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在秘書即將進門的時候,他放在上衣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

赤井秀一遠遠地站在走廊通道的另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這裡的動靜。借著手中托盤的遮掩,他拿出了手機,按下了程序的啟動鍵。

秘書先生愣了一下,沒急著進去,先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為了區分事情的輕重緩急,他給手機通訊錄中的不同人都設置了不同的來電鈴聲,堀田家的人顯然是最重要的那一檔。

來電人是堀田真理惠。

秘書不敢遲疑,立刻接起電話回答:“大小姐,有什麼事嗎?”

但電話那一邊沒有回答,隻有一些意味不明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布料的摩擦、又或者是金屬製的滾輪在地上滾過的軲轆聲。

“大小姐?”秘書再次開口,“大小姐?請問您有在聽嗎?大小姐?”

他連著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得到堀田真理惠的回答。

在進入書房和查看堀田真理惠的情況之中,秘書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選擇了後者。就算大小姐沒出什麼事,萬一是需要他結果他卻無視、發起脾氣來也相當不好招惹。

書房外麵有監控還有保安,不大會出問題,但如果大小姐出了什麼問題那就出大事了。

他想了想,去問守在走廊上的保鏢:“有看見大小姐麼?”

“大小姐?”保鏢想了想,遲疑地回答,“好像看到大小姐去樓上了。”

“我知道了。”秘書點頭,轉身就沿著樓梯上了二樓。

秘書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苺穀朝音順勢放鬆了緊繃起來的身體——在剛才他已經想過了數種方案,包括但不限於用物理的方式讓秘書昏迷。

在秘書接電話的過程中,進度條成功走到了100%。

苺穀朝音拔出U盤,將電腦關上。

他走到剛才跳下來的通風口的正下方,踩著沙發的扶手借力一躍,便抓住了領帶。

在從通風口下來之前,苺穀朝音就解下了自己的領帶,將之在天花板上固定好,能作為繩索暫時性地派上用場。

好在這條領帶是高檔品牌,至少在質量上有所保證,即使承受了一個人的重量也沒有任何要開裂的跡象。

苺穀朝音抓著領帶,手臂肌肉繃緊之後用力,單手勾住了天花板的隔層,隨後便借力翻了上去,將拆開的通風口鐵絲網重新安裝好。

確定痕跡都被清理乾淨之後,苺穀朝音才將領帶解開,揉成一團塞進了口袋之中。

*

堀田真理惠當然是聽不到秘書先生的聲音的,因為她的手機被放在手袋之中,擱在衣帽間門口的矮幾上。

等秘書先生找到這裡來時,大小姐還在興致勃勃地挑選著衣服。

“這件好像有點太花裡胡哨了……不過是彌良的話應該也能撐住。這件……這牌子的設計師腦子裡再想什麼啊?做這麼反人類的衣服!嘶……這豈不是透視裝,如果能穿在彌良身上……算了會被當成變態的。”

堀田真理惠一邊痛苦地糾結,一邊從一堆衣服裡選擇了最正常最不出挑的……普普通通的白襯衫。

秘書找過來敲門的時候,堀田真理惠剛剛將白襯衫認真地疊好。

“大小姐!”秘書進來時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圈,隨後才鬆了口氣,“您沒事就好。”

堀田真理惠愣了:“我……應該有事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秘書苦笑,“剛剛接到了您的電話,但是您一直沒有說話,所以我有些擔心。”

她更加驚訝了,“可我沒有給你打過電話啊?”

她一邊嘟囔,一邊拿起手袋,從裡麵將手機拿了出來。通話記錄中確實顯示著剛才和秋田秘書有過一次通話記錄,是她撥出的。

“可能是誤觸了吧。”堀田真理惠皺了皺眉,沒放在心上。

既然都把手機打開了,她又將界麵切到Line的群聊,掃了一眼群聊裡大家發的消息。

這是個彌良粉絲的嗑糖群,主打一個百無禁忌,什麼都能嗑,什麼糖都來者不拒,現在也在熱火朝天地分享各種產出——隻可惜基本都是鬆彌糧,對已經爬牆的她來說顯然是食之無味。

算了,堀田真理惠心想,她原諒這些沒品的同擔了,等到安室透和彌良的情報曝光,這些人包爬牆的。

秘書不懂堀田真理惠的想法,在聽到她無所謂地將剛才的通話稱之為“誤觸”的時候,他的臉色就隱隱變得有些難看了。

“誤觸嗎……”秘書緊緊抿唇,眉宇之間蒙上一層陰翳,連笑容也顯得勉強,“抱歉,大小姐,大臣那邊還有些事,我先離開了。”

他甚至沒等堀田真理惠給出答複,便急匆匆地轉身離開。他幾乎要小跑起來,臉色難看地衝回書房之中——當然是一切如初。

秘書神色凝重,打開了堀田大臣的電腦,將手掌按在電腦輕薄的表麵。

觸手仍是一片冰涼,他這才鬆了口氣。

“……還好。”

*

苺穀朝音回到休息室的時候,降穀零還坐在沙發上。

他跳下來時身形相當輕盈,幾近無聲,降穀零甚至隻察覺到身邊的沙發下陷了瞬間,以及迎麵而來的混雜著香檳和山椿的香氣。

苺穀朝音卻沒有要和他多說的意思,直接進入了休息室中附帶的浴室。

天花板上沉積了不少灰塵,即使他已經很小心,也不可避免地讓白襯衫和臉頰、鼻尖沾染上了些許灰跡。

除了浴室門被關上的聲音之外,緊接著隨之而來的是淅瀝的水聲。

降穀零沉默地坐在沙發上,沉思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孤男寡男共處一室而對方在洗澡,不管怎麼看好像都顯得有點曖昧了。

等到苺穀朝音穿著浴袍出來,這種微妙的感覺瞬間在降穀零的心中達到了頂峰。

“完成了?”為了消除這點尷尬的氛圍,他開口問。

得到的卻不是回答,而是在眼前一閃而逝晃過的U盤,以及那張昳麗的臉上露出的帶著狡黠意味的笑。

降穀零的目光下意識追隨著那枚U盤看過去,最終停留在了苺穀朝音的臉上,數秒過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被當成貓給逗了。

他氣笑:“這是炫耀戰利品麼?”

很顯然,苺穀朝音沒有把東西交給他的意思。

“資料我會交給他的。”苺穀朝音衝他笑了一下,“不勞你費心了。”

降穀零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我們四個人的任務吧?”

他在冷臉時便顯得十分具有威懾力,咬字的語氣也變得低沉下來。他一麵從唇齒之中擠出並不善意的字眼,一麵逼近了苺穀朝音。

降穀零單手握在沙發的扶手上,仗著身高差的優勢,自上而下地凝視著苺穀朝音的臉。

這是個帶有禁錮和掌控意味的姿勢,苺穀朝音被困在狹窄的空間裡,卻並不慌亂,反而顯得好整以暇。

降穀零清晰地在那雙貓一般的金綠異瞳之中看到了自己的麵容。

“是四個人的任務沒錯,但你這樣……”苺穀朝音從喉嚨中發出沉悶的笑來,突兀地伸手,一把扯住了降穀零的西裝領帶,強迫他貼近了自己。

分明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個人,但降穀零卻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了壓迫的威勢。

苺穀朝音彎起笑眼,眼角眉梢之中驟然透出幾乎要掙破桎梏的穠麗。

“安室先生,你其實很好奇那份資料吧?這麼想知道裡麵的內容,我難免會覺得……你其實有其他的目的。”

苺穀朝音的語氣放輕了。他幾乎是用氣音在說話,從唇齒之間吐出的每一個字眼都蘊含著淡淡的山椿的氣息,輕地像是要在空氣中逸散。

“你知道的,琴酒一向討厭老鼠。”

這笑容中立刻就蘊含了不明的意味,顯得格外危險,又帶有幾分威脅。

“我倒是會懷疑你是不是想搶功呢,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獨占成果,又說我們是老鼠……隻有心虛的人才會搶白,”降穀零毫不退讓,語調十分溫柔,“梅洛前輩。”

前輩這個詞從降穀零的口中滾了一圈又吐出來,字詞之間的音節都黏膩在一起,聽起來曖昧至極——但一片灰藍的瞳孔之中沉著滿滿的譏諷。

這就是在指責苺穀朝音利用他們威士忌組乾活、乾完活又臉大地摘桃了。

——苺穀朝音還真就是這麼想的。

雖然他心裡清楚降穀零和諸伏景光都是他的同期、也不大可能會變節,大概率都是和他一樣的臥底警察,但在真正得到確認之前,他當然覺得情報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更好。

“同為代號成員,我想你應該也不希望關係太糟糕吧?”降穀零溫和地微笑。

其實降穀零倒也不是非要這份資料不可,比起短期的成果,他更加在意的是長線目標。在被梅洛防備的情況下強行得到資料必然是可疑行為,他此時會說這些話不過是想試探梅洛。

苺穀朝音毫不客氣:“有什麼關係?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們是什麼和諧友愛的正經企業吧?要不要我哄你睡覺順便再給你讀個睡前故事呢?”

“如果你願意的話,”降穀零挑眉,“我樂意至極。”

……他從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同期的臉皮這麼厚?

苺穀朝音很想翻個白眼,給氣笑了:“做夢。”

他鬆開扯住降穀零領帶的手,順勢將手指指腹按在降穀零的胸口,用了點力後強硬地將之推開。

敲門聲恰到好處地響起,在三聲過後,堀田真理惠的聲音響起來了。

“我是真理惠,請問……可以進來嗎?”

苺穀朝音在這瞬間如同過敏一般立刻遠離了降穀零,停頓兩秒才回答堀田真理惠,“當然,請進。”

堀田真理惠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條小小的縫隙,從中擠了進來。

她手上拿著準備好的白襯衫,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瞬間瞳孔地震。

等等,安室先生是脫衣服了吧?不,需要更換衣物的是彌良,他為什麼要脫衣服?現在這個季節一點也不熱,難道脫衣服是因為渾身燥熱難忍?那麼問題來了,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發熱呢?

還有彌良……彌良何止脫了衣服,他甚至洗了澡,現在穿著的是鬆鬆垮垮的浴袍。

所以隻是換個衣服而已,為什麼要洗澡?

還有被揉成一團丟在一邊的領帶,看痕跡好像是綁過什麼東西的樣子,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是彌良剛才戴過的領帶。

至於彌良本人……他的手掌心裡好像有什麼紅紅的、類似於勒痕的東西。

堀田真理惠的腦子裡立刻冒出了一連串限製級彆的詞。

休息室、脫衣、強製、捆綁play……