年年年有餘，生活幸福。

葛蘭歪了歪頭，低頭看著沸騰的氣泡一個接一個的破掉，她看到自己的臉逐漸變大—變小—變大—破掉。

沒什麼不對，快吃啊，快吃啊。

葛蘭夾起魚肉，放進嘴裡。

可是，為什麼爸爸媽媽要盯著我吃？他們也想要嗎？

弟弟為什麼要流口水。

太奇怪了。

【精神汙染已達重度，是否進行本月最後一次生命值兌換？】

機械音在葛蘭的大腦裡突然響起。

一陣激靈。

精神汙染？

葛蘭頭皮發麻，瞪大雙眼，眨眼一看，為什麼手裡的魚肉開始變得焦黑？

甚至一股子腐爛的腥臭味。

不對，不對。

我沒有爸爸媽媽，也沒有妹妹！

我是誰？

我怎麼變成一個男人了？

【強製使用兌換值，修複精神汙染80%，剩餘12點生命值】

葛蘭精神一振，原本渾濁的眼神暫時恢複清明。

她這是？被精神汙染了？

再一看，眼前哪裡還有爸爸媽媽？

隻有空蕩蕩的城堡，而這座在外麵看起來浪漫巨大的高樓根本就不是城堡，而是一座泥沙堆積而成的建築物。腳底踩的是散發惡臭味的廢墟，一大股腥臭味直衝鼻尖。

低頭一看，筷子夾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魚尾，分明是一塊惡心發爛的臭魚，尾巴處還啪嗒啪嗒得留著黑色粘稠的液體。

葛蘭一抹嘴，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把這惡心的東西給吞了下去。

“嘔……”

好惡心！

葛蘭瘋狂的嘔吐。

【吞下被汙染的魚尾，發生異變】

【達成“什麼都能吃”成就

獲得汙染的魚尾*1 ，C級攻擊道具，力量+2，生命值+2，功能：對攻擊範圍內的汙染體可造成50點傷害，對海洋生物以每秒-1產生持續傷害，持續一分鐘】

【觸發任務：清理收集城堡汙染孢子，任務難度B級】

什麼？這不是D級汙染物嗎？為什麼珀爾發布的任務難度是B等級？

看來，這座城堡裡的汙染物等級已經大大超過最開始的預測了，而且很有可能淨化隊消滅的並不是真正的汙染體。

“提醒一下你，剛剛你的防護服已經被脫掉了。”

看到葛蘭終於清醒過來，他好心提醒。

如果不是因為他緊急采用強製兌換，恐怕葛蘭已經完全被汙染了。

防護服！

對，她進來的時候在男人的蠱惑下毫無防備的脫掉了防護服！

沒有防護服，全身暴露在汙染環境中，她挺不過5分鐘！

她隱約記得自己的衣服被那個男人給拿走了。

那她的防護服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